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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Chapter 5 ...

  •   17.

      终於,到了故事的尾声.

      牵涉她的部份,基於礼貌,兰略过不提. 分手犹如硬生生扯掉腐坏的表皮,虽然很痛,不过『没有新一我该做甚麼』的念头第一次窜进脑海,她感觉自八岁后躲入潜意识的毛利兰破壳而出,拭乾晶莹的眼泪微笑问候她的近况.

      一开始不由自主期待他会寻觅修好,因为害怕自己定力不足,特地搬到妈妈的房子暂住几天.要是他摸上门来,妈妈也不是耳根子软容易打发的.但是过了几天,他没有来电,没有短讯,没有他慌张失措到处打探的报告.兰松口气,证明她的决定是对的.
      不需要等待著谁,没必要猜度谁的心情.
      午后一杯蒸气腾腾的咖啡,让她哭著笑得很畅快.

      「因为爱他,所以分手吗?这不是他想要的.没有了你,他很寂寞.」

      小哀皱住眉头.虽然摆出冷漠淡然的脸孔,不过兰知道,她心肠很好.说起来,她舍身救她,她还欠她正式的道谢.「不是这样的.」她以为兰不懂,不懂的却是她.打从他们以摇摇欲坠的笑容掩饰空虚,这段感情已经结束.兰轻声说道:「不是因为爱他而离开,恰好相反,勉强纠缠下去,我们会面目全非.我不想恨他.」她闭上眼睛,犹如幽怨.「我怕最后筋歇力疲,得不到理想中的幸福,我会恨他.」

      她想起来了, 八岁那年的冬季,妈妈穿著一身华贵的套装,提著手提包和菜篮,披头散发奔回来,无视她天真快乐的笑靥和父亲温柔体贴的『欢迎回家』,一边念著『我立刻做饭』,一边快步走进厨房,双眼尖出疯狂的红光.

      不久厨房传来阵阵香气,妈妈大声叫他们吃饭.连续两星期吃即食咖哩, 爸爸随意说声:『又是咖哩?』妈妈就爆发了.争吵的内容她记不清楚,因为英理要她关上房门好好待著.她很担心,打开一道小缝偷看,妈妈抓著头发,卷起的衣袖沾上咖哩汁,一边掉泪,一边听电话,因为对象是公司的夥伴,所以形成面目凄悲、声音强悍硬朗的违和画面.挂线后她胡乱擦了擦脸,要吵架待会儿再说,我现在得回去律师楼, 饭温一温吃吧.

      爸爸冲著出门的她吼叫:『谁要吃这麼难吃的饭?』一脚踹开椅子,低头喃喃自语,看见小女儿一惊一诈的,招手要她过来.她紧抱父亲的腿大哭,是不是她不乖?为甚麼妈妈会生气?

      小五郎的神情很复杂,揉揉她的头发.
      『没事,你妈只是累了.』

      ——我很累.

      他沮丧又寂寞的表情与母亲隐隐重叠,念及於此,一阵微弱的憎恨,清晰刺入她无垢的心.

      明明得到她全部的爱,为甚麼仍然不满足?我不如你那样聪明,你不是早知道吗?说没关系的人,不是你吗?

      ——这麼想著的小兰,突然清楚意识到他们无路可退.

      当初爸爸,同样怀著相似的感情, 逼走感情甚笃的妈妈吧?

      新一很单纯.他在推理和正义路上无往不利, 对於感情却软弱和退避.假如他无法主动放弃成为负担的感情, 奔往自由自在的人生继续发热发亮,那麼,念及他意气风发笑著说『你不是还有我吗?』的纯真和诚恳,兰愿意为他做到.

      她是世上最爱工藤新一的人.她要对得起这句话.

      戴上婚戒,我可以给他甚麼幸福?

      希望拥有毛利兰的工藤新一是幸福的,我知道他努力过,拼命为我著想过,这个事实不会改变.

      那怕现在,我仍然深爱他,愿意为他死去.

      这是我做过最困难的决定.

      只是,小哀,我不能给他的幸福……

      我希望他会得到.

      18.

      他赖死沙发上浪费岁月,似乎决心颓废到末日.博士忧心忡忡,平次来电慰问几次,就差没有直接飞过来.出门前勒令他梳整仪容的指示成为过耳春风,带著答案回家的小哀脱掉鞋子后直闯实验室,见他还高举我伤心我落寞我失恋的悲情牌, 二话不说拿起浇花用的园艺水桶,迎头泼他一个全身湿透.

      「你干甚麼!」

      他吼著弹起来,小哀冷冷说道:「你很臭,立刻给我去洗澡.」

      从头发湿进鞋子,新一咒骂著走进浴室,十五分钟后热腾腾的稀粥等著他,他两天没有粒米未进,闻到粥香顿觉饥肠碌碌.他坐下来,她说赶快吃完,我很忙,你营养不良我没空送你上医院.

      他瞄她一眼,她埋首电脑做进度落后不少的报告, 边码字边提醒他不准碰桌上的兔子马赛杯,那是步美送她的私用品.

      他反驳谁要用啊?她不管他,打字的声音嘀嘀嗒嗒,热粥滑过舌头,心脏暖烘烘.博士是外卖派,家庭饭的潮流还是由她带起的.

      他感觉稍微好一点.

      「那麼,失恋期结束了吗?自暴自弃的蠢侦探.」

      「……厚道一点对你就这麼困难吗?」

      「你以为,你继续装死她会回来同情你吗?」

      「不是.」他握著杯子,漠漠然的说:「真的不是.」

      「那是甚麼?」

      新一自嘲一笑,呷口巧克力,说:「我舍不得.我当然舍不得,她总是在我身边,她走了无异带走我生命的一部份,但这不是重点.灰原,我知道怎麼找到她,我却没有这麼做.」

      「……我不明白.」

      「我伤害著她.」他说.「分手那天,她问我幸不幸福,我无法回答她.」看著愕然的小哀,新一眼底搅拌著悲伤与愧疚,精亮的瞳孔变得一片混浊.「我情愿心碎,也不想要这种感觉. 二十几年的感情,我竟然……如释重负,还算人吗?」

      「我很爱她,但是她要离开,我甚至不想追问原因.为甚麼我会变成这样?我一直不知道为甚麼她愁眉不展,现在总算明白了,就是我这种不自觉流露的心态.我想给她幸福,最后甚麼都做不到.」他吸口气,眼睛一片湿润.「为甚麼我们会变成这样?」

      「为这种事烦恼,真是笨蛋呢,工藤君.」

      这个聪明得如同鬼魅的男人,像做错事的孩子垂下双肩,因为自责,所以无法面对吗?「这是很正常的事,兰小姐没有怪责你,要不是她认同你们更适合以朋友身份彼此怀念,以我认识的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开你的.」

      他径自摇了摇头,好像想否定这个说法.

      「虽然很遗憾,不过你要庆幸, 分手仍然为对方设想的恋人并不常见.要是你打从心底珍惜她,不要败坏她一番心意.如果你依旧希望给她幸福,那麼向她证明你还是好好的.难道她会希望你一蹶不振吗?兰小姐是这样的人吗?」

      新一睁圆双眼,然后悠悠闭上,漆黑中她的音容笑貌如近眼前.
      ……新一.
      新一.

      他掉落两行眼泪,小哀於心不忍,想轻拍他的背,手伸出一半,闹哄哄的三小毛头长驱直入,挥舞著昨天的头条, 报导怪盗基德偷走月光之石,扬言今晚再夺星光之冕.因为找不到新一,所以主人家委托了曾经协助新一办案的少年侦探团,结果满鼻子灰,怪盗得意洋洋的照片下还有他们沮丧失意的小图.

      叽叽喳喳尽在投诉少年侦探团失利全是有人不合群之过,无论如何,今晚一定要给他好看的!少年侦探团on fire!那份孩子气的率直逼散忧郁的离愁别绪.小哀微微笑著,望著假装擦脸遮掩泪痕的新一,说:「呐,他们这麼说,怎麼办呢?」

      温柔的步美最快察觉新一的异样,小小脸孔忧戚又担心.
      「新一哥哥……你还好吗?」

      让小孩子操心就太窝囊了,怎麼可以要她露出这种表情?新一打著哈哈拭眼睛,说:「没事,最近很忙,有点睡眠不足.」

      「甚麼嘛,只顾自己.」元太弯著半月眼,说:「你到底来不来?」

      光彦追问:「对啊,还有灰原姊姊,你们来吗?」

      「当然,我去.灰原你去吧?」

      小哀含著浅笑,耸耸肩:「反正没有其他事情.」

      「那麼,说定了!我们来制定作战方案!」

      「现在?」

      「当然啦!轻敌是失败的第一步,新一哥哥,所以你一直抓不住怪盗基德.」

      「开玩笑!你说谁抓不住他!」

      阿笠博士跟小哀打个眼色,轻轻关上实验室的门.

      19.

      他为她打过人情牌,作为回报,兰拜托了园子.

      夜晚七时四十分,她独自一人,坐在拉面馆看电视.食客屏息以待,日本第一名侦探vs天空上的魔术师,往往为电视台带来喜出望外的收视.

      月光之石和星光之冕是铃木家的宝物,为了引出怪盗基德,出手不能寒酸.

      不过,园子也想朝拜怪盗,何况她拍胸膛保证新一绝对不会让基德得逞, 否则她下半生卖身铃木家为奴为婢.

      摄影机对上新一,她仍有心跳加速的窒息感.

      「兰?」

      她赶紧回头,是新出医生.他笑容可掬,拉开椅子坐在旁边,点一碗猪骨拉面,问她怎麼独个儿在拉面馆打发晚餐.

      这个嘛……兰自然不能如实相告,要是在家中看她一龘手策划的节目,妈妈怜惜的眼光会让她芒刺在背,只好推搪路过突然想吃拉面.这店子很有名呢,还有饺子, 非常好吃.

      但大侦探一露面,兰就知道她的谎言不堪一击.
      她盯著屏幕上的新一,依然神威凛然,叫人移不开目光.

      新出医生轻声的说:「据闻你和工藤先生分开了,是真的吗?」

      她敛下眉目,脸色柔和.
      「……嗯.」

      「很可惜呢.」

      「没有这回事,我们曾经相爱,我觉得很满足.」

      假如她痛哭流涕,他慌惶失措,到底了解她的心情.她如此温柔婉娈,犹如复合般的神情,倒教他欲语无言了.

      「那麼,你有甚麼打算?」

      「呃?」

      「离开了工藤先生,你要开展新生活,有甚麼打算吗?想做甚麼?」

      电视爆出围观者欢乐的尖叫,基德置身半空.兰伸展腰骨,淡淡的说:「……我还没想到.真是没用的人呢,总是依靠著新一,一旦脱离了他,竟然甚麼都不知道.」

      她略带忧郁,新出医生连忙摆手安慰:「不是这样子的,我没这个意思,你心烦意乱,暂时理不清心意也很正常.」

      「是这样吗?」

      「呃,嗯……」

      「真温柔呢,新出医生,我没事的,你不必担心.」

      拉面上桌了,他心不在焉吃著面条,兰托著下颚,凝望电视机,黑白分明的亮丽瞳孔一片柔情.

      「那个,兰.」他正了脸色,微笑著说:「要不要当我的助手?」

      「助手?」

      「其实,我应邀飞往非洲当义工,你别看医务事业好像很篷勃,很多落后地区还过著走几里路求诊的悲惨日子,虽然生活会很苦,不过很有意义.」

      兰眨眨眼睛,新出医生脸上泛红,说:「那个,我太唐突了……不好意思.」

      她摇头一笑,说:「不,不是这样的.不过我本科不是护士,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会教你.」

      非洲吗?那麼遥远的地方,她只从电视上看过.要踏足不熟悉的土地,尝试完全不同的生活,还是让从来没有真正离开过新一的她,感到一阵陌生的胆怯.

      ……不过,这不是她想要的吗?丰富自己的人生,挺起胸膛,面对没有他前来解决的难关,活出真正的毛利兰.

      或许终有一天,她会像他一样, 发光发热,魅力无限.

      兰弯腰鞠躬,说:「我明白了,请多多指教.」

      「哎——呃!不用多礼,兰太见外了!」

      20.

      不愧是他终生敌人侯补名单排位第二的对手,相当的难缠.新一躺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喘气,不远处搁著翻转的机车,他看著掌心的宝石,笑著握紧它,掩著眼睛咧开笑容.

      难以名状的快感在血管游曳, 背后传来轻脆的脚步声.他头也不抬,她坐了下来.

      「保住星光之冕吗?」

      「啊,连月光之石一同夺回来.」

      从口袋摸出散发圆润光泽的姆指头大小的珍珠.小哀淡笑,哼了一声,两人不言不语,草地沙沙声响,春夜风寒,带著野花的芬芳.她抬头望月,警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

      「他们到了呢.」

      「啊.」

      「能站起来吗?」

      「说甚麼蠢话?」

      带著宝石回去,记者争相采访,还有美丽年轻的女高中生要求签名合照,大大膨胀他的虚荣心.记者会上水泄不通,电视台为取得他的访问不顾一切,闪光灯没停没了,欢呼声栉比鳞次,他比当红明星更受爱戴,新闻头条斗大的黑字——『日本第一名侦探工藤新一挫败天空上的魔术师怪盗基德』.

      这就是他的生活.
      推理、解谜、像普通人一样耍帅.

      失去了毛利兰,工藤新一依然活得很好.

      那麼,你呢?
      你好吗?

      呐,兰,我还记得你嘲讽我爱出风头的语气,女高中生要求合照的时候,你脸上隐约的不快和吃味,曾经让我觉得可爱,后来又让我叹气.

      为甚麼变成这样,至今我没有答案.或许相守需要福气,我们曾经轰烈, 爱得如痴如醉,少年时代目空一切的轻狂,却敌不过老气横秋的分歧.

      但我仍然重视我们曾经拥有的感情,我希望你幸福,假如再见,我想回到八岁那一年,我们无所不谈,握著酒杯,畅快写意谈论分开以后的生活,肆无忌惮开对方的玩笑——我会说,你老是哭著叫新一新一,我都烦死了.

      你会哼一声,指著我说新一才是呢,明明不喜欢,还摆出没所谓的笑脸,真想不通为甚麼当时会爱上你这样不老实的骗子.

      我们吵啊吵的,吵完以后,又哈哈大笑.
      因为我们拥有青梅竹马的缘份,也因为我们曾经爱著对方,远远胜过世上的一切.

      所以,当我们能够笑著再见,我会告诉你,我过得很好,即便失去了你,你长留我心底的温柔,支撑我走过每一个寒冬.

      到时候,请你一定要跟我说.

      失去了工藤新一,毛利兰依然璀灿.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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