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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5.46 教宗 THE HIEROPHANT ...

  •   卢瑟伯爵笑眯眯地道:“安妮,好了,别闹了……哪个女儿会真说自己父亲谋反呢?这玩笑开不得。”

      安德罗妮哭喊道:“陛下,就因我撞破了他和教皇联系的场景,他将我关起来,我好不容易才跑到这里来找您啊陛下!”

      说到这里,连参谋长和佩里都觉得有问题了。

      卢瑟伯爵咬牙道:“陛下,她疯了,您——”

      佩里放下安德罗妮,眼风冷冷扫视卢瑟伯爵:“安妮,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此时,一直站在卢瑟伯爵旁的侍者突然道:“请原谅我的插话,陛下。可是这个女人……并不像是我们的皇后呀!”

      这一句话就像一句惊雷一般,引得佩里和参谋长、卢瑟伯爵一起转头看他。那个侍卫略一偏头,十分疑惑不解的样子:“伯爵大人说,没有一个女儿会说自己的父亲谋反,可她……陛下,您不觉得很奇怪吗?”

      佩里和参谋长对视一眼,他怀中的安德罗尼惨白了脸:“他胡说!陛下,您要相信我爱您啊……没有什么能敌得过我对您的爱情,陛下,他们围困了十字军,他们想要害——”

      那侍卫却又开口了:“咦?皇后,您脸后的那张皮,是什么呢?”

      安德罗妮一瞬间惨白了脸,她抱紧佩里:“不,陛下,您别听他胡说,这张脸是我自己的,是我自己的——”

      这一句几乎颠三倒四的话却让佩里心中一紧:“脸是你自己的?”

      安德罗妮绝望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不,陛下,陛下……我是为了您,都是为了您啊!”她一手抓着佩里,一手紧贴着脸,一直想向后躲:“陛下,快杀了他,杀了他啊!”

      那个侍卫笑了:“皇后,您的皮好像要掉下来了……”在暗处,他不动声色的把手指尖上不知何时出现的一滴血,慢慢地抹掉。

      而此时安德罗妮就仿若蛇蜕皮一般,脸上有一层薄薄的油状物质开始剥落。她试图按在脸上的皮,皮却随着她手上不小心的撕扯而加剧脱落,她哭着、茫然地在地上趴着寻找那些掉下来的皮,想要试图粘回去,却完全没有办法。

      在一旁看着的佩里和参谋长已经呆了,而那卢瑟伯爵站在一旁,张着嘴,想要说什么,眼泪却已经流了下来。在一旁站着的侍卫冷笑着,替他擦去了眼泪。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卢瑟伯爵低下头,不去看地下那垢面蓬衣的少女。

      已经露出真实面貌的皇后抬起头,哭着对佩里道:“陛下,怎么办,掉下来了……粘不回去了……你爱的是我,不是我的脸,对么?陛下,您说话呀!”她试图爬向佩里:“殿下,您爱着我的对么,您跟我说过的,您爱着我的啊!”

      佩里好半天才从这种场面中清醒。他无意识地后退:“不,你不是皇后。”像是被自己说服了一般,佩里抽出剑指着她,厉声道:“你究竟是谁!你不是皇后!”

      安德罗妮不可置信地看着佩里:“陛下,我是,我是您的安妮啊——”

      “够了!闭嘴!”佩里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场面。他恶心地看着地上那蓬头后面的女子,只觉得她脸上的那几道伤痕就像鬼一样:“你瞧瞧你自己的模样——”可是安德罗妮却不相信这点,她哭叫着向佩里扑上来,想要像往常一般扑进他的怀里。佩里下意识地用剑一挡,只听得她惨叫一声,再睁开眼时,他的那柄剑却已经深深地刺入她的胸膛。

      安德罗妮手中紧紧地握着他的剑柄,不可置信的眼睛里含着泪水,她张了张嘴唇,吐出最后几个字:“陛下……您……是……爱我的……”

      之后,她像是强迫自己一样,伸出带着自己血的手,想要再一次地去触碰佩里。

      而佩里这里,却已经是恶心到了极点。他直接将剑一甩,那连带剑上的安德罗妮的尸体便一起被丢在地上,散落一地的血花,如同破碎的娃娃一般。

      至死,她的眼睛却还是一直看向佩里。大大的眼睛在血痕纵横的脸上睁着,显得格外可怖。

      大殿沉默了只一会,那个侍卫微笑地给佩里递上手帕。佩里厌恶地接过擦了擦手:“好了,伯爵,我们接下来继续谈。”

      深夜,当与佩里谈完事情后,从皇宫殿里出来时,那个侍卫满不在乎地看着身旁仿若一下子老了十岁的卢瑟伯爵:“你放心,你那女儿,要几个我就能给你做几个出来,你这哭丧着脸,像什么样子?”

      卢瑟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

      那侍卫并未在意:“什么?”

      “不一样的……”卢瑟喃喃道,浑浊的眼睛中第一次透出一种属于老人的,垂死的光。

      “有什么不一样的?保证一模一样!你难道不相信我哈迪斯?”哈迪斯哈哈大笑:“好了,收起你那鬼样子,别被佩里那蠢材看出什么。我来这里,可不是给你收拾烂摊子的。”

      卢瑟垂着头:“大人来这里,是为了……”

      “时机还未到么?这些人真沉得住气。”哈迪斯和卢瑟一路走下来:“我把那几个疫病种子放进了墨城,竟还没引起什么,真是……”突然,站在皇城上,他居高看到有一队人马深夜向城门的地方驶去。那个方向是……

      他眼睛一亮:“好了,机会来了。”

      ******

      疫病患者越来越多了。

      如果说初始时患病人数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那么现在的情况便是到了要将患病者全数集中起来的程度了。

      在始终在裴清琅身后跟着的明珠提着饭盒,第一百零三次地询问:“尊上……你好歹吃一些吧?”

      此时距疫病暴发已十天,裴清琅整整十天没有停下来歇息哪怕一分钟时间。本一尘不染的衣服因不停来往于地道和民房中终于也沾上了尘埃,他的双目中血丝满布,脸上疲惫之色已很明显。此时闻明珠之言,裴清琅停下来,淡淡道:“明珠,回去。”

      明珠执拗道:“我不,尊上,我要照顾您。”

      “胡闹!”裴清琅再一次地将仙气渡给面前病发的妇女,连头也没有回转:“会传染。”

      明珠着急道:“可是尊上,您这样十天十夜不进水米,不休息,还一直渡气,身体也会受不了的啊。”

      裴清琅淡淡道:“无妨,顶多折损些修为。”

      明珠急的都不知该说什么。她叹了一口气,放下饭盒,声音小的只有自己听得见:“……尊上真是的……”

      此次疫症蹊跷至极。一般来说,会病倒的皆是老弱妇孺,壮年男子的抵抗力要稍微好一些。可是这次的疫症仿若完全忽略了人的体质相差。据之前侍卫所整理的罹患疫症者的相关联系来看,此次的疫症更倾向于亲属间的相互感染,血缘关系越近,病的越重。而之后,若是被重病患者所抓伤,也会带来新一轮的疫病感染。

      但是这疫病在不同之人身上,其发病日期也不同。是故裴清琅也无法将所有重病患者看护起来。而民众不知从哪里得知重病患者是无法治疗的这个信息,于是便存在有将重病亲人藏于家中不上报的情况。直到整家人皆成为了重病患者四处害人时才得以发现。

      所以,虽才十日,疫病已播散到普通民众家里。药石罔医的病症只有在输了仙气之后才会有所缓解,所以这几日来,裴清琅四处奔波于各民房中给各患者输送仙气。

      但仙气毕竟是他本身的元气,是故这几日以来,他整个人瘦了一圈,精神上也差了不少。

      明珠愤愤道:“尊上,您真是的,仙气是没有办法让他们愈合的,只不过是让他们活的久一点,你再这样身体要毁掉的。干脆把所有患病者烧掉就不会有事了——”

      裴清琅深深看了她一眼。是那样子空灵的眼神,像是可以容纳整片山河一般——那般的空,没有谴责,没有辩解,可是也只要这一眼,就让明珠羞愧地无地自容。她在这样一个眼神之下,就彷如浮游之于乾坤之渺小,瞬间之于永恒之短暂。

      裴清琅没有多说,只是淡淡道:“对他们来说,生一日与生两日,有不同。天下芸芸众生于我皆平等。”

      明珠咬着下唇,快要哭出来了。

      当仙气输送完毕后,裴清琅站起身来,正要离开,而明珠的神情也正落入他眼。

      裴清琅轻声道:“明珠。”

      被他这样一叫,明珠有些委屈地抬起头:“尊上……是我错了……”

      裴清琅轻轻摇头:“你没有做错什么,不必道歉。”他看着窗外,面色并未有多大的变化:“等东方商馆的人来了,你就随他们一同回去吧。”

      明珠一下怔了,不可置信地摇头:“不,尊上,您要赶我走么——”

      裴清琅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神中多了些柔和:“不,只是我也许再无力护你。”

      明珠脸色惨白。她明白裴清琅的意思。裴清琅身周仙气环绕,是故呆在他身旁可以远离疫病感染。但是他若继续按照这样散仙气的速度下去,很快便要自身难保,更况分神来保护她。

      明珠红着眼眶道:“我不管,我不要尊上保护。我才不要离开,就算尊上送我走,我也要偷偷留下来。”

      裴清琅看着她,轻轻一叹:“你……这又是何苦。”

      多么温柔的一句话,又是多么无情的一句话。

      明珠惨然一笑,并未回答。她同裴清琅一起看着窗外,一时两人之间静谧无声。

      夕阳渐渐沉下来。落日熔金,一大片橘黄玫红荡在天地之间,一时间各个屋檐之下都有慢慢沉淀下来的阴影,这些阴影更像是屋檐上的那些橘黄光、玫红光如水般滴落、汇聚、沉淀在一起,深到了极致后结出来的晶体,去掉了飘逸和轻盈,但却留下了某种令人安心的气息。

      夕暮,总让人想起袅袅炊烟,和那些思念中的归人。

      裴清琅的侧脸映照着这些橘黄色的光芒,让他的侧脸轮廓显得柔和而又迷离。明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呆在裴清琅的身边,也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看过他。平日里总与红尘间带了些疏离的仙人,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显得与人间那么近。

      明珠沉迷于这样的美景,只觉得这样的景象,却是这般的美丽,她纵然再看一辈子,也不会腻。

      那是她第一次,感觉与裴清琅这么近。

      她所不知道的是,那也是她最后一次,与裴清琅这么接近。

      这般的安谧情景并没有延续多久,有一个侍卫进来通报:“禀告尊上,东方商馆派人过来了。”

      裴清琅向他轻轻点头,撩开帘子走了出去。

      明珠怔怔地看着裴清琅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刚才那短短一刻,竟像是过了一辈子那般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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