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觞蕤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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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阿姨退休前是某家银行的负责人，而这家银行恰恰是这个小区的贷款合作银行。路阿姨的影响力可见一斑。而且路阿姨一家三口人，老伴是大学里的教授，女儿顾柯是家医院的外科医生，已有个据说在政府部门的男朋友。
　　这些都是路阿姨话语里透露出来的。
　　路阿姨多年领导当惯的，本不是轻易喜欢一个人的。但是，素锦不一样。可能就是对这个独立自强的女孩出自内心真正喜欢吧。路阿姨在家里也常常把素锦挂在嘴边。
　　有一天，顾柯突然对她说，妈，水韵小区网上有一个特殊小户型在挂着卖，反正您有的是时间，不如去物业打听下，合适就帮素锦看看。
　　顾柯从没见过素锦，但是听妈妈讲多了，也对素锦有了好奇和好感。这时候的顾柯还不知道，往后的日子里她会和素锦成为那么好的姐妹。
　　路阿姨一下子豁然开朗，对呀，如果能给素锦找套价廉物美的房子，岂不是对那孩子最好的照顾了吗？
　　路阿姨第二天就跑到物业打听。结果回来后气了一天。到晚饭全家聚在一起还是愤愤不平。
　　“没见过这么霸道的人家，什么素质啊！”
　　“怎么了，妈，您今天是不是看房子去了？”
　　“唉，真是岂有此理！就是10号门404，好好的三室两厅，偏偏被隔壁405硬生生占去了西面前后两大房间，剩下两大厅一小房间，不足70平方米。你说说看。怎么会有这么霸道自私的人家，好像全天下好处就该他家占！真是气死人！”
　　“咦，妈，这样也好啊，这样的结构房价可以打对折啊。反正素锦一个人，四楼总比地下强吧！”
　　“对呀，可以便宜啊。差价就让405出。不行，我现在就去看看，晚了不要让黑心物业再出去糊弄人！”
　　路阿姨又成了风风火火的路行长。她撂下碗，“你们先吃，我再去看看！”
　　路阿姨小跑着来到物业。果然，这个404已被人看中，明天来交定金了。路阿姨急了，物业主任姓王，是个腼腆的一急有点小结巴的小伙子。他显然和路阿姨很熟。他建议先去看看房子。
　　于是拿了钥匙，就去10号楼。
　　10号楼呈倒“L”型，中间两梯四户，最里面一梯一户。
　　开了404门进去，一抬眼就是突兀的一道新砌的隔墙，把好好的房子一劈为二。整个格局有点逼仄，好在南北通风，而且南面就是运河景观带，视线开阔，一个人住住倒是应该够了。
　　路阿姨心情略微好转。她转身向小王主任询问房价。
　　小结巴略略紧张，不过意思还是表达清楚了。这套房子原是405买下的，准备打通成大户型的，不过405的什么风水顾问说不要这么大，所以最近才推出来处理。现在市面上房价14880，但是405愿意14000出手。
　　路阿姨一听又来火了。房子都成这模样了，还要价这么高，真是占了便宜还卖乖！
　　小结巴又说其实下午慕名来看的也很犹豫，他要做婚房，说是回家商量下再来交定金。
　　路阿姨一听，倒又放宽心。她再打量下这房子，说实在户型真的是不适宜做婚房，单身公寓差不多，但这价位不是谁都可以接受。
　　路阿姨嘱咐小结巴主任这几天如果有人来看房，就尽量夸大弊端。拖他几天，再跟405计较。
　　这样一折腾近七点了，路阿姨干脆直奔河边，看看素锦有没有在跳舞，她要把好消息尽早告诉那个女孩子。甚至路阿姨想，女孩如果经济困难，她可以先资助。她实在不忍心素锦再住地下室。
　　彼时素锦正巧公派出差。轻易不会掉眼泪的她，如果知道还有这么一位素昧平生的阿姨悉心对待，她一定会很感动。老天爷还是公平的，十岁时夺去了亲生父亲，多年后又还了素锦一位比亲妈还要亲的好阿姨。
　　其实素锦也寻思过换房子。一来她早出晚归，没时间在这上面费精力，二来素锦并没有真正视这个城市为自己的家，她了无牵挂，犹如无根的浮萍，随波逐流，得过且过，也就无所谓身边环境如何。
　　但是路阿姨是真正上心的了。她本是一个执拗的老太，她认定的事是轻易不会放弃的。
　　果然，想做婚房的小伙还是打了退堂鼓，这样的房子做了婚房不要被老人怨死！
　　而且一周来陆续看房的在小结巴主任有意无意的解说下都来了又走了。这下405急了，因为风水大师说一个月内必须处理掉。
　　这时候，路阿姨才款款登场，而且顾教授在路阿姨的诉说下，正义感大爆发，也同仇敌忾，同老伴一起来物业好好杀价，好好弘扬社会正气。
　　谁料甫一见面，405立马点头哈腰。不过是对顾教授。原来405是顾教授早期的一个学生。在一次招商引资洽谈会上，因为顾教授的引荐，才得以签下一笔大合同，从此日进斗金，一飞冲天。
　　不过顾教授是早已忘了这举手之劳。
　　405看上去三十出头，文质彬彬，倒没有一般商人的铜臭味。原来405有个极迷信的老娘，而405又是大孝子。
　　当下405表示要把房子送给顾教授。并且要附送装修。
　　老顾夫妇吓了一跳！情势之变太戏剧了，连路行长大人都瞠目结舌。
　　好在路阿姨毕竟也是大领导出身，很快稳住阵脚。她表示无功不受禄，而且房子是帮亲戚看的，希望秉公出售。
　　405毕竟是商人，他说就按当初买入价折算，但是表示一定要附送装修，以表示对隔去一半面积之补偿。
　　路阿姨没坚持，这点本来是她最痛恨的地方。
　　最后房子按当初买入价4598一平米,68平方米，最后总价405又去掉零头。算30万！并且不要过户手续，算是新买的。
　　由于周末，再加上素锦出差还没有回来。路阿姨说下周一再具体办手续。
　　405没意见，他希望尽快装修，月底前就动工。（其实是风水先生说的。）
　　405名叫彭启臻，彼时已是一个成功商业精英，且未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