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2 清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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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没有课，全寝室都睡得像猪，只有谷雨很早就醒了。她明明还是困倦的，闭上眼睛翻来覆去怎么能睡不进去了。每隔五分钟，她都要摸出手机看一次，检查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开了静音。
如此往复许久，手机真的震动起来时，她一紧张给按了挂机。她挫败地哀叫了声，弹起身子，清了清嗓子，调出未接准备打回去。
然而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她老妈的名字。
“你还在床上？”不愧是养育了她二十年的老妈，一语道破。
她低沉地嗯了声。
“还睡什么睡！你忘了今天中午的事？”
“中午什么事？”
“你这孩子！”谷妈妈的情绪很是激愤，“上周就和你说了，今天中午和伍阿姨的侄子吃饭。”
谷雨没清醒过来，疑惑道：“什么侄子？”
“……你别管了，赶紧起床回家，下午你要四点才有课吧？”
谷雨对着被切断的电话发了会儿呆，眼珠子苏醒般转了好几圈，突然啊得大叫了一声。
这下全寝室都醒了。
都是好姐妹，谷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回拨电话，一接通就咆哮道：“妈！我根本没答应一起吃饭好不好！我才二十岁，不是三十岁！有必要去相亲吗？！”
“我们这叫先下手为强，你懂什么……伍阿姨的侄子条件多好，一起吃个饭不会把你怎么样。”谷妈妈严令道：“还想认我这个妈，就半个小时内给我回来。”
太狠了吧。
亏她老妈还是一位口碑极好的高中语文老师，以温和细腻的个人风格培养祖国人才二十几年了，却对自己女儿这般狠心！
谷雨挂了电话，对上其他三个人同情的眼神，认命地下床洗漱。
她还没走出阳台呢，其他三个人居然已经就她相亲能不能遇上真命天子展开了热烈的讨论，还得意洋洋地说天高皇帝远就是好。
寝室里就她一个本地人，也活该她被父母随时捏在手心。
不是说男女比例失调吗？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替女性同胞担心嫁不出去，或者断定她们非得嫁出去？！
谷雨在出租车里叽叽咕咕，她真的才刚满20岁！有必要去赶相亲的时髦吗？
伍阿姨是爸妈学校里的行政人员，和她妈妈关系特别好，两家买房也是在同一小区。都已经如此亲近了，干嘛还要亲上加亲？
再者，伍阿姨这个侄子也肯定不是和她多亲，毕竟她们两家相交十年，她从没见过伍阿姨有什么侄子。而她当时为何脑残地答应了一起吃饭，一是迫于妈妈的……嗯，威信，二是因为那个人的名字。
伍清明，感觉真和她有点亲戚关系似的。
回到家，谷妈妈果然已经stand by多时，爸爸不在家，谷雨心内泛起一些遗憾，要是爸爸在，绝不会任由妈妈如此……胡闹。谷妈妈督促着她换衣服时，谷雨做最后一次挣扎，质疑道：“今天周五，你不用上课？马上高考了，你个班主任还在家里晃？”
谷妈妈揪了把她的脸，“前两天最后一次模拟考，今天高三放假一天，要不然我怎么会定今天。你赶紧的！”
谷雨挫败地换好衣服，又被拉着去理发店吹了个头发，再去化了个淡妆。谷雨心想罢了，就吃顿饭而已，能让妈妈开心就行了，瞧着老妈每带完一次毕业班，就得老上几岁，她也心疼。
去约定的饭店路上，谷妈妈才迟钝地开始介绍对方除名字以外的情况。伍清明是伍阿姨哥哥的儿子，高中后就去了国外，回国三年了，现在是她们这个区的区长秘书，好像还在教育局兼任着什么职位，前途无量啊……啊……啊。
可谷雨掏掏耳朵，看着满脸通红难掩激动之情的老妈，警觉地问：“又是出国，又工作的，多少岁啊？”
“好像快28了吧。”
谷雨顿觉五雷轰顶，二十八岁！老妈不要以为她和她的学生尽管相差几十岁依然和谐相处就忘了“三岁一代沟”这定律，而且她的择偶标准第一条就是，年龄最多比她大五岁！
大抵是她的不乐意太明显，谷妈妈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年龄比你大怎么了？大才会照顾人。”
谷雨是是是地答应着，硬着头皮进了饭店，遥遥地看见伍阿姨在招手，她旁边就坐着一个男人，应该就是那个伍清明了。
谷雨是第一次相亲，潜意识里仍然有些紧张，跟在妈妈身后唯唯诺诺地坐下，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对面的人。
目光自然而然落到了他扶着水杯的手上……
嗯，还挺修长好看的，也没有留指甲。
正准备鼓起勇气慢慢抬头，谷妈妈在她腰间一桶，她瞬间坐直了身体，猝不及防地和伍清明对视上。
谷雨好歹是擦着90年出生的人，也算90后，28岁的有为青年离她太遥远了。但伍清明看上去倒是年轻的，也没有她想象中的典型官场长相，五官和他的手一样，充满一种清洁感，甚至可以说……有种诡异的禁欲克己感。她散漫地推测，这人肯定有洁癖。
两个人在伍阿姨的介绍下礼貌地点了点头，伍阿姨把伍清明天花乱坠地吹捧一番，谷雨不以为意，视线漂浮不定，余光中感觉伍清明也讪讪的，大概也是被伍阿姨逼着来的。
这才对嘛。
这种事业有成长相端正的青年，怎么会来相亲？
适龄女性应该排着队让他选嘛。
这个认知让谷雨轻松不少。饶是如此，她对伍阿姨接下来的夸赞也吃不消。
什么乖巧可爱，温柔勤劳，单纯热情……她真心承受不起，背后直冒冷汗，小心翼翼地看了伍清明一眼，他的嘴角竟也有些抽动，她一下子有种找到了同盟的亲切感，偷偷对他笑了笑。
伍阿姨的演讲还没结束，伍清明就轻咳两声，“姑妈，你下午不是要下班吗？”
这么明显的送客台词！好！妙！
谷雨见伍阿姨和她妈对视一眼，已有撤退之意，赶紧抓住老妈的手臂，用眼神诉求你也把我带走吧！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两个长辈满怀希望走后，她又不自在起来。在伍清明温和却生疏的询问下勉强点了餐，就只能干坐着。原本她以为伍清明会主动开口找点话题聊，可他只是淡淡地喝着水，不发一言。
谷雨受不了这种寂静，想了半天开口问了句：“伍先生，你的名字是因为生日在清明节吗？”
毕竟她的名字就从生日而来，当然也亏得她正好姓谷。
伍清明放下水杯，微笑对她说：“不是，我生日在八月。”
谷雨哦了声，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饭，伍清明说开车送她回学校，她摆手拒绝。毕竟照他们这话不投机的情况，应该不会有发展，她也不想再受他恩惠。谁知这位伍先生对于她的拒绝视若无睹，直接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那架势明显告诉她：必须坐！
坐就坐嘛。
虽然他对自己表现得兴趣缺缺甚至可以说冷淡，但不失为一个绅士。
路上依旧是一片寂静，谷雨首先受不了这氛围，自顾自地哼起了最近常听的歌。
吃饭的半个小时都不曾主动开口的伍清明突然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谷雨吓了一跳，侧头看他一眼，见他竟是很感兴趣的样子，便答道：“初恋。呃……First Love.”
傻子啊傻子，人家需要你做翻译么。
伍清明却恍然大悟地哦了声，过了会儿又说：“挺好听的。”
谷雨转头对车外做了个鬼脸，真是无话找话啊。
到达学校前，有一个很长的地下车道，昏暗下能在车窗上看见两个人的脸，谷雨趁此机会认真研究了下伍清明的侧脸。他真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太过严肃，没有一丝亲和力，这点和她的萧夏就差得远了。
大概是他工作的性质所致？
不过……也与她无关。
车慢慢接近学校，谷雨绞着手挣扎着要不要说些场面话。毕竟他们是以相亲之名认识的，既然两个人都没这方面的意愿，还是应该形式上表明一下态度？
“那个……”
伍清明没有转头，只是嗯了声，“是这里吧？”
“对，谢谢。”谷雨呵呵笑着拍拍手，自己先尴尬上了，“那个……伍先生，谢谢你的午饭，还送我回来。不过今天这事我想是长辈们太热情了，你一定也是这样的看法吧？”
伍清明抿着嘴不置可否。
谷雨硬着头皮继续说：“我刚二十岁……”
“你觉得我太老？”伍清明终于打断她。
“不是不是，”谷雨连连摆手，“我是说……我年少幼稚，而你年轻有为，接触的人肯定比我一个在校大学生多，不用这么……我们……”
伍清明停好了车，终于转过头来看她，脸上竟带着点笑容，慎重地点了头，“我明白。”
谷雨松了口气，将不知何时坐直的身体软在了靠背上。
他越过身子帮她解了安全带，就着那姿势对她说：“不过……下次见面还是叫我名字吧。”
“诶？”谷雨不明所以，还有下次？
伍清明又给她开了车门，坐回去微微颔首说：“再见。”
谷雨迷迷糊糊地下了车，目送他离开，回寝室的路上还在茫然，哪里还会再见面？
啊……不过要是去伍阿姨家不小心碰上也是有可能的。
这就算完成了任务吧？老妈没理由念叨了。
说曹操曹操到。
谷雨接起老妈的查探电话，诚实地说：“人家看不上我。”
还指望妈妈为她亲亲女儿长长士气，谁知她妈沉默了会儿，低沉地说：“也对。你还是小丫头，他都工作那么久了，又正值壮年，以后再高升做个官什么的，你的性格那么直，估计相处不来。”
谷雨无言以对，老妈都已经看透彻了，为什么还要她去相亲！
她和妈妈的关系向来亲近，便直接问了。
“我看你最近闷闷不乐，问你怎么了又不说，我担心嘛。你伍阿姨觉得你是恋爱的时间了，就说起她侄子很优秀，要不要见面试试的……”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前两周回家时，妈妈看她一反常态地宅在家里，是有来问过她，不过她都忘了。
“没关系！”电话里妈妈瞬间又恢复了活力，声音都尖起来，“这才是第一次。以后我给你留意年龄阅历相差不是很大的！”
以后？
谷雨赶紧表明立场，“妈，我才二十岁，大二！您等我工作了还没对象再张罗行不？”
“你懂什么……”老妈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让谷雨大感头疼，“嫁人要趁早。”
……
名言原来是这样活用的啊。
和老妈闲磕完，她差不多也走到寝室了，进门就受到了八卦人民的热烈欢迎。
谷雨老老实实地交代完情况，众人也无话可说，只有黄欣不满意，“你讲故事不生动，明知道我们要问，就应该偷拍个照片回来啊。”
“我是狗仔队吗？还偷拍……”谷雨哭笑不得，心想她连中意的萧夏都没有偷拍过呢。
一阵久违的胡闹最终以大家恭喜她相亲出道而结束。
安静下来后，谷雨拿出手机，新鲜事的第一条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内容只有三个字：伍清明。
她撇撇嘴，再往下一瞄看到了未接来电。
她没出息地抖着手回拨过去，听见那单调的嘟嘟声，她傻里傻气地大气都不敢出。
那边很迅速地接起来，“谷雨同学？”
“是是是，不好意思，刚没听见。”
“我是萧夏，”他可能怕她已经忘记，又补充道：“周四那天在图书馆借你伞的。”
谷雨哦了声，矜持地说：“你好。”
“你好。”他紧接着道歉，“不好意思，说好今天还伞的，但我家里有点事，今天不在学校。”
“没关系没关系。”
“谢谢你。你急着用伞吗？”
“不急不急。”谷雨捏住发烫的耳朵，看着窗户上自己傻笑花痴的影子。
他松了口气，又温和地说：“我周二才返校，到时候再联系你好么？”
“好好好……”谷雨只会重复回答了，惹得萧夏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谢谢你，那周二见。”
谷雨笑眯眯地挂了电话。
不过是简单的‘周二见’，却好似他们有个约会一样，美妙的错觉。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2 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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