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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住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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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陶,咖啡……”
“小陶,请到复印室去给我拿点东西……”
“小陶,我的设计方案你装订成册了吗……”
“小陶!”
小陶是她的名字,似乎刚入职一周,她已经成为了大家嘴里呼唤次数最多的频繁的人物!不理解情况的人,还以为她变得最受欢迎了。
录取她的公司虽然只是一个小公司,实习期间让她忙得团团转。与其说是实习,还不如说到公司打杂。实习的刚位叫设计师助理,没想到这公司广告设计部,除了三老板熊丽诗和两个主设计师以外,剩下的人基本上都是设计师助理,无奈她只好成了助理的助理。出身不名门啊。
“上班好累啊!”
陶依稀疲惫地搬着一堆打印文件从打印室交出来,瘫软地趴在桌子喘着气。熊丽诗敲了敲她的桌面,提醒到:“小陶,下班了,这些活先放一边,明天再做吧。”
陶依稀抬起头,发现办公室的人已散去。她只好一边忙活收拾,一边回答:“嗯嗯嗯,谢谢熊姐。”
熊丽诗,这位每天穿着黑白搭的职业装上班的三老板,气质如此过人竟然愿意躲藏在这个小公司里工作,让她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熊丽诗总是会在大家都离开了办公室以后敲她的桌子告诉她是时候下班的人。陶依稀按亮电话的屏幕,时间已是五点十五分,于是她把这叠文件放好,用自己的保暖杯压在上面后,拎起包飞速地赶到二楼的餐厅。
她翻出手机打开微博,不断地刷着屏幕查看最新的更新,就是为了可以看到秦海翔下班从公司走到地铁站的身影。
才上班不到一周的时间陶依稀发现自己的精神已经严重的涣散,视力似乎变得异常糟糕。清晨醒来,明明拿着牙膏刷牙的,结果进口以后发现是洗面脸,苦涩而带香气。现在喉咙里还有点淡淡的苦味没有被去掉。
陶依稀坐在不算太拥挤的公车上,她用左手挡住左眼,再换右手挡住右眼,轮流地看窗外从远置近的车流,明明连停在红灯最前面的车她都可以看清楚车牌号,怎么今早醒来,会不小心把洗面奶当作牙膏呢。
于是每天睡觉前,她都会提前一天把洗面奶和牙膏分放好,以免得同样的事情发生,结果隔三差五的还是会发生同样的事情,把牙膏当作洗面奶用,把洗面奶当作牙膏使。甚至严重的时候会用护发素洗脸。
她到底是怎么了!
居住在这个房子的幽魂严炎已忘记多久没有人入住这房子了,日子就是每日在房子里面晃来晃去度过。
上回离开的那个住客虽然是个胆小的大男人,却是非常敏感。在严炎只对这位大男人进行一次恶作剧,把他的剃须膏变成了酱油让他倒进锅里煮饭后,没想到他竟然察觉到了他的存在,还请了个法师来驱赶他。但是这法师的功力实在不够深厚,最后这法师跟严炎谈判过后,还是灰溜溜地离开了。那位大男人住户接着不久也离开了这房子。
严炎何尝不希望法师可以把他超度,好让他别老烦闷地呆在这个房子只可以以恶作剧别人为乐。但是在五十年前他刚去世的时候,阎罗王说他还不到投胎的时间,但是身子摔下山谷粉碎了回不去了;法师说他生平也没做极好的事情,或者太坏的事情,上不了天堂,下不了地狱,只好留在人间跟着那幅泼墨画流浪,直到寻找到他可以投胎的父母以后,才有机会被接走。
于是他被收入这幅《牧童骑黄牛》的画,随着小画贩把这画卖进古董店,他在那店里跟那些幽灵快乐地度过了四十五年的生活后,被一个善良的中年妇女买回到自己的新家里当装饰画挂房间了,从此就生活在这房子里。但是这位中年妇女再没有出现过只是在买完画那段时间出现过,后来频繁出现在这房子的的是那所谓的房屋中介,还有不同类型的房客。
他是无聊的,因为他压根没有本事,除了天生的“鬼遮眼”这一项技能,他压根也只是一个可以被忽略的无能鬼。
那是很久没见过人影的一个中午,灿烂无比的阳光从窗帘缝隐约可见。
一个面相稚嫩的小伙子带着一个眼大眉毛粗的女孩子进来看房子。他躲在房子幽暗处看着他们,正想跑过去研究这女孩子长什么样子的时候,小伙子竟然一下子把房间空帘拉开了,他只好躲进了画里避开那炎日的阳光。
他不用猜也大约知道,这小伙是个中介,那姑娘是位租房客。
当陶依稀当场答应这中介的入住这里的时候,严炎感觉倍儿的兴奋。太久没有人一起生活了,太久没有人让他可以用来恶作剧了,他都快要憋出心病了。嗯,鬼也是有心理的,鬼也是有心情的,所他打心里非常感激陶依稀的入住,让他的生活终于可以增添点儿色彩。
对于陶依稀的降临,严炎非常的珍惜,不像过去那样上来一个新住客就去捉弄,而是仔细,认真地观察她的兴趣,爱好,胆量以后才敢有所行动。毕竟他怕不小心玩过了火就会把她吓走了,等下一位的降临又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在她入住的第一周,他从来没有恶作剧她,只是细心观察,观察又观察,试图观察用哪种方式恶做剧可以不使她担惊受怕而又逗自己开心。
初步的印象大约如下,这位女孩子,有着一个粉扑的脸蛋,每天都挂着异常愉悦的笑容,似乎在她的世界里没有悲伤。
从她早出早归的生活看得出来,她应该是一个工作人士。但是她非常宅,晚上下班回来,第一时间就是吃饭,然后看康熙来了,偶尔晚上睡觉前都跟一名叫林筝的人通电话聊上班生活,管上班叫“实习”。似乎又明白她的工作并不是正式差事。
还有,还有,她是一个绝对的花痴,因为她每天都盯着电脑屏幕上一个看上去很爱装男人的照片,和那个新浪微博的东西,查看这个人的动向,偶尔还自言自语一翻。每天手机也好,电脑也好,屏幕放的都是那个男人的信息与照片。
总的来说,这女孩,神经很大条,做事很粗心,但是内心很细腻。
“叮叮咚咚”的闹钟从六点开始,每隔十分钟响一遍。响到第三次的时候,陶依稀睡眼惺忪地穿上拖鞋子往浴室走去。
“干嘛浴室离房间要这么远。”才走多了几步路陶依稀就开始埋怨起来。
陶依稀的生活很规律,六点半起床,洗脸刷牙换上整齐的衣服便出门上班。
每天早上严炎会无聊地跟着她转悠,学着她半寐状态地刷牙模样,学着她拖着步比走路,只要她在家的时候,她在行动,严炎没想做模仿她。
仅此而已。
但是严炎也有烦恼的,这些年因为房子都是丢空,窗帘都是被关上,所以严炎白天也可以房子四处乱窜。自从陶依稀降临以后,她每天出门前都会把窗帘拉开,所以严炎白天只能够无奈地画里度过。有时候他也很想跟她沟通,能否白天不要把房子整得这么透亮,因为他是鬼魂,压根没办法在太阳下出现,特别是中午那阳气最盛的时期。
在林筝没有出现在严炎眼前以前,严炎一直认为陶依稀就一名符其实的宅女,除了上班的时候会出门以外,别的事情能够窝在家里就窝在家里。脸永远是素面朝天,回到家永远是穿着一件旧得不能够再旧的睡衣坐在电脑面前对着一个男人的信息自娱自乐。
那是在陶依稀搬进房子的第一周周五的夜晚,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陶依稀跟往常一样,七点拎着大包小包回家。奇怪的是今天晚上她竟然买了一堆的食材,似乎有准备开火的模样。
“竟然有人做饭了。”
严炎已经很两年多没有观摩过厨房升起炊烟的情景,竟然有种感动涌上了心头。鬼虽然需要吃东西,但是鬼还是可以“闻香食物”的。住在这附近的住户基上都不开火的,他也好久没有食过新鲜煮出来的“香气”了。
他兴奋地从画里跳出来,跑在陶依稀屁股后面检查她到底买了些什么食物。
“鸡蛋,鸡腿,鸡胸肉。看来她很爱吃鸡嘛。”严炎看她清完了一个袋子后,再接着一个袋子:“柠檬,橘子,葡萄柚,哎呦,全都是酸的。”严炎打了个寒战地抖了抖牙。“黄瓜,西红柿,土豆,胡萝卜怎么不买点带叶子的菜啊。”严炎看着这些胡怪的素材,对陶依稀不抱什么希望她可能做出美味的菜。
陶依稀呢,当然是完全不知道严炎的存在,收拾完毕,便哼着歌陶醉地做动手做饭起来。
严炎站在一边看着这位位口味与他大相径庭的女生,一边看打量她,一边评价她的菜,没想到被她三两下的功夫,竟然把菜式都调配得色香味具全。
“菜似乎做得闻起来很香的样子。”严炎贪婪地吸着这些香气,陶醉轻飘飘起来。
“叮咚。”正在这个时候,家里城的门铃响起。
陶依稀兴高采烈地穿过他的身子,奔到门口去迎接客人。严炎先是一愣,然后坏坏地笑了起来,猜想是不是周末约情人了。不知道这位这么粗线条的女人激情起来会是个什么样。严炎很八婆地跟着陶依稀跑到门口。
打开门的瞬间,严炎失望了,没想到接进来的是一个女孩子。这位女孩子身材丰满,皮肤白晰,俨然长得像个活脱脱的陶瓷娃娃。对于女孩子之间的闺蜜闲聊,严炎是极度不感兴趣的,因为她们的话题往往抽象得难以让他理解。
“热烈欢迎林筝的到临!”陶依稀难以抑制地第一时间带着林筝把家里参加了一遍。
“这房子1200就拿下来了,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历史吧,依稀,你查过这房子背景没?我怎么感觉这房子这么凉。”林筝打量着这宽敞的房子,这回换她也相信这是不是梦。京城能够找上这么好的房子,那果断地这会是陶依稀占了个便宜啊。
“哎哟没事啦,我不是告诉过你……” 陶依稀正想重复着说她小时候曾有过天眼的事情。
还没说出口就被林筝给阻止了。“打住!”
“成天讲些有得没的,下回我晚上都不跟你玩了。”相对于一般的人,对于鬼神之说都会有些许畏惧。陶依稀也只好做个闭嘴状态。
林筝把刚才放门口的大包里翻出了一个小包说:“这是我姐姐从美国带回来的兰蔻化妆品,她做代购,这些东西多得用不完,反正我也用不完,给你带过来。”
听说她姐姐在美国做代购,专心代购兰蔻挣了不少钱,所以这些产品每回都给林筝使命地带回来让她用。
“这么贵的品牌化妆品,我,我,我不会用。”陶依稀很没底气地,声音轻轻地说。
“反正她给的,不用钱。今晚我过来,是想顺便传授你一点知识,都上班了,怎么都不可以丢咱们学院的脸。”
林筝撅了撅嘴,说:“亲爱的,我饿了,你什么时候做饭啊。我想吃你做的宫保鸡丁,孜然鸡腿和蛋包饭……”
“马上,马上快好了。”陶依稀只顾着说话,都忘记了最后一个鸡蛋包饭还没做。于是她开心地冲进了厨房继续忙活起来。
此时严炎才明白,原来这位宅女买的食物都是为了迎接这位来宾。“看来,陶依稀对朋友蛮友好的嘛。”
严炎打量着眼前的林筝,她跟陶依稀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人,难怪可以成为好朋友,好朋友听说都是需要互补的。
林筝不算漂亮,却是很秀丽,化妆以后脱胎换骨一般变得特别动人。上大三以后再没有见过她脱妆见人,化妆的技术也特别了得。知道陶依稀开始上班了,她担心地提前回学校,把这些“傢伙”带给她用,顺便教她怎么化个淡妆把大学生的稚气给抹掉,并再三叮嘱陶依稀要化妆上班,让自己的仪容可以尊重到别人的眼睛。
晚饭过后,这两位女生说着一些严炎不感兴趣的话题。还好,陶依稀的电脑开着综艺节目一直在播放着,不然他会整个晚上无聊到抽。
林筝认真地给陶依稀讲解她脸上五官的特征,优点,缺点,化妆时候尽量避免的发生的错误。陶依稀认真地犹如听教授讲课一样,拿着一本笔记本一点一点地记录着。
“眼睛太大,不要画太粗的眼线,下唇线需要修过再上唇膏,假睫毛尽量不要使用……”陶依稀一边记录一边重复她的话。林筝述完毕,拿起这些工具就往陶依稀的半边脸动起手来。因为上班只需要淡妆就行,于是不用十分钟的功夫就把左半边脸化妆完毕。
陶依稀拿着手遮住一半脸看自己的左脸,感叹到:“哇,化妆果然很神奇啊。”
“嗯,那接下来,你自己把另一半化了。”林筝把工具推到她的面前,陶依稀拿起粉饼盯着镜子惆怅起来,“先怎么样啊?”她转过脸可怜巴巴地盯着林睁看。林睁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桌面她做的笔记,让她自己照着笔记去实践。
化妆毕竟不是考试,不是做实验啊,陶依稀只能好硬着头皮上,一步一步地往脸上添加色彩。
足足用了接近半小时才完成,当中林睁还是有指手划脚的。出口后,林睁肯定地点点头感叹到:“效果还不是很差嘛。”
陶依稀得意地说:“那因为俺有画画天赋。”
“还有我这个师傅教是好啊。”
“是,是师傅教得好。”
两个人严肃互夸一翻后,不约而同地仰天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