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章一·为君心，惊琴弦（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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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典后的夜晚，宫中清静了不少，倒是未来皇后的事情火热地传遍了整个皇宫，几乎无一人不知清晨所发生的事。
前来服侍晓媛的宫女全被赶得远远的，只有晓媛一个人呆在御花园。一身素白的锦衣狐裘，及腰的墨色长发散开垂下，独独怀中缺少了一把琵琶，面上毫无感情，浑身散发着难以接近的气息。
她抬手，想在月光的陪伴下起舞，又暗暗叹一口气。今日发生的事情皆让她心神不宁。
淡蓝羽毛夹杂着紫斑的鸟儿飞到她肩上，习惯性地用红色鸟喙梳理自己的羽毛，旁人只觉这一人一鸟已经融入到观月的画中，沉默得诡异。
你扰乱了长恨？你……该不是心怀残念？元夜以心传念质问着晓媛，却得不到回答。长恨即晓媛一直以来随身带着的红褐色琵琶，为元夜所赠，注入了晓媛的一魂一魄，因此得了灵性，只有晓媛能够驾驭它。
远处，身着蓝袍的楚善生，带着一脸若有所失的样子，逐渐往晓媛所在的方向走近，路上的宫女纷纷低头行礼，喊道：“参见楚王。”
楚善生稳站在晓媛身后，挥手让别的人都退下，自己则陪晓媛一起站着。
他望着她的背影，目光里存着一丝茫然。
“是不是该叫皇后娘娘了。”沙哑的声音从楚善生口中艰难发出，似乎是问句，但更像一种自嘲。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楚善生对她有一种莫名的执著，试图要接近她时，却被远远的隔绝在外。明明是能够猜懂她的内心，她又故意表现得与内心相悖，这使得他十分揪心。
整整一年，众妃嫔都对皇后之位虎视眈眈，然而她几日内便将皇帝深深迷住，夺得这天下女子都想得到的位置，即使那位君王并非明君，只要有足够的钱财和地位，那些财迷心窍的女子就会相拥而上。原来……她也不例外吗？
楚善生紧紧握着拳，他想要亲口问她，皇后之位就这么吸引你吗？还是我终究没能猜懂你的心？
沉默了好一会儿，依然没能问出口。他害怕，一旦问出来，他就能看见她决绝离开的背影。
“我将得到的不是皇后的美誉，而是永久禁锢我的笼子。”
晓媛轻淡地叙说着，没有回过头。楚善生心中深深一痛，仿佛她不是在叙说，而是在用一把匕首狠狠地插进自己心口，这感觉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即使到了冬天，寒风刺骨，却也见不着丁点儿的雪花。”晓媛转过身子，苦涩地笑着看向楚善生，“我习惯的生活里，总是有着漫天雪花。但是我感到很暖和，因为那里曾有一个人相伴着我，即便那已是过去……”
说罢，晓媛绕过他身边，沿路回暂住的宫殿，剩下楚善生还一脸错愣地站着。这么多天来，是第一次看见她的笑容，但竟是笑中带悲……
夜半，是冬日中寒风最刺骨的时候，楚善生面对着窗外的夜景，辗转反侧，心中直惦记着晓媛的话语。
为什么她总是一脸的淡漠？然，她淡漠的表面下又满载着悲伤，他能看懂，却终究无法再进一步去接触她。当她说出并非为了地位的意思时，他内心小小的高兴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她苦涩的笑容给冲淡了。
忽然，明亮的月光被黑影所遮挡了，楚善生本能地从榻上坐起，警惕着，左手不动声色地摸上枕边的佩剑。
窗前静静地伫立着一人，月光映照出他清秀的面容，约摸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他只是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看着楚善生。
你的皇兄，将要小命不保了呢……似乎是青年在说话，但又没有确切地听见，似在脑海中响起一般，楚善生顿时愣住了。青年却扯出一抹笑容，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跳至窗外，衣衫的飘起扬起一阵风，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皇兄？”楚善生重复了一次青年的话，立刻惊觉起来，匆忙地抓起佩剑，随意披上一件外衣就出去了。直觉告诉他，那人不像在说假话。
踩着急促的步子赶至皇帝的寝宫，只见内里灯火通明，以“有急事禀告皇上”为由通过了门口侍卫的阻拦，楚善生带上佩剑直接冲了进去。
纱幔轻飞，寒风从大开的窗外刮进来，只见仍是一身雪白狐裘穿着的晓媛左手拥琴，右手握剑，正站在醉醺醺趴在桌上的皇帝身边，而皇帝还浑然不觉自己已经置身于危险中。
“住手。”为了避免把外面的侍卫引了进来，楚善生压低声音喝了一声，并没有朝她拔剑。
闻声，晓媛抬头将目光移到楚善生身上，本来充斥着冷漠的眼眸渐渐显露出惊讶，准备挥剑的手僵在半空中。
“你怎会在这里？”晓媛锁紧眉头，放下挥剑的手，不满地向他问话。
沉默半晌，彼此的气氛都陷入了僵硬，楚善生才挤出一句话来：“你的琴声，很悲伤。”
不，不对，他想说的话明明还有更多的，为什么脱口而出就只有这一句了？
这回，晓媛不只是与以往一样仅随意看着他了。她紧紧盯着楚善生，带着一点期待、一点迷惘，想从那句话中探出个究竟。
“那……”
她微微张嘴准备说话，与此同时，方才和楚善生对话过的青年，从外面大步流星地走进来了，晓媛马上把话收了回去。
按理说，一般人怎么可能大摇大摆地通过殿门进来皇帝寝宫呢！楚善生转为警惕状态看着青年的一举一动。
仍旧用轻蔑的眼神瞟了楚善生一眼，嗤笑他防备的模样，青年径直走到晓媛身旁，不出一会儿，晓媛又恢复了平时冷漠的神色，刚刚的期待与迷惘再次深深地藏了起来。
“走吧。”晓媛转过身背对着楚善生，把剑扔到了地上。青年先是惊讶地望着晓媛，随后明显摆出一副恼怒的神情，似在后悔说了什么，回头瞪了楚善生一眼，执起晓媛的手往外走去。
“等一下！你到底是谁？”楚善生伸手想拦住青年，青年的眼神中本就充满了对楚善生的敌意，此时让他停下真是合他心意。青年欲要停下脚步，却被晓媛拽着走了。
“不是应该先关心你的皇兄吗？”经过楚善生身侧，晓媛轻声留下一句话，走远了。
她的忽冷忽热肯定有着什么原因的，藏起来的感情太深了也只会伤到自己。楚善生落寞地望着她逐渐缩小的背影，心中早已种下了名为执著的种子。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章一·为君心，惊琴弦（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