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Section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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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奎……奎奎……”
仿佛是听到一声声殷切的呼唤，林奎的眼睛慢慢睁起，微微开了道小缝，光亮从缝里钻了进去，刺得她的一阵眩晕。
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口里发出难听嘶哑的声音让她难以相信是自己的！
“……这里是哪儿？”
干净的四周，洁白的床靠着墙，右边是明亮的窗户，林奎正躺在上面，左手插着输液管，隐隐可见青紫色的血管，正前方放着一台电视机，上面放映着精彩优美的舞蹈表演，只是声音开得很小，没有字幕的话根本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左边还有一张空置的床，也是白色的床单。整个房间都洋溢着一种特别的药水味，充斥着林奎的口鼻，让她忍不住想吐。
“林奎？”唐妈妈的头侧躺在病床边，看到林奎醒了便抬了起来，睡意顿时全部都消失：“臭丫头你急死我了！”
嘴上是在骂，可是唐妈妈脸上还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在桌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的林佳佳这时也揉了揉眼睛，醒来了，像是有预感一般。
“姐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你都躺了快一天了！”林佳佳激动地去握林奎的手，虽然她们两个不是亲生的，但是其中的感情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那是亲姐妹也比不上的。
“林佳佳，松手！”唐妈妈急急嚷道：“林奎还在打点滴经不起你折腾！”白了一眼林佳佳又冲林奎笑道；“醒了就好，我去叫护士来看看。”
林佳佳撇着嘴收回了差点就握住林奎的右手，在唐妈妈出去时还不忘冲她的背影扮一个鬼脸。
“我在医院？爸呢？”林奎疑惑着又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一天里，我、妈妈、张欢姐和爸，四个人轮流守着你，张欢姐和爸爸现在已经回去休息了，昨天他们一晚上没睡。你说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就离家出走啊？最近很流行这个吗？”林佳佳故意开起了玩笑：“诶！你那周哥哥呢？怎么不见他来啊？妈说跟他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人接。”
林奎流露出伤感的神色，到底要不要告诉他们？
林佳佳看她这表情，八卦精神立马就来了：“你们吵架了？……唉，那么温柔的大帅哥怎么就瞎了狗眼看上你了……明明我长得比你好些啊。”
林奎没有心情满足林佳佳的好奇心，想起曾经那个在她身边恬静温暖的大男孩，笑起来是那么干净和无害，无论她有多无理总是让着、宠着，遇到什么困难也轻描淡写地在她面前就搪塞过去了，从不让她担心。
脑海中掠过自己与他之间的一幅幅画面，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滑下。
“姐，姐你怎么了？”林佳佳有些慌，这么多年来，林奎几乎从来不哭，至少她从没看到过。
“唔……”医院里刺鼻的气味让林奎再也忍不住干呕起来。
“你！……”林佳佳仿佛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震惊明显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沉默良久，她才鼓起勇气怯怯地试探道：“你，你怀孕了？”
“林佳佳！去你妈的大头鬼！”林奎被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红，也没有再流泪了，又忧又恼的样子很滑稽，顺手抄起枕头就冲离病床不远的佳佳砸去。她才没有那么不自好呢，虽然说她以前跟朋友去过酒吧，但那也是为了气气爸妈。
“别砸啊。我说着玩玩嘛。”林佳佳敏捷地接住了柔软的白枕头，早已经习惯了林奎的火脾气：“弄脏了多麻烦啊。”
“呵，那你就别乱说话。”林奎紧绷着脸，极其认真的样子，冷冷着道，声音像万年不解的寒冰，听起来吓得人心里不由得一抖。
林佳佳也被这个气势唬得笑不出来了。
林奎从小到大，果然说翻脸就翻脸。
这点她的两个妹妹是深有体会的。
几年前，家里姑姑的两个女儿来家里玩，小妹妹嘛，总是有些调皮，不知道怎么惹到她了，林奎一凶，两个小孩就被震慑地不敢说话，大点的还好，小点的边掉眼泪边发抖，这个性格不就跟局长老爸一样威严嘛。
“护士来了！”唐妈妈身边跟着一身身穿白色短裙工作服的年轻女人，手上拿着体温计。
护士把兜在荷包里的手抽了出来，温柔地拿过唐妈妈手上的体温计，给林奎量了起来。
“既然醒了就是没事了。不过还要把点滴打完，测测体温看看才可以出院。”护士戴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用手在荷包里摸出来的黑框眼镜，人看起来严肃了一些，边说边走了出去，许是手头还有什么事要忙：“五分钟后体温量好了我会回来。”
“咳咳……”林奎轻咳了几声，使唐妈妈的目光移在了她的身上。
“林奎我已经给越辉和张欢打过电话了，他马上赶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唐妈妈柔着嗓子，看着林奎的眼睛，专注地问道，很显然，张欢并没有把事情告诉他们。这次林奎在张欢家十一二点多的时候忽然晕倒真的是把大家都吓坏了，医生说是情绪激动，身体虚弱加上坐久了猛地就站了起来，才一时导致的贫血。
在那之前真的把她和越辉急死了。中午十一点多的时候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出去了，到那么晚还没回来，要不是张欢打电话过来，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不过还好，第二天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林奎醒了，面色红润看样子精神不错。
唐妈妈当然不知道，那是刚才被林佳佳气的。
这林奎出事了，周斌也没来看一下，以前不是粘她粘得特紧的吗？
所以不止唐妈妈，连林越辉也跟林佳佳的想法一样——他们吵架了。
“……”林奎傻傻地望着唐妈妈关切的脸出神，这么多年了，她跟唐妈妈几乎每天都有摩擦，自从她身边有了周斌后她跟唐妈妈之间居然一直都挺和谐的。
十五岁那年爆发的争吵引起的绝食几乎是她这辈子跟唐妈妈最严重的一次矛盾了。
她还记得当时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唐妈妈重重地敲着门在外面喊着“奎奎”“奎奎”，她几乎就要哭着出去认错，不过当时她似乎看到了妈妈在她眼前对她笑，外公外婆夸她说好样的，她居然想都没想就在里屋吼道：“你果然还是不了解！我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叫我奎奎！”
从此，唐妈妈再也没叫林奎叫奎奎。
她现下竟然有些微微失落，看着唐妈妈诚恳的眼神，她心里一暖，她第一次觉得有这样一个后妈也不错。
周斌，这是你离开后送给我的礼物吗？
是唐妈妈变了，还是……
你把我改变了？
林奎看着这张曾经厌恶至极的面孔，几次都为了泄恨将唐妈妈的名字写在纸片上，然后，撕掉。
她一个没留神，泪珠又滚了下来，绝望地搂住唐妈妈的肩膀，嘶声哭喊着：“妈——”
唐妈妈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那个下午，林奎叫她妈妈。
妈妈，这个对于她和林奎之间是多么遥远的羁绊。
她过去满怀信心地想要尝试，却被林奎无情地践踏。
不过她不悔，仿佛所有的付出换来这一个字都是值得的。
唐妈妈心疼地回抱住林奎任她在怀里大声痛哭。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欢和林越辉已经到了，却站在门口迟迟不动，似乎是担心破坏了这一幅美好的画面。
林佳佳在病床边看着，无声哽咽。
………………
其实，一切，唐妈妈、林越辉和林佳佳都知道了。
他们只是在给疼的女儿、给爱的姐姐一个发泄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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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吧，呵呵。
林奎坐在公交车上，看着车窗外面优美独特的乡村风景，碧绿色的方田，一望无际，禾苗整整齐齐地长着，是生命的力量在跳动。
林奎的心怦怦地跳着。
两年了，你们有没有想我呢？
内心深处浮现出张欢、唐妈妈、林佳佳、林越辉和三年前周斌死之前的那张俊美的脸，唇角勾起，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阳光像活泼的精灵透过窗跳跃在林奎的脸上，衬着林奎的会心的笑容，不美，却是无比的舒心。
“你最喜欢的这旋律，
在天空中响遍的口琴，
天使拥抱着窗框里的画布，
喂，这幅风景画，漂亮吗？……”
悠扬凄美的旋律响起，是林奎的手机铃声。
林奎闻声赶忙把手机从新买的米黄色皮包里掏了出来，把窗户关严实好，才按了手机接听。
过去有一次在公车上打电话不小心就把自己蛋黄色的手机从车窗里掉下去过，探头俯视，蛋碎一地。
“喂？”林奎把视线偏向车内。
——我恨你。
是张欢的声音。
“噗，你怎么了张欢？”林奎随意的扫视了一下四周，调整好舒服的坐姿后又换了只手继续接电话。
——你个死女人！两年前一声不吭就出了城，现在又一声不吭地回来！要不是佳佳告诉我，老娘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哪有，我想过告诉你的，不过到时候你一定扭扭捏捏烦都烦死了。”
——切，少来！那为什么佳佳、唐阿姨、林叔叔都知道？不就是我没经过你同意就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了唐阿姨他们么，你也不用这么记仇吧？
“你才知道啊！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嗯？怎么样？不服气？”林奎淡笑着，边讲电话边将视线自然地移动到车里站着的人身上。
有背着箩筐穿着红色短衫的大妈，有衣着时尚清凉，塞着耳麦听音乐的妙龄少女，有身穿灰色卫衣、头发剪得干净利落的年轻男孩，有一个修着平头，穿着深蓝色T恤的中年男人，也有夹着皮革公文包，身穿黑色西服的青年男子同样在接着电话，有骨瘦如柴、面容枯槁，始终驼着背的老婆婆，还有几个边玩边不老实的小孩，疯来疯去的，吵得很，使本来就拥挤的公车平添了几分燥热。
——好好好，你赢了！林奎……这三年，你忘了他了吗？
张欢顿了顿，还是问了下去。
——你也二十四了，也该为自己的将来好好考虑考虑……
“……”林奎不语。
——喂！我是说真的，你难道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你离开的这两年不就是为了忘了他吗？
“忘不了。”林奎苦涩着，随即又坚定道：“也不能忘。”
“张欢，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追求过什么。你就让我执著这一次，好么？”
——……可是林奎……那你爸妈怎么办？
“他们会理解我的，何况还有佳佳啊。”林奎的语气又变得轻松起来。
——好吧……
或许是觉得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张欢转移了话题。
——嗨，十二号出来见个面吧。我……我有男朋友了！他叫张垣，长得还算凑合吧，不过人品好啊！最主要的是像我老家的大黑一样很听我话！
张欢在说什么，林奎拿着手机愣着也没听进去。
就在车上，那个灰衣男孩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前方，完全不知道在他后面有一把短小的刀子划破了他肩上的背包。在他身后，也就是刚才那个平头男正悄悄地把手伸向他黑紫色的背包。因为挨得紧，气氛又沉闷，所以没有人发现平头男的举动。
——哈哈哈～很好吧？至少以后我们不会因为孩子跟谁姓而吵架。
张欢在电话另一头笑得肆无忌惮。
林奎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车上那个平头的男人，看着他的手已经伸进了背包，不着痕迹地摸寻着，而那个背包的主人明显还不知情。
——十号我们三在蕙心楼的百合居见面哈！诶？你说句话啊。
不一会儿，平头男从背包里缓缓抽出一叠钱来，车上除了林奎竟然还没有一个发现有异常！
因为平头男的身体是有些前倾着的，恰好挡住了人的视线，不过从林奎这个位置的角度来看不偏不倚正好可以瞧得清楚。
因为做了亏心事，平头男得手后马上抬起头，心虚地四处瞄，看到林奎的时候，林奎装作没事脸不红心不跳地转过了头去。
——喂！喂，林奎！我靠，你还活着吗？
“啪”林奎轻轻合上手机，完全忘记了她还在跟张欢通话。
张欢以为林奎故意挂自己电话气得炸：“我擦！”
“大黑是谁？”张垣在张欢背后凉凉地说道。
“额……”张欢没想到张垣在背后听她讲电话，顿时连死的心都有了。
张垣还不放过她：“欢欢，原来你这么想跟我有孩子，嗯？”
“……”张欢的脸顿时烧得通红。天啊！赐我块豆腐吧！让张垣这浑蛋撞死！
保持着镇定的态度，林奎挪步到车前，故意在平头男以为偷窃得逞松懈的时候抓住机会，偷偷对公车的驾驶员说道：“司机先生，车里有一个小偷……”还把手上刚才用手机拍下的照片亮了出来。
司机先生对林奎会意的点点头算是应了。
开了一会儿，才有人反应道：“怎么回事！这不是到景怡小区的路啊！”“啊。怎么到这了，司机先生我要到的地方你开岔道了！”“什么啊！怎么开的车啊！退票！我要下车！”
“嘶——”
公车在警察局门口前刹住了车。
平头男心里暗叫不妙，想要趁机逃出。
“抓住他！他是小偷！”林奎先叫了出来，车上霎时间一片哗然。
平头男心一慌，奈何车门被司机锁住根本出不去。
车上有老人，有妇女，有孩子。
平头男本来只想求财，现在事情败露，心一横，从怀里掏出了简洁锋利的小刀，直接就近就对着离他最近的背包的主人——卫衣男孩。
“让我下车！不然，我捅死他！”平头男狰狞着脸，红着双眼，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着急。
卫衣男孩从刚才开始一直淡定，许是不知道平头男偷的是他的东西，现在刀驾在脖子上了，他才流露出一些的紧张。
“开车门！”平头男挟持着人质，林奎投给司机先生一个眼神，自己尽量找起话题来拖延时间。
“先生你先别激动！现在是非常时期，不冷静的话很可能被我们抓到机会给消灭的！这是一种非正常的表现，比如你先吃鸡肉，可是你老婆却给你买了猪肉，你一时愤恨就杀了你老婆吃了你老婆的肉，可是你还是没有吃到你想吃的鸡肉，你只好再找一个老婆让她给你买鸡肉，如果她不买鸡肉就又会被你杀，于是你虽然丧气但还是决定再找一个……这个例子说明了什么呢？这个例子说明了……诶，这个例子说明了什么？”林奎是真忘了。出于对卫衣男孩和平头男的关心，她发自内心地又开始劝道：“你的老婆孩子一定在家里等着你，你这样做他们怎么办？难道跟你一起逃脱法律的责任，永远亡命天涯？时间是个流浪鬼，可是越久你就越发现你禁不起鬼的摧残，你又没办法，要么在光明中等待神灵的宣判要么在黑暗中自己饱受恶魔的摧残致死……这就好比一种秩序内容，也叫它形式，说到形式它也有很多抽象的解释，做坏事也是一种技术，你这个算变相的形式主义，把唯心主义和形而上学反复强调在一种你理想的高度，追求实质结果与否全在你的思想根源，追溯你对正常行为的背离原因，它的外在形式也许与你所要表达的内在含义有所分歧，但是都是你的人生价值观定位的变数，就证明了你的出发点有不正常的感知，将自己与社会上的利己主义联系在一起理解，产生片面的认知影响，这就是观点采择的错误。最基本的概念不是一种实体，而是一种虚幻的精神，你现在的立场与借艺术的手段来折射出的才会形成正确的道德理论……”
好吧她也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她完全听不懂。
平头男一愣一愣的，他摇摇头表示没有听懂。
卫衣男孩战战兢兢地看着脖子下的小刀，摇摇头，表示也没有听懂。
全车的乘客以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林奎，摇摇头，他们表示都没有听懂。
“哐”
就在同时，车门开了。
平头男抓准时机用刀背抵着男孩的脖子，缓步下了车。
“谁开的车门！”林奎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司机先生弱弱地说了一句；“你刚才那个眼神不是让我开门么……”
“呃！老娘是让你报警——报警！警察局明明就在旁边啊！”林奎气得跳脚。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Section 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