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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许昌城上空翩然盘旋的鸽子从少到多,又从多渐少的时候,曹操终于腾出手并找到机会,开始清理地动后那些干活不行,拖后腿一个顶仨儿的草包父母官们了。
头一个倒霉蛋,就是在地动后以“骈四俪六”绕昏了安盈的历阳郡守司马程飞。
司马程飞,河内司马家的旁支,一十九岁举孝廉,因写得一手好文章并一笔好字,做过几个县城的堂官主簿,去年底曹操去常山年底一游的时候刚刚被认命为历阳郡守,却不料风光了一个年,又被打落原形,且因此次任命并未经过曹操首肯,当日拿主意的主事便担了个识人不清的骂名,吃了一连串的瓜落,在许昌被整得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连带的司马氏的族长亦被敲打,说他齐家不平。
其实要安盈说,八竿子才能够着一点边的远房亲戚犯了错,都要被株连到,那也实在是够冤枉,不过好在当时她是什么都不知道,而待到知道这件事时,更知道了司马氏的族长就是司马懿,安盈也就马上继续当有听没有见了。
至于当时没有掌握第一手消息的原因则是,安盈跟着大部队出门打猎去了。
春草绿,春花红,大雁南飞燕带风。
春夏秋冬四季狩猎原是低级军士出头的最好时机,却不料,因为夏侯渊神来一笔的“实战演习”,春狩期待度在军中地位直线下降,直接跌破冰点。
然而去还是要去的,公子哥们要放马,要吹风,要开弓射箭……全都闷了一个冬天了,再不自由一把,“我的骨头都要锈住了”——夏侯家的二公子夏侯称语。
因为夏侯渊本身将军位,职务上的糟心事就特别多,又被曹操指派了教导几位小世子并赵统赵广的骑射功夫,如此“忠君爱国”之下,自家的几个儿子反倒被搁置一旁,没有时间亲自指点了。
夏侯霸夏侯称一向对曹氏兄弟并“安”家俩小子意见多多,不过前些日子的那场“袖珍巷战”,显然将“不打不相识”完美的诠释了一回,如今曹丕赵统赵广已经与夏侯霸夏侯称君子建交,打成一片了。
五匹健壮的马儿在林间小跑并行,从左至右,依次是夏侯霸,郭奕,曹丕,赵统赵广和夏侯称,其中赵统赵广合骑了一匹马,端得是少年义气,无尽风发。
赵广蜷在自家大哥怀里,不是很有诚意的道,“你可以不生锈的。”
“啥?”
“我娘说了,要是真的没事做,还可以出去跑跑步,跳跳高,跑步的时候扛根木头,跳高的时候挖个坑,嗯,坚持下来,肯定不会无聊,而且能锻炼胳膊,还有跳得又高又远,是吧,哥?”
最后一句是问赵统的,赵统斥道,“娘逗你玩呢,瞎说啥?”
却不料赵广尚未出声,曹丕已经惊奇道,“不是吧?夫人也会……?”瞎说俩字实在不雅,可是他那未尽之语已经足够把隔山片海的另外两人的注意力一并吸引过来了。
“呃……”赵统一时失言,想说你们理解错了我不是说我娘瞎说,是说赵广在瞎说啊……
可是赵广已经迫不及待的反驳开了,“娘才没瞎说,真的可以啊。”
说完扭着身体滑下马背。其实论起祖上身份,赵统赵广在这一群人里无疑是垫底,就是曹丕的贴身童儿,族谱追溯起来也很可观,可架不住这两人是丞相义子,外加安盈如今在红透许昌半边天,故而赵广两脚一落了实地,后面的亲兵马上不敢再骑马了,也纷纷勒缰绳停了下来,几个少年也纷纷下来。
赵广随意折了根树枝,在地上撅起落叶,片刻就挖出小坑。
那坑甚小,勉强能塞进赵广一只脚去,赵广也不介意,一味认真的给众人讲解道,“我娘说了,开始时候挖一小坑,日日从坑中跳出,数日后在坑底再挖深点,继续练习,这样日日坚持下去,就可以练的身轻如燕,三丈高的院墙也可以一翻而过,厉害着呢。”
赵统两手捂脸,真的没脸见人了,安盈根本就是拿这个故事给两小当床头故事讲的,取其持之以恒之意,却不料赵广信以为真,真的在自家花园里挖了个坑,每天吭哧吭哧的往外跳,反正此事可以当成锻炼身体用,且赵广如今正在长身体,发泄多余精力也是好的,却不料,他今天居然将这事拿出来献宝,还一本正经。
赵统现在只想将弟弟抱起来,一路狂奔去他娘亲的马车,最好能将他塞回娘肚子里,一劳永逸啊T_T
赵广说得兴高采烈,曹丕夏侯兄弟听得目瞪口呆,郭奕以手指在虚空里随着赵广的动作起起伏伏的比划,若有所思的模样。不提防前方猛的有人发一声喊,继而无数声音在林间响起,此起彼伏,惊起飞鸟无数。
“怎么了怎么了?”亲兵里有人一提缰绳,一溜烟的奔出队伍,片刻后打马奔回来道,“回禀公子,前面植公子他们的队伍发现一群麋,围了三面,正驱赶麋群呢。”
曹丕一滞,猛的意识到自从进入山林,他们还连一只野兔都没猎到了,今年的春狩虽然含金量没往年那么高,可要真是空手而归,那也够丢人跌份的。遂翻身上马,把手一挥道,“走,看看去!”
赵统到底是半路出家的骑射功夫,路况好或者骑行慢还好说,大队人马往一起挤,就有点不够看了,想起母亲的叮嘱,有心不去,然而此刻前方杀声震天,足以让人热血沸腾,男儿的血性在身体里流转,安盈的叮咛又如何听得下去,遂朝后望了一眼后一咬牙,拍马跟随。
被安盈派出来的刘全也忙夹马腹,策骑跟了上去。
百丈之外,林木渐稀,这给赵统的策马提供的极大的便利,一刻钟后,高大的乔木几乎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低低矮矮的断续灌木林,麋鹿群在许昌外围并不常见,多半是为了越冬而迁徙过来还没来得及回到原栖息地的。闻讯而来的各路散兵游勇据山林边缘将灌木林围起,封三面留向北的山谷一处通道,这样一来这边大声吼叫,敲击兵刃,麋鹿群循声走避,自然就会落入埋伏。
亲兵说这是曹植的狩猎队伍最先发现的,闻讯赶来帮忙的人虽多,到底没人有那么厚的脸皮上来哄抢战果,山谷方向不断传来麋鹿濒死的凄鸣,预示曹植这次春狩的大丰收,曹丕苦中作乐的道,“不错,明年不缺鹿皮靴了。”
小哥们几个驱马并立,说说笑笑,正开颜间,山谷方向猛的传来一声兽吼,震得身后树上残雪簌簌落地,赵统只觉得自己面前的视野陡然间矮了下去,身畔参差不齐的响起数声惊呼:“统弟”“安统”“公子”
预料中的磕碰并未到来,刘全在千钧一发自己从自己的马背上弹身射之,于赵统赵广落地瞬间猿臂舒张,一举将两人全部搂进怀里,并就势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卸去冲势。
曹丕惊魂未定,愤然道,“谁给我两个弟弟挑的烂马?拉下去宰……”
话音未落,脚下地动山摇,山谷方向反袭出无数奔蹄践踏地面的声音,直有排山倒海之势,然而众人还来不及为这变故变色,冲天的虎啸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虎群?”
这是真真正正的大惊失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