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塔罗祭》风萦若

135、 §6．23 恋人 THE LOVER

　　“米罗……再见。”

　　几乎是在莫莉声音响起的同时，她整个人身上的光芒大盛，纯白的衣衫化作无数金光，她的身影上突然布满了蛇样的符咒，符咒似乎是活的一样，横七竖七，荆棘一般，狠狠缠绕在了米罗身上。

　　事情突变，谁也没有看清莫莉究竟是怎样从一个人化为一张符咒。纵连米罗自己也未能想到，他一直欣赏的一个女子，本身竟是为他而生的一张判决书。

　　难怪从一开始，她作为盲人，就能看清他的本质。难怪从一开始，她就知他是塔罗师。如斯纯白与清澈，只因她从来就是一只眼睛，克里斯坦女巫的那只清澈透亮的眼睛。

　　米罗来不及脱离，或说，本就是为了他而生的判决书根本无法脱离，他猝不及防，整个人被莫莉化成的判决书刻烙胸口。火红烙印如同在召唤着什么一般，引得天色顿时金灿到极致，仿佛整个太阳都融化成了云彩，照的人眼睛几乎无法睁开。

　　剧变太过突然，达雷直到这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男人几乎从胸腔发出的悲鸣，喊出的声音几乎不似人形，更像是兽鸣。边防军的汉子们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呆呆地张着嘴：“怎么……嫂子……”

　　米罗捂着胸口，话音几乎是于血一同咳出来：“卡妙！快走！快——”同时，他手中塔罗牌已叠了满手。卡妙从未见过他一次用这么多张塔罗，一张张空白塔罗几乎叠成圆形，二十一张大阿卡纳证明米罗已经将现在身体能发挥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来不及了。”卡妙却相当冷静。他反手抽出剑，挡在米罗面前：“你们带达雷下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那群边防军战士如梦初醒，搀着已经陷入呆滞的达雷向两边跑去。其中一个边防军战士不知道说什么好：“殿下……我们……”

　　“是对方早已设好的陷阱。”卡妙没有回头：“不是你们的错。好好安慰达雷吧。”

　　那个边防军如释重负，小步跑开了。卡妙握住米罗的手，撑住他的体重。米罗此时手中青筋暴露，目眦欲裂，似乎在努力压抑着什么。他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凄厉：“卡妙，卡妙，又是一个轮回……”他猛地拉开胸口衣领，血红烙印正沿着他的胸口蔓延，迅速布满全身。之后，无数荆棘在他身周长出，生生将他困在了自己血脉所长出的囚牢里。他眼中血红与身周荆棘相映，竟显得恐怖异常：“哈哈哈……给我滚出来！梅伦克里斯坦！我知道你在！”

　　远远的，女巫的身影出现在山峰上。她一身黑袍掩映，下颌苍白而秀丽，在她身周，一颗水晶球上下漂浮，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她举起右臂，以她手指为中心，天空的金色渐渐开始聚集，空间似乎开始扭曲。以肉眼可见，只觉得有一个光晕大轮盘在她手指上不断旋转。时间与空间的轮盘在这里扭曲，而咒文如同在空中舞动的飘带，交错盘旋。

　　不远处，安之素最后一个咫尺天涯终于结束。她一步跨越到这里，转头看卡妙和米罗一眼，表情随即凝滞，心念间，一把死神镰刀已经凝在手心，她毫无犹豫，一刀向女巫砍去——

　　“叮——”

　　是刀锋砍中了实物的声音。

　　所有的光晕那一瞬间爆发出了最大的光彩，像是一个太阳的新生。安之素直直盯着光源中心，双目流血。在光源的中心，一个人以弓抵住了她的镰刀。他有力的手臂上肌肉分布健美，既不瘦弱，又不过分粗壮。光晕似乎化作水滴，从他的身上流畅地泻下，勾勒出来者优美有力的身躯。那是一个高大的男子，棕色的卷发烁彩鎏金，仿若太阳神一般的面容刚毅俊美——

　　在他的身后，六只洁白的、巨大的羽翼，正缓缓舞动。

　　这是一个已经分化性别的六翼天使。他选择了迷失，却更具有神性。

　　“我名艾俄罗斯梅丹佐。神谴之地审判者。”

　　“果然是他，艾俄罗斯……”米罗语气低沉地几乎可以结出冰，却竟无丝毫恐惧，反而还有隐隐兴奋：“我们没有胜算……他是六翼中的顶尖。”他冷笑，语气不知是赞赏还是反讽：“正义的代名词，人送称号米迦勒，是唯一能与撒加抗衡之人。”

　　此时只见艾俄罗斯手中长弓用力荡开安之素的镰刀，声音中却带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叹息：“银玫瑰，许久不见，你果然已选择了堕落。”

　　安之素踉跄两步，终于在空中稳住。她抬起头，零碎的黑发在耳边舞蹈，遮住半边眼眸似血。

　　紧跟着，在艾俄罗斯身后，数十个以他为原点的金光闪烁、旋转，此时看去，他就仿若站在金光中的不动战神般，而身周围满大大小小的太阳——但安之素知道，那并非太阳，那是同他一般的审判者，正在不同空间与时间，为此次新的囚徒构筑囚牢。

　　她一言不发，又挥镰刀向艾俄罗斯砍去。巨大的镰刀在她纤细的手腕上轻若无物，但带来的力量却连六翼天使都无法忽略。艾俄罗斯以弓堪堪挡住这一刀，而下一刀又至。连串的刀法环环相扣，竟毫无间隙。但艾俄罗斯却仅以一弓，接地游刃有余，在力与力的较量上，安之素惨败，而她似乎却没有认清这点一般，仍在以最纯粹的刀法做着徒劳的攻击。最后一刀时，艾俄罗斯伸出手，抓住了镰刀的柄。他的手腕发出了清脆的“咔嚓”声响，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声音依旧平和：“你很强，不愧为银玫瑰。领衔四翼，当之无愧。但四翼和六翼的差别，不是你能改变的了的。”随即，他的手上顿时燃烧起了透明火焰。透明火焰一路沿着刀柄烧上去，直直烧到安之素的手。看来似乎毫无攻击力的火焰却瞬间将安之素纤白手指烧灼为白骨。安之素却仿若未闻，似是纵然拼尽一切也要带走艾俄罗斯一只手一般，只是愈加用刀柄下压，让艾俄罗斯的手腕骨折声愈大。

　　艾俄罗斯六翼一瞬间展开，金光瞬间大盛，无形火焰仿若一个巨大的气浪一样，将安之素狠狠撞开。她犹如断翼之风筝一般，从空中落向地上。但在半空中，四翼又一次展开，安之素反手擦去嘴角血痕，换手持镰刀，又向艾俄罗斯冲去。

　　“够了！安！回来！”

　　安之素的身影在空中顿了顿。在她身后的卡妙淡淡道：“你没有胜算，不需做无谓挣扎。回来。”

　　卡妙站在米罗前，一头雪白长发散开，迎风飘舞。他的身影相较于艾俄罗斯清瘦太多，也毫无光环火焰相加。但他站在此处，气势却丝毫不较艾俄罗斯减半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沉淀下来，宁静下来。他是水，似是毫无力量，却是最不可逾越的一道屏障。

　　艾俄罗斯道：“米罗，加缪，我们又见面了。”

　　米罗笑地近乎狷狂：“你一见面就要找人寒暄的习惯还没改吗？需要不需要再顺便给迷茫的终生宣教一下你那愚不可及的正义论？”

　　艾俄罗斯的神情未变：“正义将永远胜利。米罗，这次我不会再让你有机会逃出神谴之地。”

　　卡妙平静地举起剑挡在米罗之前。

　　艾俄罗斯道：“前任水之精灵王，加缪。我听闻你转世成人，却始终缘悭一面。改日望还能有机会与你共品一壶精灵清酿。今日请你让开，米罗我一定要带走。”

　　卡妙淡淡道：“为何？因克里斯坦女巫一只眼睛换来判决书？我也有一双眼睛，你要不要？”

　　似是从未想过卡妙竟会有如此言语，但艾俄罗斯却丝毫不怒：“审判者维系世间平衡，而米罗一再扰乱命运。以克里斯坦女巫梅伦之眼，我看见扰乱的命运痕迹。”

　　卡妙道：“你自称审判，以何为度量衡？”

　　艾俄罗斯道：“公道自在人心。”

　　卡妙道：“以己之见，妄加评判他人；以己之力，强行干涉他人，岂非同样扰乱平衡？”

　　艾俄罗斯道：“平衡只是相对。”

　　卡妙道：“既无真正平衡，你又如何知晓你所要建立的国度正确与否？”

　　艾俄罗斯缓缓道：“加缪，世界需要平衡。六翼不出手干涉世间事务，塔罗师制约命运也受命运制约，迪普威付出爱人的青春，人类朝生暮死……无人能跳出规则，一旦平衡打乱，世界将失衡。”

　　卡妙凝视着他：“看来我们无法达成共识。”

　　艾俄罗斯遗憾道：“是啊……一路走来，加缪，我们都失去了太多。”

　　“那么……”卡妙剑指向他：“请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