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塔罗祭》风萦若

115、 §6．4 恋人 THE LOVER

　　米罗并未去参加宴会。他正哼着小曲给卡妙打包着行李。当时卡妙口不对心说“短期”旅行，他也很高兴地只准备了两件衣服，等卡妙脸色黑了一半后又扯出背后的一马车装备。当时他的想法是，卡妙此人，虽然一直申明自己早都已脱离了贵族式的生活，开始简朴朴素，但是鉴于此人之前的习惯是每天保养一把破剑要用到一箱子的装备，每日穿的衣服破旧可以但一定要用各种东西熨上三遍，况且其洁癖程度还达到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就算开始简朴朴素了，总还有一点骨子里的东西改不掉。结果事实正如他所想，卡妙此人，也达到了一个能屈能伸的高度，破旧衣服可以穿，贵族衣服也能穿，但既然奢华了，就一定要奢华地有品味、有格调、有艺术，结果好在他带来了一大马车的东西，才使此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一旁的冰河冷冷地不说话，把玩着脖颈间的瓶子。瓶子间有红色液体在透明玻璃中缓缓流动，鲜艳又猩红，仿若情人的唇。

　　米罗心情很好，甚至都省了对冰河具体以“向米罗同志学习好榜样”为主题的日行一调教，见他在一旁闲着，米罗道：“你的行李呢？”

　　冰河冷冷一笑：“还不一定走的成呢，这么急做什么？”

　　米罗手上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他转过脸来，方才的戏谑神色已经荡然无踪。他慢慢地勾起一丝笑容，那笑容邪魅迫人，宛如魔鬼在面前举起镰刀。

　　他一字一顿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冰河被他看着有些恐惧，他避开米罗的目光：“没……没有什么。我为什么要做些什么？”

　　米罗慢慢收起笑容，淡淡道：“没有做什么就好。整理你的东西，别想太多。”说着，他又恢复了方才的开朗神色，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哼着小曲，就仿若方才那一瞬的阴霾只是冰河自己的错觉。

　　冰河强耐下心中的恐惧，略作漫不经心地问：“我……听说要回古玫里，这件事是真的么？”

　　米罗道：“是啊，你连这也不知道？”

　　冰河闭上眼睛，低下头，喃喃道：“……一定要回去么？不能更改么？”

　　米罗没有理他。回古玫里的事情其实他也不是很赞同，但卡妙一定坚持要带冰河回去看看娜塔莎。上次他们同古玫里的血族王者闹翻之后，那里的血族必定对他们恨之入骨，只因为他们现在还有伊特维斯的庇护，是故才没有直接遭到追杀。人家就差没有机会追杀他们了，他们竟还这般自觉的羊入虎口，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冰河这个扫把星。想到这里他就生气。

　　冰河低下头，在米罗看不见的角度里留下一滴眼泪，之后迅速抹去。他用轻的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道：“看来他说的是真的了……”

　　米罗没有听清：“什么？”

　　但是他再没有机会听清楚了。四面八方传来密密麻麻的步声，虽然极远极轻，但是以米罗的敏锐却还是能够很轻易地发现：“怎么回事！”他看了冰河一眼，打开柜门：“你藏进去，我很快就回来。”

　　冰河一言不发，乖乖地钻了进去。惊讶于冰河今日的配合，米罗不由放柔语调：“你藏好，不要出来。我出去看看就回来，不会再丢你一个人的。”

　　冰河漠然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米罗无意探寻冰河到底今天是怎么了。他关上柜门，用两张塔罗牌封锁禁制，之后便一跃而出，去查探外界情形。

　　在米罗走后，冰河慢慢地打开柜门，走了出来。他湖蓝色的眼睛里充满着怨怼，此时竟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笑到眼角都沁出了泪滴：“哈哈哈哈……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他捏紧了手中的瓶子，眼中迸射出猛虎一般的光芒：“的确，你们再也丢不下我一个人！”

　　正当此时，大门被猛地一下打开，冲进来一个一身十字军重甲步兵装束的人。冰河猝不及防，还未开口，对方就已摘下了头盔，露出一头石青色的长发。

　　是卡妙。

　　冰河大惊，手中紧握的血红小瓶差些丢出去。怎么回事？他不应该在这里！他此时应该已经在十字军的囚牢之下……

　　卡妙动作迅速地环顾四周，发现没有米罗的身影，不由急道：“米罗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冰河压抑住心中讶异，垂下眸子，慢慢道：“他刚才说让我们去前面会合……”

　　卡妙不疑有他：“是么？具体是哪里？”

　　冰河摇摇头：“不知道……对不起，我没有问清楚。”

　　卡妙安慰他道：“没事的。”他迅速先将身上的重甲步兵装束除下：“来，先把这个换上。也许对你有些重，但是血族的力量应该可以胜任。待会我会出去迎战，为你制造空隙，你就趁这时候去找米罗，懂了么？”

　　冰河问道：“那你呢？”

　　卡妙宽慰地朝他笑笑：“我不会有事的。”他看了看外界亮起的光明之圈，咬牙道：“该死……光明之圈会让塔罗术负加成。希望米罗不要做傻事才好。”他拉上冰河：“快走！”

　　冰河迅速换好衣服后，卡妙让他躲在门后，之后倒提了一把剑，就要向外冲去。此时冰河突然惊到：“卡妙，你的伤……”

　　卡妙此时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背后。那里不知被谁划伤，此时正鲜血淋漓，滴下一大滩血液。被冰河这么一提醒卡妙才注意到自己的伤势，过度的失血甚至让他已经有些眩晕。但此时冰河眼中透出的光芒并非是善意的、理解的。多年以来一直抑制的吸血冲动让冰河饥渴莫名，此时的他正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地上的那一大滩血，再抬起头时，眼中已然充满了嗜血的光芒。

　　卡妙一皱眉，顿时明白了发生什么事。他厉声道：“冰河！”

　　被他一说，冰河眼中的欲望却愈盛。他此时的目光像是一条火红色的爪子一样，炽热、浓盛、是捕猎者的爪牙。此时，事态更加恶化，米罗或许已被人发现，故外面的杀戮已然开始。浓郁的血腥味一窝蜂地向屋子内涌进，让冰河眼中的血红更加深沉。

　　此时，连卡妙自己，都觉得意识深处开始渐渐漫上一种强烈的渴感。那是一种嗜血的渴感，是□□发出的欲望，像是生命皆起源于此，而人的抵抗意识仅仅不过是凶猛洪流下的一段小小栅栏，转眼间就能被冲破。

　　两个人就像是站在孤崖上的野兽一般，在进行较量厮杀前最后的对峙。彼此是仇敌，唯有饮其血、嗜其骨，方能存活下去。生存下去、生存下去！他们的脑海里只剩下这句话，其余所有的都已被秉在脑外。

　　只一瞬，卡妙先从这种近乎野兽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失血过多导致他此时已经有些失去了自制力。他冷静地先发制人。在冰河还处在自我交战之时率先出手，打昏了冰河。他迅速为冰河穿好重甲，确定他全身皆包裹在重甲的保护下后，将其背于背上，脚尖一点便冲出屋子，向斗争最激烈处冲去。

　　平心而论，此时在攻击被吸引到别处时，是最适合他逃跑的时机。但是，在被攻击的中心处极有可能是米罗！他不能丢下米罗一个人！

　　一路上，重甲士兵们被这突出其来的攻击打懵了方向，只觉得这新冲出来的攻击力力道狠而准，竟像是要拼命了一般。

　　无法使用塔罗术，单凭一剑杀出一条血路。

　　卡妙只觉得每一剑砍下去都似乎是在砍钢板一般，震地他虎口上的伤口又裂开。他只是盲目地砍、杀、刺，佩里给他的剑像是与他心灵相通一般，每一剑都能恰到好处地让一人丧失战斗力而又不丧命。眼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他早已失去方向，但还是盲目地砍、杀、刺，没有尽头，似是轮回，只有最后的信念支撑着他一步一步向下走。

　　不能退后，因为再无退路。不能停下，因为前方还有人在等待。直到最后，他发现前方的人影渐渐稀薄，而他竟已能看见除了红和黑其他的颜色。那耀眼的金色

　　是光明之圈的边沿处！他竟已杀至皇城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