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唯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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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妮一路都发出一种像喘*息又似抽泣的沉重而奇怪的呼吸声。卢修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小心翼翼地操作着漂浮咒，极轻极慢地将康妮安放到床上。康妮顺势趴在床上，头深深地埋进枕头里，卢修斯看不到她的表情。
“小姐，我要先检查一下您的伤势。”说罢，卢修斯便甩过去了一个检测咒。但出乎意料，康妮猛地向旁边一滚，咒语打在了床单上。这剧烈的一动，毫无意外牵动了康妮的伤势，疼痛的呻*吟溢到嘴边，却被她生生地咽了回去。
卢修斯皱眉，“小姐，我要先检查一下您的伤势。”他不明白康妮的坚持，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出去。”康妮慢慢趴回床上，轻声道。
“康妮！”卢修斯头一次表现出了长辈的强势和严厉，不再称她为小姐，而是至亲的康妮，“你需要检查和治疗！莱姆斯·卢平不值得你做到这个地步！”
“出去！”康妮忍着剧痛，从床上蹿了起来。她一手撑着坐起的身子，一手直直地指着门口，厉声嘶吼道：“我还没有死！我还没有被赶出去！就算我一丝宠爱也无，我仍是斯莱特林庄园的小姐！黑魔王的养女！我还轮不到你一个马尔福来教训来指手画脚！滚出去！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砰——”的一声巨响，卧室的大门被狠狠踹开，“马尔福没有资格教训你，那我有没有资格？！”
卢修斯向来人躬身行了一礼，便飞快地退出了房间。
房间里只余下父女二人，彼此瞪着眼，呼吸沉重。
康妮望着那男人被自己气得已经扭曲的眉眼，通红的眸色，突然一阵心痛，毫无征兆地大哭了出来。她猛地转身，重重地趴回床上，把脸深深地迈进枕头里，但哭声却仍遮掩不住，浑身颤抖起伏。
康妮难过极了。她想到了自己绝望的爱恋，想到了自己被父亲指责的种种，想到自己为了救人而施的苦*肉计……伊芙·梅林每次从黑魔王手中救人，从来都不要这样；而如果对象是奥利维亚，大概黑魔王无论多气，都舍不得施加一个钻心剜骨。所以她不是没有期望的，但终归又一次失望了。她谁也比不过，也许压根连比的资格都没有，但却私心忍不住那样去做，这就是最可悲的地方了。她没想到黑魔王那个钻心剜骨就那么毫不留情地甩了过来，她没想到他能说出那么严厉那么痛心的话……不，她不是没有想到，她只是还有一丝隐隐的期望。她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想哭出所有的绝望，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隐瞒……
伏地魔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有多久没看到他的康妮这样哭过了，这样的委屈，这样的难过，上一次大概还是知晓自己身世、跑去地牢见过西里斯·布莱克的时候，那一年她才六岁，而现在，她十六岁了，十年过去了，她又一次放声大哭……
“为什么不让马尔福给你检查身体？”伏地魔的声调明显低了下去，但仍旧冷冰冰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为什么不接受治疗？你还没有闹够？还想要什么？”
康妮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却仍趴在床上，背对着黑魔王，身体一抽一抽，也不知是因为伤势还是哭泣，总之可怜极了。
伏地魔沉默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彻底没了脾气。他走了过去，轻轻地坐在床边。“你想救莱姆斯·卢平？”
康妮仍旧没有言语，只是小声的抽泣。
伏地魔突然笑了，“你是打算一辈子不跟我说话了吗？因为我没有如你的愿？因为我一时气极对你用了钻心咒？”其实他早就后悔了，但在女儿面前却不愿承认，“你扪心自问，你今天所做所说到底该不该受罚？你是我的女儿，与我朝夕相处，是最了解我的那个。今天倒好，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来戳我的心窝子，还一戳一个准，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康妮又大声哭了起来。
伏地魔却仍自说自的，“我知道你为什么想救莱姆斯·卢平。你觉得尼法朵拉·唐克斯母子俱亡是你的责任，因为有人要为他们的斯莱特林小姐抹除污点，没有你，他们不会盯上卢平一家。可你有没有为我想过？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避着你也要处置莱姆斯·卢平？因为他的存在也会提醒我，伊芙的死，是我的责任，如果那个女人不是挺着大肚子死在了她面前，她也不会受那么大的刺激，最终放弃自己的生命。我想给这件事一个彻底的终结，我已经受够了。”
康妮仍是抽泣，但却转过头来，望向了父亲。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向她解释这么多。
伏地魔看着女儿哭得通红的双眼，更心疼了。他伸过手去，轻轻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康妮，我们是最亲密的，最了解彼此，我以为这种陪伴是永久的、牢固的。但你的软弱和心善却把你从我身边越扯越远。从前你还只是不参与、不杀戮，现在你要来阻止我了。每个人都可以来阻止我前进的脚步，但你不行。我们是最亲密的，最了解彼此的，我们是永久的同盟。以前是西里斯·布莱克，今天是莱姆斯·卢平，我不指望我们有永恒一致的利益和想法，但我不希望你来算计我、阻止我。你要什么，可以跟我明说，能给，我自然会给，不能给，我也会告诉你为什么。但我们彼此应该是无保留的、不隐瞒的、不算计的。”
康妮只怔怔地望着黑魔王，缓缓地坠着泪，心里纵使惊涛骇浪，表面却仍温顺的不言不语。
“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你成功了，我来让步。如果，在月圆之后，莱姆斯·卢平还有脸回凤凰社去找他亲密的战友，那么，仁慈的黑魔王会放他一条生路，就念在我最亲爱的女儿为他受了一个钻心剜骨的份上。”
黑魔王转而握住康妮的左手，紧紧地握着，握得她生疼。但他就是为了让她疼，让她永远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我都不希望看到你与我公开对抗，无论为了什么。”
“康斯坦丝属于黑魔王。”黑魔王一瞬不瞬地盯着康妮的面孔，轻声道，“这是你说过的，你要永远记住。”
康妮内心五味杂陈。为什么在她马上就要放弃的时候，他又给她希望？为什么要反复强调他们是“最亲密的、最了解彼此的”？是不是即使坐不到那个位置，她仍可以是他身边最特殊的存在？是不是，她也可以奢望，永远陪在他的身边，只要不保留、不算计、不隐瞒、不对抗？康妮本来已经快死掉的心，又开始动了起来。
她缓缓地移向床边父亲，钻进他的怀里，贪婪地吮吸他身上的气息，享受那种令人安心的力量。黑魔王小心地拥着她，谨慎地不触碰到她的伤势。他又拥有了那个依赖他、信任他的女儿，只一次诚恳的长谈，只一次小小的让步，他又拥有了那个会撒娇的女儿。
而康斯坦丝·布莱克，此时此刻她也没有意识到，甚至永远都没有意识到，这世上只有两个人从黑魔王手下成功地救出过凤凰社的成员，一个是伊芙·梅林，一个便是她。
半个月后，刚刚从对角巷和德拉科约会购物完的奥利维亚·梅林，吃惊地发现，哈利·波特竟然出现在了自家门口。
“哈利！”她实实在在地惊呼了一声。她从来没有带德拉科以外的人来过梅林城堡，她不知道为什么哈利·波特突然找到了这里。
男孩憔悴极了，抬头的那一瞬间，奥利维亚甚至看见了他青色的胡茬和布满血丝的双眼。
“哈利？”奥利维亚快步走上前去，语气中有了一丝的不确定，“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哈利只怔怔地望着她，像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似的。
奥利维亚更加担忧了，她蹲下·身来，与好友平视，“怎么了，哈利？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突然跑过来找我？”
哈利突然哭了出来，伤心欲绝，却仍是不发一言。
奥利维亚有些慌了，她紧紧握住哈利的双手，仿佛这样能给他力量似的。她又轻声地问了一遍：“怎么了，哈利？告诉我。”
“莱姆斯，莱姆斯回来了。”哈利总算开口道。
奥利维亚皱了皱眉，想到了十几天前收到的哈利的来信，当时莱姆斯的失踪使他非常心忧着急。
“然后呢？”她柔声诱他继续说下去。
“他，发了疯。”哈利哭得泣不成声，说话都一抽一抽的，“满月的——的时候，伏地魔把他送进了一个麻——麻瓜的村落，他咬——咬死了那里的所有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几十口人，都咬——咬死了。他醒来的——的时候，就发了疯，邓布利多——多教授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哈利一下子扑到奥利维亚的肩头，放声大哭，“奥利维亚，我——我要怎么办？莱姆斯疯了，疯了……”
奥利维亚承受着哈利身体大半的重量，有些吃力地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地哄着：“哦，哈利，别这样……别这样……至少他还活着……”
但哈利仍旧悲痛欲绝，“奥利维亚，你不明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如果我能早些强大起来，早些杀死伏地魔，就不会有这些惨剧……莱姆斯不会疯，唐克斯也不会死，还有泰迪……”
奥利维亚推开哈利，伤心却坚定道：“哈利，不能这么想！你这样想是不对的！不是你的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你才十六岁，刚刚过了十六岁的生日，杀死伏地魔并不是你的责任，你完全没有必要以此来要求自己……”
哈利泪眼朦胧地望着奥利维亚，有一种深深的渴望救赎的期盼，“不是我的错？你说不是我的错？”
奥利维亚心疼极了，她凑上前去，亲吻哈利的眼睛，吻去那些泪水，“不是你的错，”她轻声道，“真的不是你的错。”
她一下一下地吻着他的眼泪，那一刻两人都被迷惑了，以至于当心情绝望的哈利凑过去吻她的嘴唇时，她并没有推开他。
所以当哈利缓缓推开她，怔怔地望向她的身后时，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也只是一时，奥利维亚飞快猛转过身去。
德拉科！
是德拉科。他手里握着一本破旧的黑魔法手稿——这是刚刚他和奥利维亚在翻倒巷淘到的，她忘在了他那里，面无表情地立在原地，静静地望着刚刚忘情拥*吻的两人。
奥利维亚猛地起身，有些慌张地向德拉科快步走去，但德拉科几乎在同一瞬便幻影移形，消失不见。
奥利维亚愣了一下。
哈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觉得自己办了错事，但又有一丝的满足和希翼，两个哈利在他脑子疯狂地撕扯。他伸出手去，想握住奥利维亚的手，他觉得他可以给她力量，就像她刚刚对他做的那样。
但奥利维亚也飞快地幻影移形了。
连一个招呼都没打。
哈利有些怔忪地愣在原地。
奥利维亚追着德拉科进了马尔福庄园。
德拉科在前面快步走着，奥利维亚在身后一路小跑。
“德拉科！德拉科你听我我解释！”
但德拉科根本理都不理她。
奥利维亚猛地一把抓住德拉科的臂膀，用全身的力量坠着他，不让他再继续向前，“德拉科！德拉科你听我解释！并不是你看到那样！”
德拉科冷冷地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那样子就像跟她再也无话可说了似的，奥利维亚心慌极了。
“德拉科，哈利来找我，因为莱姆斯·卢平出了事，那个人把他扔进了麻瓜的村落，在满月的时候，他杀了很多人，然后自己疯掉了。”奥利维亚语速飞快，把事情尽量交代得详细具体，事情的起因——莱姆斯发疯这件事——更是说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哈利伤心极了，他和卢平的关系很好，他觉得是他自己的错，因为他是救世主，所以他才是悲剧的根源。我只是安慰他……”
“然后亲他？”德拉科接口道，竟然带了一丝丝的笑意，但快得转瞬即逝，“一个狼人疯了，你就要用亲吻来安慰他，等哪天邓布利多死了，你是不是就要跟他上·床了？”
“德拉科！”奥利维亚嚷道，就像他侮辱了她的人品似的，就像她为此有多生气似的，但不光她自己知道，这只是奥利维亚惯用的色厉内荏和倒打一耙，德拉科也清楚明白，她心虚得厉害。
“省省吧，梅林。”德拉科冷声道，“扪心问问你自己，你有多享受和救世主的暧*昧和纠缠不清？这让你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是不是？那是救世主，有用得很，是不是？”德拉科气极了，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道，“我没有瞎，梅林！是你自己凑过去的！是你先凑过去吻他的！”
“你真让我恶心！”
“砰”的一声，等奥利维亚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德拉科极其粗暴地“请”出了马尔福庄园，并且再也找不到大门的位置。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垂头丧气。
今天真是倒霉，不是吗？
奥利维亚绕着马尔福庄园的外围转了半晌，都没找到进入的办法，用双面镜呼叫，也是漆黑一片，毫无反应。她渐渐意识到，这件事似乎闹大发了，而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收尾。等她沮丧地回到梅林城堡的时候，没想到她的教父——周游欧洲、消失一年之久的帕特里克·博古特——已经等在了大厅里。
帕蒂舒服地靠在一张沙发椅上，旁边的小几上摆满了小精灵精心准备的茶点。他翘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随意地翻阅着手中的书籍——那正是刚刚德拉科送来的那本黑魔法手稿，估计是被丢在了门口，然后被他捡了进来。
“回来了？”他抬头瞟了奥利维亚一眼。
奥利维亚本来已经沮丧极了烦闷极了，见一声不响消失已久的教父又一声不响地凭空出现，还是这样一幅悠闲自在的欠扁模样，心里就呼呼地来气。
她用力甩掉脚上的小皮鞋，足足甩出去了五米远，然后光着脚，砰砰砰地走到帕蒂身边，气呼呼地坐到了他对面。
帕蒂一下子就乐了。他放下手中的书籍，有些幸灾乐祸道：“呦，这是谁惹你了？谁敢惹我们的奥利维亚呀？~”
奥利维亚撅着嘴冷哼一声，“翘家一年毫无责任心的教父没有资格问这个！”
帕蒂更加乐不可支了，“哎呦哎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他凑近奥利维亚，恬着脸神秘兮兮道，“嘿嘿，我不但回来了，我还上赶子跑来告诉你一个重大决定！”
奥利维亚斜了自家教父一眼，“什么重大决定？”这话问得很有几分不以为意。
帕蒂笑得更灿烂了，但慢慢地正襟危坐，又慢慢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最后慢慢地、郑重其事地说道——
“奥利维亚，我要竞选魔法部部长了，就在明年。”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唯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