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六章 一再遇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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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夜色，朱漆廊柱。飞檐凉亭，帷幔轻摇。烛影斑驳，幼蛾扑火。
是谁在轻轻叹息，举手投足间抹不去浓厚的沉重与哀伤？
“答应我，无论如何……定必保住性命，守护此物。”
“不必顾虑我……若有万一，便带此物去寻我那老友，‘月盘之主’。”
……
下一个转瞬，时空交错，已是身在杀戮之中，血沫横飞，不辨善恶。
狠狠将最后几个扑过来的蒙面人砍杀，回过身去，却见那以性命相护之人，竟被一群黑影挟持在半空。饶是痛苦不堪，那人却用尽最后一口气力向这边嘶吼：
“走……不要回头！！”
不想离去，不想就此放弃，但是——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
咬咬牙，强自憋住心口那一股闷气，转身便跑。
——放心，我必将遵守约定，等我！
……
再一个转瞬，浑身是伤的自己被狠狠逼退到悬崖一侧。
“主上吩咐，不可漏杀一个。”
盯着那直指自己的利锥，冷笑声嘶哑而低沉：“就凭你……”
然后转身一跃。
——放心，我不是擅自毁约，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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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忽然的踏空之感，让浑身大汗的男人猛地惊醒。满眼陌生的简陋摆设让他再次提高警觉，却在下一刻松了口气，想起来了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起身下床，绕过满是灰尘的小木椅，男人抓起桌上一只豁口的瓷壶，直接将对准了壶嘴大饮两口。
待放下瓷壶，男人方抹了抹嘴巴，甩甩脑袋，强迫自己尽快清醒。
回想起来，自己选择了与那几人相反的方向走出那片连绵山脉后，便找到了这座离人世喧嚣最近的村庄。
村民很是质朴，他也稍缓了戒心。跟村民讨了些食物和水，又用猎回来的野物跟村民换了身合适的衣服后，他经人指点，便将这山腰上废弃了的猎户小屋，做了暂时落脚之地。
——刚才的那一幕幕……是场梦啊。
……却不是梦。
那些嘱托、杀戮和逃亡，全是真实的。……
而自那场变故发生后，才一个多月。
取道最偏僻的山路，才有惊无险地挨到现在，石卓觉得，已经很不容易。
幸好那书生用传家之宝将自己好好地治疗了一番，否则，带着从战场上下来的一身伤……接下来，恐怕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其实，石卓心中还有个疑惑。
——一开始，那些黑影追杀自己，是因为“不可漏杀一个”，灭口而已。
可是在自己主动跳崖之后，那股势力明明消停了一阵；而在石卓以为危机暂时解除，打算实施下一步计划时，却再次遭到了追杀。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目的已经变更为——
要夺取他手中的“那件东西”。……
——他们怎知自己没死？
——他们为何知道，自己手中有“那件东西”？
这些疑问，石卓一直在心中反复琢磨，却也没打算追究太深。
因为不管“他们”怎样，自己接下来的方向始终非常明确——
寻访“月盘之主”。
简单将乱发一束，石卓披上廉价的麻布衫，几步便来到门前。摘下了挂在墙上的覆纱斗笠，再蹲下身拍了点泥灰抹在脸上，他抬步便走出这间简陋小屋。
然后，又是满眼山林。
但不同的是，这已不是几日前的那片“妖气冲天”的鬼林子了。
——妖气冲天的……鬼林子……
兀自一笑，石卓想起了那个不断嘀嘀咕咕的书生。
——总算摆脱了带来厄运的自己，那人……应该已重回到自己正常的人生了吧？
拍拍斗笠，石卓沿着门前的山道，大步流星向山下走去。
身后陋屋里的木板床上，还整齐叠放着那身明显小了两号的……素白长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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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山脚下的村庄，步行五里不到，便进入了一座小城。
经过城门口的布告栏时，石卓顿了顿。
此番下山，除了拿猎物与村民换来的钱置办些干粮行装之外，他还想在离开之前，先打探一下消息。
——那个自己拼死相护之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石卓压低了斗笠，藏身于布告栏前来来往往的人流中。
“……听说没有？最近京城好像出了挺大事儿……据说，边防军事换人主管了！”
“哎呀，不知道换了头头以后会怎么样？但愿那些蛮人不要因此壮了胆子，好像前段时间那样，跑来捣乱啊！”
“呿！管他是谁呢，山高皇帝远的，咱这里只要有霍大将军坐镇，就什么都不用怕了啦！”
“倒也是。那些蛮人怕的，也不过是咱们这里的‘边防雄狮’霍家军……至于皇城里是谁主管，本也没什么要紧！”
……
几个行人指指点点的低声讨论传入耳中，石卓再次压低了斗笠，浓眉却微微一皱。
——可叹这些百姓，实在愚昧无知……
谁说主管之人是谁都不要紧？要懂得软硬兼施、多方斡旋，不仅要压得住蛮夷侵袭、保得了一方江山，还要能顺服边陲将士、安稳黎民百姓，这其中需要的智慧和能力，可并非纸上谈兵，谁人都能做得到。
——而只有那个人……才是顺天应命、天下归心的吧。
但是，此刻的皇榜，却并没有告示那个人的情况……
所以，应该可以断定，此刻他至少性命无虞。
——只是，他是怎么回到那里的？
大权旁落这一点，又至少证明了那个人此刻无力再掌大局。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切的变故，又究竟是何人在幕后推动策划？
那些黑影，又究竟归属于哪一方势力？……
在这小小边城里，石卓深刻感受到远离情势中心的无奈。
这里过往之人，是不可能对那千里之外的皇城国土，有太深的了解的。那里发生的事情，对这里的居民百姓而言，也并无太大意义。对他们来说，只要战乱不生、家宅平安，其他的事情，怎样都可以。
当然，也许可以去拜访一下霍老将军……
石卓却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此刻形势太不明朗，究竟谁敌谁友根本不知道，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而且，对于官方来说……自己大概是已经死了的人吧。
自嘲地哼了一声，石卓叹口气。
——曾立下赫赫战功的自己，居然敌不过才七个人的队伍，实在是……
太丢脸了！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不过，幸好“他们”没有对那个无辜之人出手……
——啊，话说，那个笨……书生应该已平安下山了吧？
此刻的他，是否正马不停蹄地走他的赶考之路，或者正潜心苦读？是否还会在背地里咬牙切齿诅咒自己，因为自己忽然不辞而别，都没留下一点报恩的酬金？……
——等等！！
我该想的是，接下来如何作为吧……
怎么思维却……跑到这么奇怪的地方去了？！
伸手扶额，石卓觉得一定是自己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对。
下一瞬，眼角瞥过之处，一道素衫清影一晃而过。
石卓心内一惊，连忙再拉低了一些帽檐。等回过神来再去张望时，那身影却已经不见。
——一定是眼花了……
再次伸手扶额，石卓觉得自己一定是还没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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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购置了一些简易行装，在日落西山之前，石卓返回了自己的临时落脚点。
——今晚要好好休整一番，明日一早，便要换个方向上路了。
心里这样计划着，石卓将购置的物品再次清点一番，打成包袱。
无意间的一瞥，床头静静放置的那套小了两号的素衫，却映入眼帘。
——话说，依照那家伙的小气程度……不知会否为了这套“新衣”，特地跑来要回去？
不自觉地笑了笑，石卓吹熄了桌上的灯烛，反身回到床上睡下。却在下一刻，立即警觉到什么，提起枕边白天刚买的一把短剑便跃起身来，两步悄然跨至门边。
“大哥，那气息果然在这屋里……”
“……石卓，你这次是插翅难飞了吧。”
听见那声夹带着冷笑的威胁，门边隐没在黑暗中的男人后心，微微沁出了一层冷汗。
就在刚才，他还仔细探查过附近，却毫无发现。
然而，那些黑影却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
——是自己的警惕性下降了，还是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人？！
那天“他们”莫名其妙放过自己之后，石卓是再提高了三倍的警觉，特意绕最偏远的路，才来到这里。
——难道……正是因为在山脚小村的露面，才再次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但多年来自己游走刀尖的经历，却让石卓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绝对不可能！
在有意识躲避的情况下，哪怕是“天下第一名捕”，也不可能追踪得到自己。
那究竟是为什么……
这些疑惑在石卓脑中浮现，不过是转瞬之间。他几乎是立刻摈除了杂念，深深吸气紧握了手中剑，深知今晚必将又是一场生死博弈。
希望这一次……也够幸运。
说时迟，那时快，外面的人没有耐心等瓮中之鳖乖乖出来，七人中的几个已经闪身落在小屋周围，下一瞬便分别踏窗而下、破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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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四条黑影从不同方向闯了进来，石卓提剑便迎了上去。
无声的拼杀中，由于屋内太过暗淡，石卓感到再过人的眼力也似乎不够用。一来一往中，他基本是靠长年积累的战斗经验和极敏锐的耳力，来对抗攻击。
但那些黑影却是步步紧逼，似乎这片黑暗对他们来说根本毫无妨碍，一招一式都凶狠凌厉。
本来，石卓还想利用狭小室内便于躲藏的优势，待对方进来后突发袭击，谁知却反被看准破绽、狠下杀手。
若非自己反应快……石卓冷汗微醺，只感到险象环生。
——是否要将黑影引出屋子？
一边左手为刃右手持剑抵抗攻击，石卓一边思索着脱身之法。
——不妥。
如今只是对付四个黑影便已感吃力，若是退出屋去，外面的人再加入进来……自己恐怕毫无胜算。……
回想起自己逃亡以来，屡次遭袭却屡次逃脱，石卓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要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
——那么，要怎么做才能反败为胜？
心下念转千遍，石卓却一点也没有放松手中的防守和攻击。但再过了几招之后，他却发觉了异状。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六章 一再遇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