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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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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就喊出来。”我看着躺在床上让大夫医治的容潋,淡淡道,“我知道这种疼痛生不如死,你不必强撑着。”
他疼得半眯着的眸子微微张开,看向我,努力挤出一丝笑:“我没事。”
我拿了帕子轻轻拭去他额上的汗珠:“你不是普通的乐师。”肯定的语气。
这种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他却可以自始至终不“哼”一声。决计不是普通乐师能够做到的。
他顿了一顿,终于轻轻“嗯”了一声。
这次换了我微微错愕。
没有谎言,没有辩白,没有隐瞒。他只是那么轻轻的一声肯定,竟让我觉得有些恍惚。
多少滋味一起涌上心头,却是许多年不曾体会的。
自从母亲去世,被迫效命侯府,有些东西就被刻意掩埋,再也不曾记起。
不自觉的,放柔了手上的力度:“过了西境,就是西泽国的领土。我不能再送你了。你很快就……自由了。”
“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回去?”他突然开口,单薄的双唇被牙齿咬得又红又肿。
我收了帕子:“不管我愿不愿意,我母亲是北越的乐师,我生来就是北越的人。”所以无论如何,即使我很早就想离开侯府,却依然无法背叛自己的国土。
“北越皇帝残暴,四方诸侯坐大,烽烟不平,民不聊生。”他淡淡开口,“这样一个国家,早就千疮百孔,破灭,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我低眉轻笑:“我知道。”
他目光一凝:“我听说,洛水夫人是因为卷入了宫廷内乱才会红颜薄命。”
我眸色一冷,藏在广袖里的手一点一点握成了拳。
母亲为何而故,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
如果不是皇帝荒淫,垂涎母亲美色,她怎会、怎会被善妒的文锦皇后用白绫缢死!
这几千个长夜,没有哪一夜不会梦到母亲惨死时的容颜。
冷傲,偏又无可奈何。
正暗自咬牙,却突然脸边一凉。
回过神,竟是容潋修长的指尖。
他收回手,语气里含了歉意:“是我莽撞了。你……莫哭。”
我,哭了吗?
抬手揉了揉眼睛,竟真的揉出一串水渍。
我居然,真的哭了。
侯府教导杀手的第一步就是不管多痛都不许流泪。于是,我已经许多年不曾尝过眼泪滋味。
又咸又涩,当真不怎么样。
我倏地站起来,匆匆转身离开。
流泪,是软弱者的行为,我不屑于让别人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