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绘梨衣的世界大冒险》云几木

7、相遇

　　那大概是半夜十分左右。水银般的月光流泻于地，微风吹拂起白纱窗帘，一轮高挂的圆月若影若现。
　　泽田纲吉在睡眼朦胧中翻身下床，他迷迷糊糊的穿上拖鞋，咯吱的推开房门走出了卧室。
　　他无意识的缓缓飘下楼梯，走过一楼的走廊，最后推开拉门来到大厅。
　　好渴...
　　寂静无人的大厅被光影分割成了两半，笼罩在浓重阴影中的大钟的钟摆不住的摇摆着，发出格外沉闷的响声。
　　泽田纲吉端起桌上倒扣的水杯，慢慢走到饮水机旁，眼睛半睁半闭的摸索了一阵后这才找到了按钮，一柱水流从饮水口缓慢的倾入其中。
　　等待的过程中，泽田纲吉不免打了个哈欠。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外面的庭院里传来了一些细碎的响声，紧接着身侧闪过忽强忽弱的光亮。
　　泽田纲吉浑身一个激灵，揉了揉眼睛看向朝庭院半敞的那扇门。
　　萤火...虫？
　　无数个圆球型的光圈聚集一处，在庭院里四散而开。若仔细观察，光圈的圆心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移动。
　　其中一个光圈向着屋里飞了过来，在天花板上乱窜了一阵后，最后停在了泽田纲吉面前，还围着他绕了个圈。
　　这是什么东西？
　　泽田纲吉好奇的朝前伸出了手指，半空中的光芒慢慢下移，落于他的指尖。
　　直到这种极其贴近的距离，泽田纲吉才目瞪口呆的发现原来并不是所谓萤火虫。个头小巧的精灵脚尖轻点的立于他的手指，玳瑁色的眼睛和半透明的翅膀皆像是不存人间的美丽。
　　怀疑自己是不是睡迷糊才出现幻觉的泽田纲吉赶紧眨了眨眼睛，可眼前模样精致的精灵仍然未随着消散的困意消失。它轻扇着翅膀从泽田纲吉指尖跃下，尖尖的耳朵在莹白的长发间若隐若现。
　　它再度飞向庭院。
　　泽田纲吉不由自主的跟随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那扇半掩外景的拉门完全推开，然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
　　绯红色花瓣在半空中轻盈的轮舞了一圈又一圈，悠悠落地。泽田纲吉踩入满院的芬芳当中，雪白的月光穿过重叠一块的枝头，在地面上形成巨大的斑块。
　　巨大的樱花树遮蔽了大半夜空，笼罩的面积大约有半座小镇那么大。向上的树冠处不断向外扩散出小小的光圈，精灵们手牵着手游荡半空之中，宛如教堂的诗歌班，唱着微小却无比空灵的歌儿。
　　泽田纲吉甚至还来不及思考大半夜并盛町到底是为什么会被这些东西忽然玩成鬼样这个问题，便被那沿着晶莹透亮的枝桠缓慢滴落的鲜红血色吸引了注意力。
　　覆盖着树枝的墙壁上端，少女捂住手臂的一侧孑然而立，身影恰到好处的重合在了圆月的中心点，长至脚踝的暗红头发随风飞扬，甚至与半空中的落樱纠缠一块。
　　少女背对着明澈的月，泽田纲吉看不清她的面容，只知道她头顶天穹满身血污的挺立墙头，脚下苔藓小花恣意疯狂的生长着。场面如此壮阔且震撼人心。
　　从未见过如此光景的泽田纲吉不免有些呆滞。
　　少女从墙头一跃而下，原本在半空中瞎晃悠的光圈都仿佛被一股引力吸引，齐聚于她的周身。
　　全身散发着光亮的少女一步步朝泽田纲吉走来，脚踝旁花开花落。
　　“是你吗？”一双犹如仿佛滚动着金色熔岩的瞳孔冷漠的注视着他。
　　少女与泽田纲吉擦肩而过。幽静的檀香味从她发间飘散而出。
　　“看来不是...必须找到她...然后杀掉...”
　　这是泽田纲吉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阿纲，阿纲！”
　　听见呼唤声的泽田纲吉迷迷糊糊的仰起头，视野一片白色的朦胧，如此模糊。
　　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令泽田纲吉不由自主的翻了个身想要继续呼呼大睡。肩膀却被人猛地摇动着晃了晃。
　　“醒醒！要迟到了！”
　　听到‘迟到’两字，泽田纲吉像根弹簧似的从地上一跃而起。
　　“啊啊啊！”
　　他在原地晃悠了一转后，却发现周围场景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他房间里怎么会忽然冒出晒着胖次的晾衣架！啊啊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实在是太奇怪了。泽田纲吉不免有些抱头炸毛。
　　他刚一转身便对上泽田奈奈那张有些无奈且担忧的脸。她略带责备的说道：“怎么了，阿纲？大早你怎么会穿着睡衣倒在庭院里睡觉。这样容易着凉...”
　　庭院？对了，昨天晚上...泽田纲吉刚想开口解释点什么，话还未脱口便重重的打了个喷嚏。
　　泽田奈奈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呀...妈妈给你拿感冒药，等等。”
　　直到擦着最后一秒冲进教室，摊倒在桌面上时，泽田纲吉脑海里还在循环着昨晚所见的奇异景象。
　　巨大的樱花树，发光的少女，以及那句冰冷残存的话语——
　　必须找到……然后杀掉……
　　这应该……是梦吧嗯，说是梦的话就能想通了。泽田纲吉一边如此想着，一边扶着扶手走下转角的阶梯。深沉的红色忽然从视野边缘线滑过。
　　咦！怀疑自己看错什么了的泽田纲吉刚一低头，便看见一个年龄大约十岁左右的小女孩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头上的一撮毛看。
　　她穿着一身缩小版的并中校服，百褶裙上甚至还多了一排交错的蕾丝边，上面缀着圆润的珍珠，也不知是真是假。明显可以看出校服改造的痕迹。
　　并中有这么小的学生吗怎么看也是国小生啊！话说无关人士随便进入并中被委员长发现怎么办一定会被打吧！
　　小女孩手上拎着小巧的包裹，看形状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长方形物体。
　　“呃，你是来给家里的哥哥姐姐送便当吗”
　　想着，泽田纲吉还是露出友善的笑容，微微蹲下，试图将小女孩劝离校园，顺便好人做到底帮忙送个便当。
　　作为蓝波、一平的长期伪保姆，奶孩子专业户，被历史经验教训了无数次的泽田纲吉在与小孩子相处这一技能上，点数还是将就的。
　　哪知小女孩压根毫不理会泽田纲吉的话，神情倒没有半点心不在焉，她专注的盯着泽田纲吉头顶晃动的呆毛，忽然抬手一抓。
　　还未等泽田纲吉反应过来，他便在自己吃痛的大叫中损失了一撮毛发。
　　小女孩单手摊开手掌，棕色发丝可怜兮兮的躺在罪恶之爪中央。她歪了歪脑袋，将发丝徒然拽紧。
　　“啊，绘梨衣酱，你在这里呀。”身着黑底罂粟花印和服的女性从泽田纲吉身旁缓步走过，发髻上挽着色泽雅淡的古典簪钗。她捉起女孩的一只手腕，俯身在女孩耳边说了些什么。这才仿佛瞧见泽田纲吉那般，姿容端庄向他点头打了个招呼。
　　“原来是您，彭格列的十代目。”她唇边逸出一抹明媚的艳笑，浓密的睫毛在狭长蓝眸上扑闪。
　　“你好……”泽田纲吉下意识的回应。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面前这位女士，不过这眉眼的确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似乎在哪个危险的场合中见过……不过，这应该是小女孩的母亲之类的吧，太好了，这样委员长大概就不会……呃。
　　泽田纲吉身体一僵。
　　“衣领没整理好呢。”女人吐息如兰，她挑起青葱白玉般的指头落在泽田纲吉的衣领上，将偏移的领结摆正，那越看越是熟悉的眼睛里飞扬着恶作剧得逞般的神色。
　　忽然，利风闪过。只听玉器撞落的咚的一声，女人墨发如瀑。她仰头向后退了一步，发出与之前形象完全不符合的大笑声。
　　“突然袭击你妈妈我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她嗔怪的看向泽田纲吉的后方，翻手夺过绘梨衣怀中的便当盒，一把掀开盒盖，露出色彩迷乱的食物，“难得妈妈和妹妹来给你送美味的和食。这可是邀请正在全世界旅游取材的厨艺大师碧洋琪亲自烘焙更有你妹妹打下手帮忙制作的超级和食，只为了让你吃好喝好，脱离垃圾食品的苦海，你可不要浪费我们的苦心啊。”
　　云雀恭弥微眯着眼睛，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望着女人所站立的方向，接着提起了紧靠手臂的另一只拐，他不怒反笑的说道:“所以这就是你来我学校里捣乱的理由吗还有，那东西也是你弄出来吧。”
　　“用这种态度和妈妈说话可不好。”女人鼓起腮帮子，露出与成熟面容截然不符的俏皮娇态，她一抖衣袖，指尖缠住纤细绵长的丝线，铁珠撞击作响，“不听话的弥酱。”
　　云雀学长的母亲还有她刚刚用女孩子的昵称叫了委员长原来云雀学长还有家里人啊，好恐怖的真相……比那个被孤狼养大的传闻还要恐怖。
　　泽田纲吉被这一连串的惊吓给弄懵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巧处于战场的正中央，以他为界限分割出各自场地的两人以对峙多时，战斗一触即发。
　　也许，一片枯叶落地所激起的涟漪便能使大浪掀起。
　　泽田纲吉呼吸一窒，不知道是否燃起头顶橘色的火焰，拎起一旁的小女孩逃离这个让他感到危险万分的地方。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
　　“十代目！十代目！”狱寺隼人从走廊的一侧忽然冒了出来，刚开始一脸欣喜的向泽田纲吉跑来，忽然发现情况不对劲后，眉毛向上一挑，一个炸弹就飞了过来。
　　“云雀……你又对十代目不敬！”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就在炸弹爆炸，女人和云雀恭弥纠缠一起打斗，狱寺隼人补刀扔炸药的那一瞬，刚刚燃起死气炎的泽田纲吉感觉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了自己。
　　他一把抱住小女孩从地面弹起，借助掌心喷出火焰的冲击力一跃出了窗外，稳稳的落在了粗壮的树枝上。
　　“你没事吧”他以清冷的嗓音向怀中的女孩问道。
　　没有回答。
　　死气炎状态中的泽田纲吉面无表情的望了一下脚踩的树枝，树皮不知何时变为灰白，正逐渐剥落，露出炭火烧尽般的黑红。
　　那双才见过不久的金瞳同样冷冷的注视着他。
　　以女孩为半径的圆内，万物凋零，生机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