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阿紫》三月五日晴

32、32

　　第四章你的青涩我的如果
　　「试炼」
　　立海大的关东大赛决赛，阿紫是坐在观众席上围观的。而立海大正经的部长大人则是坐在她旁边看着，神色说不上轻松。

　　“那就是越前龙马？”阿紫指着场地上的某个人。

　　“嗯。”

　　其实阿紫觉得幸村很想下去看，或者自己上场什么的。但现在绝对是不可能的，病刚好能出院了，但是体力什么的全都没有恢复，幸村要想接着打网球就得把身子养好了，不然真的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阿紫挺想为底下立海大的队员默哀一下，他们绝对想不到幸村正在观众席上看着。没有了所谓剧情里面的手术段落，这场比赛是全员从头参加到尾的。不过幸村的出院时间，真田了解到的是今天，他们倒是有可能会去接幸村出院。

　　某个昨天就办完了出院手续的男孩一点都没注意到身边姑娘的走神，他正凝神看着场下的比赛，一场属于阿紫的水平完全无法欣赏的比赛。

　　阿紫也会打网球，不过幸村也说了，你那叫打网球吗？你那叫拿着网球拍把网球当羽毛球打！阿紫摊个手，好歹她也能偶尔得个一两分的。

　　幸村实在不想说她，阿紫完全就是靠着超常的体力拿分的。

　　“我下去转一圈。”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阿紫这个外行连热闹都看不来，她一直觉得跟一个小球较上几个小时的劲挺没意思的。但你看她好歹穿的是网王，一场比赛都不看也说不过去是吧！

　　阿紫是觉得没有意思，但不代表她就认为这个次元很神奇的网球就不好了。各人执着不同罢了，就像幸村也不知道阿紫天天研究的那些东西有什么可研究的。

　　要说穿越到网王里的貌似都跟正选混的蛮熟的，阿紫觉得自己真是个例外，除了幸村跟真田，她混的最熟的不是哪一个正选，是个非正选，盲目崇拜幸村的一个一年级新生，要说那些来探望幸村的人中，就数他来得最勤！

　　所以在下面转的这一圈也是一个熟人都没碰见，往场地那边走了走，阿紫几乎是堵着门等人，这才等到了出来进行准备活动的双打组合仁王和柳生。

　　柳生比吕士熟，阿紫办的几次手续都是通过学生会，碰到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仁王倒是不太熟……不过没关系，阿紫不过是随便等个人出来罢了。

　　“嗨。”阿紫举手习惯性招财猫造型，“两位，这里清水紫，听说过就好没听说过就算了。嗯，我是来当叛徒的，你们那个不想告诉你们他在观众席上的部长现在就在观众席上看你们的比赛……以上，再见。”

　　“……”仁王说，“她说她是谁？”

　　“清水紫。”柳生很淡定，“走吧，热身活动。”

　　“她刚才说什么？”

　　“她说部长在观众席上。”

　　“……”仁王再汗一个，“你猜是真的假的？”

　　“你再问我就怀疑你是别人假冒的了。”

　　仁王恢复了那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玩笑而已，认真你就输了。”

　　阿紫似乎是觉得在门口守人的感觉比较好，目送仁王和柳生进入场地，阿紫靠在门边往里面看，期待下一个出来的会是哪一位。

　　柳莲二一出门就看见了阿紫，关于阿紫姑娘的资料她有不少，因为这是一个能影响到幸村的姑娘。阿紫对于柳莲二的印象就不深了，打量了一会才想起来这是那位军师，欢快的过去拦住：“嗨。”

　　柳莲二表情不变，“清水同学，日安。”

　　“日安。”阿紫刚要出口的话被打断，下意识的回了句日安，一个没留神就让柳莲二溜走了。当然柳莲二想澄清一下，他是光明正大的走的，不是溜。

　　阿紫郁闷的等到柳莲二回来，立刻说道：“不管你知不知道我都无所谓，反正我就是来提醒你们一下，你们那个不想告诉你们他在观众席上的部长现在就在观众席上看你们的比赛……以上。”

　　“知道。”

　　阿紫觉得柳莲二的反应比刚才那两位还淡定。

　　柳莲二没时间没必要给她解释诸如仁王和柳生刚才回来就有些微不对劲，于是他大胆推测，小心观察求证……最后推理出幸村在现场的实情。

　　不过，仁王，柳生，你们既然没有一个人打算把消息说出来，那我也不说好了。

　　阿紫扶额，最后拦一下。主要是她知道这场比赛柳输了来着，双打全胜单打全败，这是立海大这次关东大赛决赛的成绩，那两个“全”字实在是很喜感，阿紫都猜不透那个作者是怎么设计的，好歹穿插一下啊！难道是一不小心给立海大设定的实力太强了作者本人都不知道怎么安排才能赢了？

　　“还有什么事吗？”柳莲二停下脚步。

　　“想问一下你这次的对手。”阿紫笑着说。

　　“……”柳莲二罕见的沉默了两秒，“乾贞治。”

　　“你以前认识他是吗？”

　　“你问的太多了。”柳莲二平静的说出被冒犯的事实。

　　阿紫刚才那话也是没过大脑，此刻意识到也微窘，真诚的道了句歉。不是圣母不是玛丽苏也不太会打网球，不是经理不是前辈也跟他们没有关系，清水紫你凭什么管这么多？你站在什么立场有什么资格问这么多？

　　阿紫暗自反省了一下，不再说别的，让开道路。

　　柳莲二看了她一眼，顿了顿，说道：“谢谢。”说完，进了场地。

　　阿紫两秒钟之后才大致的猜测出，柳莲二应该是在为她提供的有关幸村的消息道谢？反正她找不出更靠谱的猜测了。

　　阿紫回到看台的时候，比赛是双打一的尾声，立海大的两位以六比四拿下比赛，总比分拉开到了二比零。阿紫知道从单打三开始就是一片输局，突然很不想看下去。侧头看身边的男孩，她知道他对于比赛有多么执着，她更知道这场比赛输掉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但是她什么都不会说，该经历的必须经历，这里是他的一个试炼场。不是说幸村精市就不能输，而是幸村精市不能倒地不起，所谓的神之子，是永远不会在跌倒处哭泣，是应该在胜利时微笑。

　　有些事情不该插手太多，或许网王的剧情虽然很坑爹，但是结局真的可以说对双方都不错。青学得到了最想要的胜利，越前龙马在胜利中蜕变，他的团体亦然。立海大虽然失败，可是他们得到了最好的成长，一帆风顺不是什么好的词语，虽然梦想毁灭，但是抬起头，更远的天空依旧在等待着他们。

　　阿紫虽说依旧觉得结果坑爹，但已经能够平静的接受这个事实了。

　　七比六。

　　阿紫从闭目养神状态清醒，她没有去看身边人的表情，抬起头远望一下保护一下视力，站起身来再度说道：“我出去转一圈。”

　　她的男孩，不会这么经不起打击。
　　「房间」
　　幸村到家的时候才想起来，今天阿紫好像是和他一起去看的比赛，不过那姑娘出去走的第二圈就不见了踪影，后来事情有点多他基本上忘了。反正也没开自家门，拐个弯就转到了阿紫家门口，垫脚从门上面摸到钥匙开门——

　　客厅里很空，沙发、电视、茶几，没了。

　　地上铺着软软的地毯，墙上贴着色彩明亮的墙纸，门旁的开关摁开，屋顶上洒下昏黄的光芒，让客厅顿时充满了一种家的味道。可惜还是太过空旷了。

　　幸村捡起茶几上摊开的杂志，放回书房。

　　说是书房，其实有点名不副实。墙边有一个书架，但是正经书却只有两三本，大部分都是杂志、故事书什么的。故事书大概是给阿紫的妹妹准备的，不过阿紫的妹妹也过了看这些书的年龄，所以上面都落了一层浮灰。

　　窗台前是一张写字台，桌角安放着台灯。

　　写字的时候，抬头便是春暖花开。

　　房间的角落有一盏落地灯，盆栽摆在落地灯的旁边。

　　说实话阿紫家的书房就是个摆设，阿紫有自己的卧室、自己的独立房间，浅海一回家的时间可以忽略不计。幸村突然想起一句话：不过是多了这几平米的寂寞。

　　你真的想多了……

　　退出书房，幸村不用猜都知道阿紫定是在她的独立房间，每次找她她都在那儿，门是锁着的，门上贴着“请勿打扰，欢迎撬门”的牌子……

　　那个房间居然没锁。幸村本来是打算敲门的，但是手刚刚碰触到门板，就看到了房间里面的样子。灯是关着的，里面没人。

　　……咦？

　　那么阿紫是没回家？

　　……

　　好把他忘记了，阿紫这姑娘最近都在东京的医院客串实习医生，要是住也应该是在东京那边才是。但就是下意识的忘记了，有意识的进了阿紫的家。

　　他都没有好好参观过，即使他已经来过很多次了。

　　本来想关房门退出来的，但是犹豫了半天，幸村终于按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股苦涩的气息。

　　幸村看到房间右面有一个白色的柜子，一格一格的。他走过去拉开一个，发现是抽屉式的柜子，里面是他不认识的东西。又换一格拉开，还是不认识。再换一格……认识了，这里面是枸杞子。

　　大概这些抽屉里面是名叫中药的东西。

　　柜子上面有吊秤，电子称，还有一些纸张，上面飘逸的字体，似乎是药方一类的东西。那右下角留的应该是名字，他只能认出其中一个字：紫。中文。紫前面的字符他不识得，阿紫没给他写过。

　　写字台在房间的另一边，写字台的一侧是一个书柜，柜门没有关上，里面不是书籍，都是一些本子。幸村抽出一本看了看…………基本上一个字都不认得，不过看字体都是阿紫的笔迹。幸村默默地扫了一眼绝对不少于一百的本子，心说每一本上面都像他手上这本这么密密麻麻的吗？

　　转个身能看到另一个台子，台子上的东西都很简单，化学实验用过，烧杯、试管、试剂瓶什么的，都落了一层灰了。桌面上贴着一张人体解剖图，桌角是一个箱子，打开来看……咦，这些东西他眼熟，各种型号的手术刀、镊子什么的。

　　……阿紫这丫头摆这些东西是想做什么？

　　不过那些东西看起来都是新的，灯光在上面反射，能观察到那上面一丝指纹都没有……幸村余光看见地上掉了一副胶皮手套，默了。

　　阿紫你用过这些东西是吧！别告诉我你玩刀玩得很溜是用手术刀练出来的……

　　幸村一点都没有乱动别人东西的自觉，因为阿紫没避讳过这房间的事情。不过房间里的物件摆的很巧妙，一般在外面扫几眼是看不出里面都有什么的。而阿紫跟他说话的时候两个人一般就在客厅了，所以幸村真是头一次见识到这房间里的各种东西。

　　浅海叔叔，您真知道您女儿都买了些什么吗？

　　阿紫经常锁门呆在里面，不过是怕她的行为太惊世骇俗把别人吓到。谁见过不到十岁的姑娘熟练的配置药材来着？谁见过不到十岁的姑娘熟练的使用实验器材来着？十岁之前她要防的只幸村一个人，十岁之后她就不在乎别人看到了会说什么了。

　　她大多数时候还是倒上一杯热水，拿着自己直接从网上抄写下来的手抄本阅读与记诵，随着年龄的增长，内容也不再局限于医药方面，一些古代诗词的手抄本也出现在了书柜里。至于其他类别的书……阿紫挪到手机电子书里了，抄起来太累……

　　说真的，阿紫的这个独立房间并不神秘，但是来过她家的都说神秘不过是因为她总锁门呆在里面，而且他们也从来没进去过罢了……

　　幸村进去了，看到了，觉得不神秘了。

　　……所以他觉得很诡异。

　　这里面都是什么啊？阿紫你平时都在研究什么啊？

　　想到第一次看见穿着白大褂，看起来真有一种医生架势的阿紫的样子，幸村总觉得有一个疑惑越来越深，也许某一天他会问出来，但不会是现在。

　　因为他能想象得到阿紫现在的回答：

　　“那里面啊！我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小时候买来玩的。我一周岁抓阄抓的就是一套手术器材，你不知道吗？”

　　类似于此。
　　「电话」
　　客厅的电话铃响了三声就被幸村接了起来，听筒那边连招呼都没打，直接道：“爸爸，你到家了啊！我现在在东京呢，你是过来呢还是不过来的？友情提示未来两周妈妈都不打算出门的呦！”

　　幸村换了一只手拿话筒：“认错人了谢谢。”

　　“……怎么是你啊主上？”

　　“很显然，我在你家。”

　　阿紫侧着脑袋夹着手机，双手捧着一本书在看，分出心思在跟幸村讲话：“你比赛结束了吧，赢了输了，对了你怎么不回家？溪月刚才还满世界找你呢。”

　　“输了，三比二。”幸村叹了口气，不甘心呐。

　　“怎么没回家？去我家干什么，找东西吗？”阿紫翻过一页书，注意力顿时被内容吸引住，连那边幸村回答了什么都没注意听。她剧情会神的看着，足足三分钟才惊叹了一声，然后发现自己还在打电话，连忙放下书拿着手机贴到耳边。

　　幸村还没有挂断，听见那边终于有动静了才无奈道：“又看什么书呢？”

　　“……没啥。”我不会告诉你其实就是没营养的小说，男主角还是你……

　　“……”幸村觉得自己还是不问比较好，“你的那个房间没锁，刚才我进去看了一圈。”

　　“哦。”阿紫果然毫不在意，“布置的还行吧。对了，帮我把那房间的窗户打开，换上纱窗，放放味！还有那个白色柜子上的几张纸，如果你过来的话就帮我拿过来好了。”

　　“纸上是什么？”幸村在刚才的大空白时期已经到书房随便抽了一本杂志看，阿紫家电话是无线的，这倒是方便。他再度进入阿紫的那个独立房间，中药的苦味适应了也不觉得难闻，他径自走到白色柜子边上拿下那几张纸。

　　“药方。”阿紫随口道，“中文写的，看不懂吧。”

　　“看不懂，认识几个罢了。”幸村翻着看了一下。

　　“别逗了，那是日文和中文的相似字体罢了，意思压根天差地别！例子我就不给你举了，反正你也不学中文。”阿紫起身走到房间窗口处，窗外不是花园，而是街道。街道上的车并不多，倒是有几个孩子在上面玩滑板。

　　“每一页右下角都有一个字，紫，你的名字，这我还是认得的。”幸村闻言道，“还有几页的最后几行上有‘水’字，后面接‘700ml’的字样，估计是加多少水。”

　　阿紫摸摸下巴：“再找找，有一页上面有‘清’字。”

　　“嗯，的确有。”

　　阿紫顿时乐了：“除了这三个字没有认识的了吧！我的名字罢了，‘幸’‘村’‘精’‘市’我那上面都没写，你是找不到的。”

　　“说实话，‘精’字认不出来。”

　　“想学我教你。”阿紫乐呵的道，“不过事先说好，我收学费！不干白工！”

　　“单位是冥币吗？”

　　“……”阿紫又被噎了，气呼呼的从窗口离开，平躺在床上接着打电话，“诶对了，我今天早上在网上看到一个很好看的视频哦。”

　　“讲什么？”

　　“《易经》”

　　“……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在读什么内经？”

　　“是黄帝内经。”阿紫懒洋洋的道，“这两个不一样，话说主上，这两本书在中国古典文学里很出名啊！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幸村无奈道：“都还给老师了。不过说真的，你怎么会想起来读这些……”幸村似乎想找一个词来形容一下，“晦涩的古典书籍？印象中你练莎士比亚的名著都没耐心看完。”

　　“有意思啊！”阿紫道，“乾代表天，坤代表地，坎代表水，离代表火，震代表雷，艮代表山，巽代表风，兑代表泽。不过其实我比较感兴趣的是八卦衍生的八卦阵，有一次我在游戏里就遇到了所谓的八卦阵，当时是看的攻略才走出来的，不过后来又走了一遍，根据卦门位置和时辰……”

　　“……”

　　说了一大段阿紫才发现那边没声了：“怎么了？”

　　“……听不懂。”

　　阿紫扶额：“好吧，文盲听外语！”

　　“我个人感觉正常的形容是正常人听甲骨文……这样吧，我给你说一段江户时期的历史如何？”幸村知道阿紫那丫头最烦日本史。

　　“算了。”阿紫的回答果然很干脆，“我今天在路上看到一辆白色的跑车，好帅！”

　　“忘记问你了。”幸村从善如流的转了话题，“你今天提前走了？原因？我拒绝听到迷路、找不到路、因为某种强迫性原因所以必须回家……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

　　“好了我电话没电了不聊了我要去充电了拜拜！”

　　好借口。幸村默默放下听筒。
　　「运气」
　　阿紫第二次进入青学的时候，已经没有人把她和属于青学的学生“浅海蓝”弄混了，因为浅海蓝剪了短发，就在上个假期。两个本来一模一样的姑娘在其中一个改变了发型之后，立刻有了很大的区别，除非阿紫把头发盘起来，不然大家都能轻易认出这两位。

　　理由是送东西，给医院的一位护士的侄女送东西，正好今天阿紫没事，请假就过来了。话说上次她还没有看到真人版的主角阵容呢，关东大赛决赛那次不算，因为她除了注意找了一下越前龙马之外都没注意看。

　　“谢谢姐姐。”那位小姑娘笑着接了过来，午休时间，那小姑娘邀请道，“姐姐要不要去我们学校参观一下！我们学校可是有很棒的网球部呦，刚刚在关东大赛打败了连续两年的全国冠军立海大呢！”小姑娘脸上满是自豪。

　　其实我曾经是立海大的学生，你口中被打败的立海大的网球部部长是我朋友……阿紫心里想着口中没说，很愉快的答应了：“好啊！”

　　所以说偶遇果然是要不得的，阿紫发现自己果然没有走路撞王子的属性，除了因为邻居认识的幸村，通过幸村认识的真田，以及通过这两位面熟的立海大网部成员，她就从没见过其他学校的正选……也是，日本也一亿多人呢，一亿分之几的几率哪儿那么大！

　　果然，参观了一圈校园依旧是一个“熟人”都没看见，甚至连张蓝都没有发现。告别了小姑娘，阿紫心想来都来了，顺便去找找张蓝也好。

　　三年6组，跟不二周助同班。阿紫找三年及教学楼很容易，找6组的教室也没费什么事情，关键是……她找的人不在！

　　点子真背……

　　阿紫哀叹了一声。

　　兴许是在门口站的时间久了，一个姑娘从里面走出来问道：“请问你找哪位？”

　　“浅海蓝。”阿紫下意识回答，然后立刻换了中文，“你好。”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微笑了一下表示礼貌，用中文道：“你好。”

　　阿紫是通过中国人说日语和日本人说日语的细微差别分辨出来的，能在这里碰到一个家乡人她满荣幸的，转学生吧大概，不过好多网同女主都是中国转学生诶……咳咳。

　　“浅海同学应该在社团活动室。”那女生说，“正好我也要去一趟，我带你去吧。”

　　“谢谢。”

　　桌游社……主攻三国杀……阿紫囧囧有神的听着那女生的简单介绍，创办者居然还是浅海蓝，不过是她妹妹还是那个张蓝她就不知道了，也许都有可能，阿紫问了一句创办时间，那女生说：“不好意思，我也是新加入的，不知道。”

　　也许她今天运气真的很差。阿紫很认真地想。

　　据那个女生说经常呆在社团活动室的张蓝居然不在……

　　五分钟之后她回到了学校门口，无语的看着青春学园的字样……今天的青学之行再一次失败了，和上次一样，她一个人都没见到。

　　今天吉星绝对没有高照。阿紫正常回医院，下班了回家，路上还顺手买了点水果。阿紫把草莓泡在盆里，还没有清洗，电话响了。

　　“阿紫？我是三上优一。东京综合医院，信子要见你……”

　　阿紫差点没把手机砸到地上去。
　　「喜欢」
　　“你，你你你！”阿紫气得手都在抖，“你吓死我了知道不？我还以为信子出事了！你口气那么严肃！一句医院一句她要见我！我还以为下病危通知单了呢！下回说话清楚一点行不行？吓死人不偿命啊你！”

　　“清水紫，噤声。”

　　即使阿紫压低了音量，但依旧有一个路过的、与阿紫相熟的护士提醒了一句，阿紫转身不看三上优一，专心等加贺信子最后一项检查。

　　没错，加贺信子只是在检查身体，不过三上优一没说明白，而且再说了两句之后因为没控制音量，同样被护士打断了。结果没留神，电话就摁错键挂断了。三上优一倒也没再打回去，他觉得阿紫不至于想到车祸什么的。

　　阿紫只是因为身边接连两个进医院的所以敏感了点，听到医院第一个反应就是出事了，连加贺信子每个月这个时间都会在医院检查身体都忘记了。

　　“对不起。”三上优一终于明白误会在哪里了，低声道。

　　阿紫的心脏又做了一回过山车，懒得搭理他。好一会，才郁闷的靠在墙上，问道：“说吧，信子找我什么事？”

　　“她想见你，她说有话要跟你说。”三上优一道，“抱歉，其实等一会再跟你说也好。不过……”三上优一在犹豫，这是他很少见的表情，“她情绪不太好。”

　　“发生什么了？”阿紫没好气的问道。

　　“……”三上优一的表情很复杂，阿紫分辨不出那些情绪，只是觉得很古怪。三上优一沉默了一会，轻轻的道：“你自己问她好吗？如果……她愿意告诉你的话。”

　　阿紫疑惑的皱了皱眉，今天三上优一这么反常呢？她认识的三上优一是一个温文尔雅的男生，如果分类的话基本上是邻家大哥的形象。三上优一并不习惯犹豫，虽然做不到每一件事情都做的很坚定，但至少……不会像今天这样，说话都吞吞吐吐的。

　　“好吧，我问她。”阿紫叹了口气。

　　加贺信子看起来并没有三上优一所说的情绪不好，在检查完毕出来之后，她甚至很有精神的瞪了三上优一一眼，道：“行了行了，我检查完了，你可以回去了吧！还不复习，你都高三了，全国通考考砸了赖我啊！”

　　然后才看到阿紫，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阿紫朝三上优一的方向偏了偏头。

　　最后交谈的地点在阿紫的房间，三上优一被加贺信子打发回去复习了。加贺信子一点也看不出心情不好，在阿紫东京的家这边转了一圈，顺手就用榨汁机把一部分草莓榨成了汁。

　　阿紫喝着冰凉的草莓汁，靠在椅子上跟加贺信子说话：“怎么了今天？”

　　“什么怎么了？”加贺信子奇怪道，“哦，你是说优一叫你过来的事吗？”加贺信子笑得云淡风轻，很快云就淡不起来了，她是在没忍住笑声，把阿紫笑了个莫名其妙。

　　“信子。”阿紫黑线，“笑什么呢你！”

　　“很简单。就是优一今天突然抽风，说他不是喜欢我，而是想随便找个人守护，因为被他爸新找的后妈刺激到了。然后说什么他好像真有点喜欢我，所以决定告诉我，问我介意不介意……”加贺信子一边说一边乐，“然后我就没搭理他，随后说了一句‘阿紫在东京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然后他就把你叫来了？”

　　“什么跟什么啊！”阿紫皱眉，“我怎么听不懂呢？”

　　“优一说他在戏弄我……这回听懂了？”加贺信子道。

　　“不是不是。”阿紫摆摆手，“我的意思是，三上优一说他不喜欢你，然后他把你宠得无法无天这么多年！”

　　“……”加贺信子黑线，“什么叫无法无天！哪里无法无天了！”

　　阿紫很无辜的看着她：“旧指不顾国法和天理，任意干坏事。现多形容违法乱纪，不受管束……呀不好意思我用错词了，不过我什么意思你知道。”

　　“……”加贺信子汗一个，“阿紫你够了吧！”

　　“不过你到底啥想法。”阿紫兴致勃勃的问，“觉得你好像无所谓的样子，你不觉得这么狗血的故事发生在你身上诡异吗？”

　　“狗血？诡异？你都什么破词！”加贺信子差点没翻个白眼给她，“还能有什么感觉？你说我都栽他手里都那么多年了，我要真再喜欢什么人，一句‘我不能忍受还有别的男人对你这么好’……什么的就能给我回绝了！”

　　“哦。”阿紫恍然道，“照你这么说，三上优一真要找女朋友，人姑娘一句‘你这么宠另外一个女人我吃醋’……然后就可以分手了。”随即黑线，“觉得这说法更诡异了！”

　　“所以，他已经养成游戏玩了有六年了，就别换别的玩了，继续吧。”加贺信子摊手，“好了不说这个。阿紫你就决定在东京定居了吗？你家主上咋办？”

　　阿紫嘴角抽搐一个：“不是我家的谢谢，是我隔壁家的！”

　　加贺信子白了她一眼：“否认什么啊你否认！”说着掰着手指头给她数，“首先，你跟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住隔壁对吧。其次，你们这么多年没断了联系而且关系不错，他出事了你担心你出事了他也担心没错吧。再次，你敢说他不迁就你？他顾忌你的感受，关心你，你跟他说过的东西他会记着，你想要的东西他会给你留意……都没错吧！”

　　“……”阿紫默了一下，然后道，“这是习惯吧，我爸总是出差，我经常到他家带着。他对溪月不也这样吗？完全一妹控！”

　　加贺信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是溪月吗？你是清水紫。”

　　……他幸村精市付出的温柔是给你的啊笨蛋。

　　阿紫无意识地在挠桌子，半天才道：“你怎么知道？”

　　加贺信子真真无语了，叹了口气，她道：“其实不是我分析出来的，是凉茶。你也知道凉茶心思比较细腻，对了，凉茶托我带句话，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还回来不？”

　　“大概……不清楚。”阿紫的回答很模糊。

　　加贺信子记下之后接着道：“上户莲希，就是你家主上交了半年的女朋友，后来出国那个姑娘，记得吧。知道她是为什么走的吗？她跟我情况很像，她是因为你才离开。”

　　“哈？”

　　“我猜的，对不对两说。”加贺信子道，“不过你不觉得这种可能性真大吗？”

　　阿紫突然很认真的说，“主上他就是那种人，他不会因为一个朋友说：我不喜欢你另一个朋友你跟他绝交了吧……什么的就真的这样做。他本身很重感情的，他虽然不会记得他所有朋友的名字，但一定会记得他们所有人。”

　　“……咦，你说这个和我要说的有关系吗？”

　　“莲希的性格，你还记得吗？”

　　“记得。一个很坚韧的女孩，虽然不勇敢，但是底线还很明确的。不过有的时候想太多，没有退路的事情不会尝试而是直接放弃。”加贺信子道，“别看我，她的博客上写的，不是我总结出来的。”

　　阿紫喃喃的道：“主上会喜欢这样性格的女孩子的，很坚韧的女孩子。他短期内不会忘记她的，所以，主上只是习惯了照顾罢了。”

　　你的使命，就是做你第一个见到的剧情人物的妻子。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阿紫见到的第一个剧情人物是幸村，创世神说，她要做他的妻子。可是阿紫从来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感情这件事情太模糊，谁都没法给出一个真正的定义。喜欢谁不喜欢谁不是她能够干涉的，而且她本身，也不太相信爱情。

　　那个差点成为她姐夫的准姐夫，说很爱很爱姐姐，说愿意等姐姐，转个头就又跟别的女人爱死爱活的了。她的姐夫，还不是跟她姐姐整天吵架？外遇小三事件不少，离婚都闹了两三回了！

　　再说了，才初中，恋爱的事情，早着呢！

　　“信子，草莓汁要加点糖吗？”

　　阿紫转头就忘了加贺信子跟她的这番话，不过按照凉茶的要求去了一趟神奈川。现在阿紫的指导医生上的是长白班，周六日休息，所以作息时间跟学生还是一样的。

　　凉茶看到阿紫的时候一愣：“阿紫？”

　　“嗨，凉茶，好久不见！”

　　凉茶突然道：“呐，阿紫，我突然想跟真田君告白了呢。”

　　“……”

　　“阿紫你怎么了？”

　　“消息太劲爆，我得消化会……”
　　「亲疏」
　　凉茶暗恋真田很久了，这个阿紫知道，她还总拿这事打趣凉茶来着。要说凉茶和真田的第一次见面，实在是太经典，经典到阿紫现在都记着。

　　小升初的那个假期，凉茶在她家玩。飞镖靶子在门边上，玩飞镖的时候，阿紫一般是能拿个七八环的，而凉茶不是用镖尾打中了墙壁就是用镖身打中了门板……阿紫就笑着说你这是扔飞镖啊还是抛绣球啊！

　　伴随着这句话的声音，凉茶手里的飞镖就扔出去了……

　　准头真的很差，飞镖靶子在房间门旁边。这个时候门正好被推开。阿紫的朋友都知道她家钥匙在哪里，所以家里进来个人什么的阿紫一点都不惊讶，只是这进来的人真的有点巧，是真田弦一郎……

　　当然因为力度问题，真田一点伤都没受。

　　扔飞镖等于抛绣球，打到了真田。这个结果真喜感。

　　随后，凉茶就坦白了暗恋真田的事情，阿紫初闻这个消息觉得有趣。真田这个少年老成未老先衰……咳，不解风情的男孩居然还有人喜欢？她暗自里吐槽了一番。她跟真田聊天就属于没有正事就是一片沉默，想抓点闲话题就只能得到“嗯”的回答。

　　她好歹认识他这么多年了啊喂！

　　“你喜欢他什么？”

　　“大概……他很让人有安全感吧。”

　　凉茶说的很模糊，阿紫分不出是真的，还是她只是不想说出原因而随便编了一个理由。个人有个人的故事，不愿意说，阿紫也觉得自己没必要追根究底。

　　不过一而再再而三的、阿紫反复的想起创世神口中所谓的使命。阿紫感觉很不爽，为什么这段时间诱因这么多？

　　如果没有她，清水蝶音还是清水蝶音，不会变成清水紫。如果没有她，上户莲希会在几年后变成幸村莲希，不像现在那样出国，归期不定。

　　但现在的情况是，她存在，谁也不能抹去她的存在。所以一切的如果都是自怨自艾，一切的如果都是无理取闹。谁也不能否认她的存在，就像谁也不能规定她的未来。

　　神也不能！

　　阿紫不去深想，想太多会改变想法的。

　　真田弦一郎知道凉茶暗恋的事情，当然这不是阿紫说的，而是发现了一点端倪的幸村“无意识”说给真田的，真田一直没在意。阿紫听说这事之后看着幸村憋出一句：“那是我朋友！别随便乱说好吗？”

　　“……抱歉。不过，弦一郎是我朋友。”

　　真田弦一郎是幸村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植木凉茶只是通过阿紫知道的一个小姑娘，亲疏远近，幸村心里很清楚。他不是想做什么，只是想提醒一下真田罢了。

　　毕竟他再天才，也不可能一眼看出植木凉茶只是暗恋说不出口，他只是怕自己的朋友困扰罢了。毕竟凉茶是阿紫的朋友，真田如果想做什么，会有顾虑的。

　　“为什么要……告白？”阿紫犹豫了一下问道。

　　凉茶涨红了脸，别过头去，好一会，才轻轻的道：“这有什么为什么？”

　　“……”好吧她错了，她早就应该知道不会得到答案的。
　　「考试」
　　说康复训练过了点，不过幸村因为这一场病，不管是体能还是身体的协调性都下降到了一个很让他受不了的程度。幸村不是一个需要人时时督促的男孩，周末的时间，阿紫知道如果在家里找不到他，那绝对是在俱乐部。

　　周一到周五是奉献给学习的恢复时间，那么周末他不是在打网球就怪了。

　　幸村在外面有教练，而且貌似还是退下来的职网运动员，成绩不太好，世界排名也不靠前。不过幸村关于网球详尽的理论知识都是跟他学的没错，不然立海大网部部长兼任教练什么的，幸村绝对做不到。

　　去学校转了一圈，还有几个比较好的朋友家里走了一圈。阿紫一看表才下午三点。到了幸村家，幸村家两位家长都不在，连奶奶都不在，出去遛弯去了。溪月小姑娘一个人在家，看见阿紫第一反应是扑到她身上。

　　“小丫头越来越沉了。”阿紫笑着道。

　　上小学的溪月对学习的兴趣只有完成作业然后休息……阿紫看着她写了一下午作业，中途溪月以各种借口理由走神均被阿紫驳回……终于把作业搞定了的溪月长舒一口气，赖在椅子上不起来，撒娇的道：“阿紫姐姐，可以帮我检查作业吗？明天老师要批的！”

　　“自己查。”阿紫毫不犹豫的道。

　　“……”溪月企图用水汪汪的目光打动阿紫。

　　阿紫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想都别想，小丫头，你自己检查，或者等你那个心软的哥哥回家，求他。”

　　“才不要呢。”溪月低声嘟囔，“哥哥最近很累的。”

　　幸村没白疼她。阿紫笑了笑，看了一眼表已经五点了，便问道：“你哥哥一般周末几点回家？你知道吗？”

　　“五点半左右。”溪月一边咬着笔头纠结作业，一边分神道，“阿紫姐姐，明天你还来吗？我们去游泳吧！”

　　“明天姐姐有论文要写呢，来不了。”阿紫看着溪月嘟起的小嘴，笑笑道，“就跟溪月的作业一样啊，这些题如果不写，那么如果在考试里碰到怎么办呢？”

　　“阿紫姐姐也要考试吗？”

　　“是啊。”区别只是她的考试卷纸，是病人。

　　不通过的代价是一条鲜活生命的离去。

　　五点半的时候，幸村奶奶回来了。六点的时候，幸村父母也都回来了，幸村还是没影。真田来了一个电话过来，说幸村晚一点回来，不过没说事情就挂断了。幸村妈妈这才缓解了担心的神色，却还是有点着急的样子，阿紫道：“我去看看吧，我认识路。”

　　俱乐部里人很少，阿紫跟门卫说了一声也就进去了。转了几圈才找到人，却是真田，阿紫问道：“主上呢？”

　　真田的声音很平静：“球场上，被罚了。”

　　“你现在回家？”

　　“嗯。”真田的话很简练，省去的部分阿紫也能猜到。

　　你过来了我就回去了，你要是没过来我就等他。

　　阿紫摸到球场门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站在那儿，幸村的教练。那男人连表都没掐，斜靠在门上翻着一本杂志。阿紫看了一眼场上的幸村，又看了一眼幸村的教练，没说什么。

　　“您好，池田教练。”阿紫道。

　　“清水紫？”男人随手把杂志放在一边。

　　“是的，感谢您还记得我。”阿紫道，“请问幸村什么时候能离开？”

　　“等他跑完。”男人隐隐有些无奈的神色，“既然你过来了我就不在这儿看着他了，七点他要是再不回去打晕了也给他带回去，就这样。”

　　“……我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么？”
　　「我懂」
　　幸村在场上默不作声，阿紫从后面赶上他，适应着他的速度往前跑着。阿紫注意到幸村的呼吸已经乱得不成样子，所以往前跑了一会，阿紫很直接的拉住他，强行让速度变成了慢跑，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很生气。”

　　“……”幸村一时半会没把气喘明白，说不出话。

　　“幸村精市，记得你每年过生日的时候我都送你的那句话吗？我说我不祝你别的，我只想你健健康康的，你懂吗？你明白了？”阿紫从上到下打量他，“你就是这么回应我的？”

　　阿紫很少这么认真的叫他的名字，幸村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说他只是在回避这个话题。好一会，他才说话，声音沙哑：“教练跟你说了？”

　　“是。”阿紫挑眉，“说你从中午开始就跟他过不去，一下午了他居然拿你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可真行，我真佩服。”

　　幸村沉默，转身便想离开。阿紫终于压不住火了，强硬的挡在他前面：“你知道什么叫做循序渐进吗！我知道你们马上要全国大赛，你希望能在决赛中上场，你的教练他清清楚楚！但是你的身体状况不允许！不允许你懂吗！你是想把自己拖垮了是吗？”

　　阿紫不知道说什么，语无伦次，只不过分贝越来越高。最后一个音压在她的心上面，她就直直的看着幸村，一言不发。

　　在医院里那次，幸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阿紫的做法是把他惹急了，让他彻底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出来。一是因为在医院，职业病，下意识的冷静，找最快的方法解决。二是她没有直接对着幸村本人，没有看到他的神情。

　　现在的幸村，全身都被汗水湿透，疲惫的神色掩也掩不住。可他偏偏，一言不发，无声地做着抵抗，在那狼狈之中生生的演绎出倔强。即使他现在累得只想倒在地上，即使他多想阿紫能明白他现在的心情，可他依旧那样僵硬的站着，一言不发。

　　阿紫拽着他往前走，剧烈运动后不能立刻停下来。阿紫侧过头，闭着眼睛把眼泪全部憋回去，深吸一口气，这才道：“我知道。”

　　她发觉自己的口气还是太过冷硬，顿了顿，这才缓声道：“抱歉，刚才不该朝你喊。我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我知道立海大夺冠对你来说有多么重要，我知道你足足努力了三年，我知道你不甘心在最后关头失败，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幸村一瞬间觉得轻松，但却听阿紫突然道：“你还想打网球吗？”

　　幸村的回答没有犹豫：“想。”

　　他补充道：“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网球。”

　　阿紫低声道：“那你就听我一句。你这么闹下去，我敢保证别说打网球，以后你连剧烈运动都做不了！我求你了行吗？”

　　幸村没有回答，阿紫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快想明白。

　　是，对于剧情人物，阿紫的确是对他们的青春与热情异常赞赏、推崇。但那只是对“剧情人物”罢了，幸村在她眼里不是剧情人物，他是陪她从小到大的男孩，这个优秀、却也并不成熟的男孩。

　　阿紫不能说完全了解他，但是一部分还是有的。幸村想要在决赛中亲自出场，这无可厚非，或者换了阿紫自己，她也会想亲自上场的……所以她跟幸村说的不是你不应该上场、你应该信任你的队友什么的，而是：你的身体你还要不要？

　　要？很好，那立刻去休息。

　　不要？

　　如果幸村真的敢这么说，阿紫估计自己都能气得打他。

　　慢慢沉默，我等你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你在一句话都不说打晕了我也把你带走。阿紫深呼吸着，生怕自己直接气出内伤……好吧好吧不能发火，他十五岁不是二十五三十五，我十五岁的时候经常性把自家姐姐气内伤呢……

　　“对不起。”幸村觉得自己应该说什么，“可我还是想不通。”

　　“想不通慢慢想。”阿紫闭了闭眼睛，“这种事情没那么容易想通，反正我也在东京，我看不到你我也不管你，该明白的你都明白，你要是还坚持……那我无话可说。十五岁了，应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了。”

　　“嗯。”幸村应了一声。

　　走了两圈，等幸村缓过了呼吸，阿紫推推他：“去跟你教练认错，你差点没把他气死。刚才他一直在门那边站着等你，你没注意到吧。”

　　“……没有。”幸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往门那边走。

　　“你回家？”阿紫跟了上去。

　　“教练大概……在办公室。”

　　阿紫松了口气，对他道：“回家之前先到我家换身衣服，你现在不是让阿姨担心死？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

　　想不通慢慢想，我懂你在纠结什么。你纠结的事情，我十五岁的时候也纠结过。你做的事情不能说是错，而是不合适。其实，不合适的事情，再对也是错。

　　阿紫对幸村家人的说辞是：“被罚了，过一会应该就能回来。”
　　「迁就」
　　阿紫一点都没提出离开，虽说她周日晚上真的要交一篇五千字的论文，虽说那篇论文她真的到现在都没动笔，但她还是留在了神奈川这边。

　　幸村晚上快八点才回家，他尽量把自己的状态隐藏起来，但看不出自己孩子异状的父母还是少数。阿紫看到幸村稍稍滞了滞。幸村的话说出来是那样的轻描淡写，该隐去的都隐去了，尽管没有一句是谎话，却生生的让整个事情变得没那么重要。

　　幸村去厨房的时候幸村爸爸叫了阿紫过来，很直接的问：“他有事情没说。”

　　“有。”阿紫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了头。

　　“他不愿意说吗？”幸村家家主并没有叹息，淡淡的看了厨房一眼，“不愿意说就算了，他也不小了，有些秘密很正常……阿紫，如果他真的不能自己解决了，麻烦你私下告诉我，你知道，对吗？”

　　这个父亲不介意儿子隐瞒实情，只是希望儿子解决不了的时候，告诉他。

　　阿紫无意识的弯了弯手指，点了点头。

　　吃过饭的幸村就回了房间。幸村妈妈看看阿紫，突然挽留道：“阿紫今天留下住吧，隔壁也没人了，挺冷清的。”

　　“呃，嗯。”阿紫点了头，她在这边一向是直接在溪月的房间里住，所以也不用收拾什么的。倒是溪月听说阿紫要留下，欢呼了一声，把阿紫拉进屋子里便叽叽喳喳的给她将学校发生的趣事。

　　九点钟溪月被阿紫逼着上床睡觉了，阿紫关了灯。

　　“阿紫姐姐，你去哪里？”

　　“……去看看你哥哥。”

　　幸村大概是被房门打开的声音惊醒的，他缩在椅子上睡着了。看到有人进来他才想起来忘记锁上房门了，他坐直身子，声音有点哑：“有事吗？”

　　阿紫反手推上门。看着缩在椅子上的男孩慢慢舒展开身子，问了她一声，接着坐在椅子上不知道是在努力清醒还是发呆，似乎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音，男孩微微侧过脑袋，又问了一句：“有什么事吗？”眼神湿漉漉的。

　　刚刚那个男孩窝在椅子上，满是迷茫的看着前面。

　　阿紫默默扭头，心说她真的没有很萌的感觉，她真的觉得有点看不下去。她选择用声音打碎这些，她的语调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那种欢快的声音：“干什么呢？困就上床睡，今天是周六，没有什么明天必须交所以马上要写出的作业吧！”

　　男孩揉了揉眼睛，这才抓起桌面上的笔：“后天就是周一，作业还是早点完成比较好。”

　　“我学生时期从来没这么想过，一般都是等最后一刻……”阿紫走过去看了一眼，“去休息吧，时间多着呢，写不完我帮你写还不成吗。”

　　“我这个是初三的题目，不是初二的。”幸村淡淡的道。

　　“我知道啊。”

　　“所以我说了这是初三的题目，你只有初二，成绩再好也没有学过初三的知识吧。”幸村在一张草纸上列着式子，连头都没抬。

　　“好了好了，管他初三初二！你今天不是累了吗？去睡一觉，明天早上陪我去个地方，早点起。”阿紫直接抢下他的笔，态度近似胡搅蛮缠。

　　“明天？”幸村也没跟她抢，松了手。

　　“对，去看看我工作的地方。”阿紫说的很自然。

　　“可是明天我……”

　　阿紫打断他的话：“可以吗？”

　　幸村站起身，这样一来他就不用仰起头才能看到阿紫。他收拾了一下桌面，这才回答。结果还是答非所问：“去那里干什么？我讨厌医院。”

　　“可以吗？”

　　“……”

　　冷静，冷静，她不是专门过来找气受的。虽说那样漫不经心，带着一些厌恶的语气的确让她一瞬间心沉了下去。那个男孩保持着沉默，静静的凝视她，眼底水润清澈，好似从来都没有染上尘污。

　　那是他对她的眼神，那样的干净，从来都没有变过。

　　“可以。”

　　幸村觉得他能在她的眼神中看出太多，那样深沉的情绪让他想错开眼神。他一点都不想看着那双眸子一点一点的染上失望的神色，所以他下意识的回答了。

　　幸村从来都知道阿紫不会劝慰别人，就像她的性格一般，她做了很多却懒得说，听到的她不当回事她只相信看到的。他想阿紫是想要告诉他什么，比如说，给她白天发火的原因找一个事实论据？

　　“慢睡不陪了。”阿紫扯动嘴角笑了笑，“早点休息。”

　　“你也是。”幸村抬手把凳子放回原位，走到床边铺床。他听见鞋底在地面上蹭的声音，听见那姑娘含含糊糊的说，“嗯。”

　　阿紫出了幸村的房间后并没有去睡觉，她到书房开了电脑，上网把存在邮箱里的资料下载下来，打开一个空白文档开始写她的论文。腹稿已经有了，大概凌晨就能写出来了吧，阿紫看了看表，才九点十分，时间足够。

　　幸村很自然的睁开眼睛，生物钟让身体从睡眠状态中脱离，他翻身看了看表，五点钟。他在床上躺了一分钟，这才翻身下来，穿衣洗漱。

　　“呃，早。”阿紫正好从书房推门出来，昨天半夜写完论文她直接在书房睡着了，本来想趁早溜回房间的，结果一出门就碰上了幸村。

　　“早安……你在书房呆了一晚上？”

　　“呃，我去做早饭，想吃什么？”

　　“别转移话题。”幸村低声道，“是不是？”

　　“那我就看着做了，阿姨估计半点才能起来……你去晨练吗？”

　　阿紫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幸村总想用似笑非笑来形容，阿紫完全在跟他装傻，偏偏大清早的她要真想装傻他绝对一点办法都没有，家里的人还都睡着呢。

　　阿紫叹了口气：“我凌晨睡的，没事，我今天早睡。那啥，晨练注意点，别给我整昨天那一出，别太过了，六点半之前回来。”

　　“嗯。”

　　直到幸村都出了家门，才意识到今天早晨主导者是阿紫，他与其说实在迁就她，还是诚实点说他就是被她牵着走了。他在街道上慢跑着，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好像是阿紫一直在迁就他。
　　「平安」
　　手术室的灯亮着。

　　幸村半靠在墙上，阿紫被一个医生拉进去打下手了，里面是一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的心脏瓣膜修补手术，阿紫说最少要五个小时，让他先四处转转。

　　幸村没离开，即使他很不喜欢医院的气息。

　　“你好。”

　　也许是气氛太过压抑，一个女人居然跟他搭起话来。

　　“你是santé的同学吧，santé的身子一直是时好时坏的，那丫头一直都不希望因为身体的原因落后，私下里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呢。”女人的话没头没尾的，幸村猜测santé大概是手术室里的患者，一个跟他差不多大女孩子。

　　女人也没等他回答，径自说了下去：“santé怎么就摊上先天性心脏病了呢？唉，偏偏身子还不利落，手术的风险太大，都不敢做手术，现在拖不下去了……”

　　幸村一直没否认是santé同学的说法，女人便絮絮叨叨的跟他聊天。

　　Santé是一个患先天性心脏病的小姑娘，跟他一般的年纪，因为身子不好所以一直是拖着，不敢做手术。Santé是个很要强的女孩子，一直跟同龄人一样上学，成绩一直保持在上游。女人是santé是母亲，santé的父亲在一边夹着一根烟，医院中不让吸烟，但他又不舍得离开手术室门前。

　　Santé，在法语中，是健康的意思。

　　幸村想这女孩的名字大概是“桑提”一类的，只不过他会法语的一些基础的东西，所以听懂了这个词语，自动翻译成santé，健康。

　　“……santé前些天刚过完十五岁生日。”女人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在寂静的走廊中却显得特别清晰，幸村不经意间就记住了这个女孩的故事。

　　“她说……不管怎么样，我都想好好活下去，所以母亲，您同意我的手术吧……”女人说到这里，忍不住低低的啜泣着，幸村无法漠视着一切，他轻声道：“阿姨，santé会没事的，她不会有事的。”

　　“她不会有事的。”女人掏出纸巾擦了擦脸，勉强的笑着，“她一直都说自己很有福气，说没一出生就死掉，还有一个完美的家庭，长得也漂亮，脑子也聪明，她说她不能要求太多的……前些天她还跟我说呢，说她一定要谈一次恋爱呢，来一回青涩的初恋……”

　　女人笑着，幸村觉得自己能想象得到一个女孩，一个漂亮聪明的女孩，那样拼命的活着，不抱怨的活着。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阿紫的估计果然没有错，五个小时都没有任何动静，女人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尽管泪水无数次的打湿面庞，但她依旧在笑。

　　手术室上的灯突然灭了。

　　女人猛地站起身，期待的看向手术室的门，她下意识的抓住了手边的东西。幸村被她抓住了手，那样大的力道让他都无法挣开，他没有动作，即使有点疼。

　　医生的脸上尽是疲惫：“很遗憾，她没有挺过来。”

　　走廊上有人失声痛哭，而女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医生话中的意思，她的笑容仍旧挂在脸上，一点都没有变化，她喃喃地说：“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好好的话下去，健健康康的，无忧无虑，一生平安喜乐……”

　　幸村看到了女人的眼神，空洞。

　　痛到麻木的空洞，哀大莫过于心死的空洞。

　　“请节哀顺变。”路过她的医生似乎是被她的眼神吓到了，低声说了一句话。

　　幸村突然觉得这句话很讽刺，请节哀顺变，怎么可能？事到临头才能知道是怎么样的，灾难面前，外人都应该闭嘴，你不是她，你没有资格，这样居高临下的：

　　请节哀顺变。

　　这一刻他的心突然很乱很乱，刚刚还在与他聊天，微笑着和他说santé怎样怎样的女子一瞬间麻木的如同木偶；一个年少的女孩，一个想要活下去的女孩失去了她最大的梦想。

　　那个女孩跟他没有一点关系，可他居然，感同身受。

　　幸村恍恍惚惚的被阿紫拉走，阿紫到办公室里面换下了白大褂，随手拿起一本案例扇着风：“呼，好累，挺长时间没上这种手术了。”

　　“你。”幸村滞了滞，“手术失败了？”

　　“是啊，你没听到吗。”阿紫叹了一口气，“失败了，真可惜，桑提跟我聊的挺好的，一个挺开朗的小姑娘。本来以为她能挺过来的。”

　　阿紫这样轻描淡写的语气让幸村有些怔愣，他甚至觉得有一股火气慢慢涌上来：“你没什么感觉吗？她……死了。”

　　“感觉？”阿紫也愣，“我是觉得很可惜的，不过……重要吗？”

　　幸村此刻心中弥漫着一种悲伤，他十分不喜欢阿紫的态度，他甚至没有注意到阿紫有些苍白的脸色，略微不满的道：“你不是跟她很熟吗？她……你都不……难过？”

　　“谁说不难过。”阿紫皱了皱眉，“你怎么了？怎么跟我纠缠这些问题？”

　　“纠缠？这是纠缠吗？”幸村气道，“我只不过是问问你有没有为她感觉难过，我怎么纠缠了？”他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这么大的火气，说完他就觉得不对，这才冷静下来。

　　阿紫看了他半天，看他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的，看他的手握成拳，一直没松开。阿紫舔了舔下唇，突然笑了。

　　“主上，为了一个外人跟我生这么大的气，你真有意思。”

　　幸村看着阿紫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他又想用似笑非笑来形容阿紫的表情。阿紫一脸无语的拍了拍他，道：“我是医生，面对的死亡多了去了，每去一个人都像你这么伤心，我迟早会因为伤心过度的忧郁症什么的……桑提跟我有交情，所以我还会替她惋惜，难过，但要是别人，也顶多感叹一句就过去了。”

　　“觉得我太无情了？”阿紫笑笑，“我只是不敢投入太多感情罢了，我是心脏外科的，手术的成功率高不到哪儿去，来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随时会死……死的人多了，也就麻木了，我们只能尽力的救治每一个人，永远不能保证每一个人活下去……哀伤每一个人的死亡，那我们就不用干别的事情了。”

　　“那如果是我……你也会这样？”幸村一时间没转过这个弯，脱口而出。

　　阿紫一下子沉下脸：“别咒自己！”她叹口气，“如果是你，我就直接慌神。哪个医生家属得病，都不敢让那个医生主刀的，因为那是自己亲人，他们下不去手，不忍心，在一边又干扰别的医生……谁的亲人在一边生死未卜自己也不会冷静的。”

　　“……对不起。”

　　阿紫在叹一口气，没敢把爪子放他头发上，退而求次再拍拍他肩膀：“为了桑提的死亡难过？你真感性……桑提是个好女孩，生命如此脆弱，那些很努力很努力的想活下来的人却做不到，不努力也能活的好的人没有资格浪费生命。你既然因她而悲伤，那就永远记得她用生命给你上的这堂课。你昨天，做得真的过了。”

　　她在最后几个音上咬了重音，然后停下来等他思考。

　　幸村心里突然升出一种教育孩子的荒谬场面……转瞬就把这个想法忘掉，幸村凝视着眼前的这个姑娘，她在如此努力的关心他，幸村心说他再感受不到那就太白眼狼了。

　　“我……”即使他觉得这个决定说出口是如此的艰难，甚至他现在都有落荒而逃再不面对的冲动，可是他依旧将每一个音都咬得很准，清楚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思，“我知道了，决赛，我不会上场。”

　　你愿我健健康康，我便健健康康的活给你看。

　　【第四章/你的青涩我的如果/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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