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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故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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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非看着面前器宇轩昂英俊贵气的男子，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苏……苏瑞？”
“吓你一跳吧？”苏瑞得意非常，依旧抓着凌非的手臂不放，“这里人太多，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再叙旧。”
回头向李冉礼貌地点头示意，又对秦澍道：“这就是我以前向你提起过的‘故人’，大约你们现在已经互相认识了。”
秦澍忆起苏瑞往昔说过的话，再看看凌非此时的表情，恍然醒悟过来，冷笑道：“认识，当然认识了。”
说完一口喝掉手里端的酒，举着空空的玻璃杯，说声“失陪”，便带着李冉向一旁的人群中走去。
然而还是忍不住要去注意那边的情况。
秦澍一面和眼前众人寒暄客套，一面用眼角的余光察看那两人。
离得远了，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能看见苏瑞刺眼的笑容，还有，从手臂慢慢上移到凌非肩膀上的手，还稳稳的放在那里，竟然没有被一向不喜欢人触碰的凌非甩掉。
秦澍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两人的背影，看着他们上了楼梯，很快便转弯消失不见。
凌非一路提线木偶般被来人牵着走到房间，坐在沙发上，这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宴会邀请函明明白白印着女主人的名字，娘家本姓是苏。
苏瑞的苏。
苏瑞脱掉外套，亲自倒了两杯酒，递给凌非一杯，在凌非对面坐好，不远不近的距离。
开口还是那句话：“阿非，我回来了，你高兴吗？”
好像不要个满意的答案就不肯罢休似的。
凌非看着面前三分陌生，七分熟悉的脸，还是不敢相信这是苏瑞。
他记忆中的苏瑞是腼腆内向，容易害羞的，他曾经放在心口上的苏瑞是软软糯糯性情温顺到有些唯唯诺诺的。不是这个举手投足间，皆是说不出的自信与潇洒的成年男子。
然而即便是隔了将近八年的时光，虽然不见曾经的腼腆害羞，面前这人却也依旧笑容可亲，眼神温柔。
可这份温柔可亲反而让凌非觉得委屈。
当初那么一声不吭地就走了，现在说回来就回来，还要问他高不高兴。
他估摸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心情，乱哄哄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能否称得上“高兴”。但是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对着苏瑞掏心掏肺，在苏瑞面前放松自在的凌非了。
所以他点头：“当然，我很高兴。”
苏瑞在凌非说话的时候始终盯着他的眼睛，凌非发现自己竟然承担不住他的注视，于是掩饰般喝口酒，错开自己的视线。
苏瑞轻笑一声，“阿非也学会说谎了啊。”
凌非再转回头来，目光也变得坦然，“你也变了很多。”
苏瑞抚了抚额头，做出一个颇为夸张的样子，“唉，没办法，岁月催人老啊！”
他顶着那样一张意气风发的脸发出这样的感叹，简直就是在讨打。凌非不禁笑了出来。
苏瑞因为这笑整个人也变得更加温柔起来。轻声轻语地询问了凌非这些年的境况，也轻描淡写地讲了自己的生活。无非是遇到了什么人，经过了什么事，都无关痛痒。
凌非安静地听着，并不做一语。不管当初是多亲厚的关系，经过了岁月，就不免会疏离。你看，这么多的人和事，都和他无关。除了秦澍。
苏瑞言谈之间提到秦澍，说是远亲，从小就在国外长大，所以两人也是苏瑞后来到了国外才开始认识的。
嚣张跋扈的小孩儿。年长几岁的苏瑞如此评价道。
凌非想起秦澍刚刚的表现，点头表示认同。可同时又下意识地想为他辩护，“就是有点小孩子气，人还是很好的。”
可是苏瑞明显不想在此时此刻多讨论别人。他把话题重新引回到凌非身上，拐弯抹角地打探着凌非的近况。就连阿离都被他单独提出来问了好多话。
似乎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前走近几步，半蹲在凌非面前。
“阿非，”他仰起脸来看着凌非，目光炯炯，“我回来陪着你，做你的家人，唯一的家人，好吗？”
气氛陡然变得诡异。
凌非呆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苏瑞说得话，瞬间睁大了眼睛，忽的一下站起来，“那个……外面大概快结束了，我出去和主人告个别……”
凌非没想到苏瑞还记得当初那句似真似假的话，更没想到在时隔多年的第一次见面中由他嘴里说出来，慌乱中，只好逃走。
留下苏瑞一人依旧保持着半蹲的姿势，自嘲般的苦笑。因果循环啊。
当初，凌非酒醉，抱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懦弱的自己慌不择路，一路逃啊逃，直逃到国外。等他慢慢成熟，慢慢长大，等他有勇气去承认一份感情，有能力去维护一份感情时，对方却逃了。
“你太操之过急了。”
有人进来，躬身递给他一只手。
苏瑞知道，这只手一向温暖，一向有力。他抓住对方的手，站了起来，笑道：“也许吧。原来没打算今天表明的，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那么做了。”
来人三十多岁的样子，面貌普通，但一双眼睛却极为光彩有神，衬了一双英挺的剑眉，倒是给人以印象深刻之感。
他把苏瑞整个人抱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没关系，我们还有的是机会。他只是太惊讶了，不是拒绝你。”
苏瑞回抱了对了一下，像是要从他身上汲取力量一般，又退后一步恢复成潇洒适意的样子，展开眉眼笑道；“我知道。是我吓到他了。”
“我有的是时间，不急。”他最后说。
凌非出去时果然已经酒终人散，宴会女主人苏锦正带着花骨朵儿一般的小女儿送最后一拨儿客人，见到凌非，温婉一笑：“凌总是小瑞故友，我这个当姐姐的反而不知，实在是不应该。今晚招待不周，请多包涵。”
凌非道：“哪里哪里，承蒙邀请，已经是深感荣幸了。”
苏锦矜持地笑了笑，招呼小女儿和凌非说再见。
小姑娘刚刚长成小淑女的模样，虽然保留着婴儿肥的圆嘟嘟的小脸上看得出来已经困乏，但还是端着姿态亭亭玉立，极有礼貌地向凌非道：“哥哥再见。”
这时候秦澍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站在凌非身边接了话，“筱筱，你叫我叔叔，怎么反而叫他哥哥？他明明比我还老！真不公平！”
筱筱显然是和秦澍极熟悉的，立马回嘴反击，“其实我也不想叫你叔叔的，可谁让你名字里就带着个“叔”（“澍”“叔”同音不同调）字呢？”
秦澍被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将了一军，一时哑口无言。
大家原本都没有联想过秦澍的名字，现在一听筱筱的话，想着那么多人都曾经“秦叔”“亲叔”的叫着秦澍，立时都笑了起来。纷纷表示以后要改个称呼，不能让秦澍占了自己便宜。
苏锦虽然薄责了几句女儿的无礼，但其实并不以为意，也跟着大伙儿笑了起来。
在这样轻松愉悦的气氛多少冲淡了凌非适才的慌乱茫然。他走出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来到外面的空地上，抬头看看夜空，深吸了一口气，试着平复好心情。
可有人偏偏不让他如愿。
天气已经冷了起来，秦澍外面罩了件黑色风衣，双手插在兜里，站在凌非身边，看看夜空，再看看他。看看他，再看看夜空。
凌非不耐烦了，皱眉道：“你在做什么？”
秦澍道：“没做什么啊，我就看看是夜色比较黑，还是你的脸色比较暗。”
凌非不理会他的话里有话，转身往停车场走。
秦澍在后面跟着，一路上还要聒噪，“当初说好的你要去我家拜访，为什么一直都不来？现在见凌总一面还真难啊。”
凌非道：“我工作忙。”
“周末呢？”
“周末要加班。”
都是极好的借口。
不过秦澍显然不吃这一套，一闪身堵在他前面，“现在呢？现在总不忙吧？”
凌非无语，把手腕递给他看。
秦澍顺手就捏了上去，把玩着凌非白皙的手腕，左看右看，故意装傻，“什么？”
凌非脸色一红，倏地抽回手腕，“我是让你看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三十七分了。”
“那又怎样？挺早的啊，还没到十二点呢。”秦澍对凌非的差别待遇十分不满，所以故意抬杠。
凌非扶额，“改天好吗？改天我一定亲自上门拜访。”
“不行，就今天。”秦澍一口否决，酸溜溜地道，“凌总日理万机，平日忙工作，以后恐怕还要忙着和故人叙旧，哪里还会有时间想得起我。”
凌非听他提到苏瑞，实在是不想和他纠缠这个他自己都没有想明白的问题，只能投降。
“好吧。”反正凌非也不是那么想回家，“我们另找个地方喝一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