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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高考落榜那年冬天,想继续复读的我,为了能给家中减轻一些经济上的负担,便说服家人独自去了离家二十多里外的煤栈作装卸工。
      煤栈位于荒郊野外的公路边,装卸工的任务就是把煤分选后,装上从外地来的运煤车,装卸工们挣的都是血汗钱。煤栈规定:卸一顿煤3元,装一吨煤5元。
      装卸工们挤住在一间大屋里,约模有20几人,虽然住在煤栈,老板却舍不得生炉子,寒冬腊月,寒风顺着窗口和屋顶灌入,冷得要命,而饭菜,就是本地的特产土豆炖白菜了。
      刚放下行李,顾上不休息,我便去装煤。寒风刮得紧,一锹下去,煤灰四处飞舞,飞到眼中,落到脖子里,待装满一车煤后,我们都已变成了“煤人”,浑身上下都是煤粉,照照镜子,除了牙是白的,转动的眼球证明自己是活人外,满头“乌”发,真像神话中的魔鬼。
      夜晚躺在木板做的通铺上,身子像散了架,手指钻心地痛,手掌上也打满了血泡,但很快便入了梦乡。睡得正香,一把被人推醒,煤车来了,又一轮装卸工作开始了。
      接下来的日子,手掌破了又愈,愈了又伤,血水与汗水混在一块儿,痛得要命,时间一长,便和手套沾在一起,每脱一次手套,便撕心裂肺地痛一次。为了多挣一块钱,我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半个月之后,我的手上打满了老茧,对痛的感觉也麻木了。
      一块儿干活的同伴们三教九流,有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也有小偷流氓,有时,他们为了一支香烟,也会大打出手......
      我小心翼翼地固守着“阵地”,但一天,屋里的“帮主”——“老混混”向我发难了:“小子,给大爷买包烟去!”我假装没有听见,“听清了没有?”老混混的声音中带着威胁的成分。当我还在犹豫之际,一个巴掌已朝我飞来,我被打得晃了两晃,心中的怒火顿时被激起,随即大叫一声:“拼了吧!”拿起砖头,便和老混混撕打成一团。
      一场混战,直到老板干预,我们才停战。我的身上满是血污,老混混也没占上便宜。奇怪的是,自此以后,我俨然赢得了地位,而老混混对我也多了些友善。
      可让我尴尬的是,屋中常有不三不四的女人光顾,每逢这时,便是小屋中最热闹的时候,荤话脏话不断,如双方“交易”成功,便会去另一间小屋,淫声艳语常会在空气中飘荡。
      一日,一艳装女子向我走来,在大家的哄笑声中对我说:“小弟弟,没钱吧!姐免费陪你玩玩......”说着就要动手动脚。我吓得落荒而逃。站在寒风啸啸的原野,心中默念:千万不要随波逐流,干傻事!
      装卸工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一天收入超过30元钱,就算硬汉子!那天和老混混打完架,我拼着命干,竟挣了33块钱!
      33块钱,大款的两盒烟钱,可对于一个装卸工,意味着要用铁锹装两大卡车的煤呀!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也成了“有名”的装卸工——年龄最小,18岁,身份最“特殊”——落榜的高中生。劳动使我付出了血汗,但也使我赢得了尊重,从装卸工到老板,还有运煤的司机,常会拍着我的肩头说:“小伙子,好样的!”
      不久传来乡上征兵的消息,家人又捎来信问我是否愿意当兵。离开煤栈那天,出乎我意料的是,老混混竟拿出了50元钱,对我说:“兄弟,一点小意思吧!”我终究没有接受老混混的馈赠,那是他的血汗钱。但从此,我却踏入了军营。
      尔后每当我在军营中遇到困难时,就会禁不住想起那段在荒郊外的煤栈做装卸工的往事,那段往事如鞭,直催我向上,催我奋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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