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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杜鹃枝上杜鹃啼 ...


  •   醉花荫.第十四章.杜鹃枝上杜鹃啼

      我怎么能说?我怎么能说?
      我怎么能告诉陆汉宫我按沈伊然和柳迢徽的长相画出一本小小的龙阳春宫图册,在外流传?
      所以,即使这两天心情好是很正常的,心情好的嘴巴裂到耳朵底下也是很正常,心情好的就算陆汉宫问我为什么笑的这么离谱也是很正常的。
      至于陆汉宫自己么……罚他三生不得安宁最好了。
      这些,我怎么能说呢?

      如此行来,据陆汉宫说,到达他师傅家还有五六天路程。原本半个月的路,前前后后竟然变做了一个半月。
      正午时分正赶上集市,我叫陆汉宫先等在客栈,自己到集市一晃。

      又听说晚上集市上居然有夜市,我兴高采烈一路小跑的回来。
      “陆…………”
      我揉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刚刚到嘴边的话却强咽了下去。

      天煞的陆汉宫!该挨千刀的!!

      如果你看到自己心爱的人正和一个绝色丽人纠缠不清。
      如果那绝色丽人和自己是一个性别。
      如果你更看到爱人甚至要扑过去抱住对方,而那丽人却是躲无可躲,到还有几份意乱情迷……
      那么你的感觉或许会和我一样。
      我自然吃醋,我自然生气,我自然大大的不高兴……
      那该死的陆某人竟然把他的恋人——我这样翻遍三界找不出第二个的美少年认错!!
      果然肉眼凡胎!
      我怒~~~~
      但是,我更多却是开心。
      原因?
      如果你忽然看到了担心了许久的生死至交,你照样也会和我一样。
      那绝色丽人是谁?
      自然是完全照办我相貌的露水妖精待露是也。依旧是那一身白色的哭丧服,依旧是一张万年不变的死相忧郁脸。
      然而,却有些不同了。
      他回过头,向我藏身的大树喊:“你可看的满意了?”
      我撇嘴一笑,终究还是被发现了。
      整过衣冠,小心踩着金莲步,叫浮动的风带动我的衣袖翻飞,顺便做美人叹气状:“不满意,一点都不满意。白痴果然是白痴,竟连我这举世无双的美男都会认错,可恶!”
      陆某人的嘴张的可以塞下两个鸡蛋,左看看右看看,再左看看再右看看。
      我眨眨眼。
      待露微笑。
      “你……你们……”陆某人的手指在我们两人间晃悠。
      我拍掉他的手指,他不嫌难看我还嫌呢。他还想说什么,我也不理睬他,拉住待露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终于说:“你怎么还是这么美丽啊?……”
      待露顿时忍俊不禁,嘴唇开了开,只说到:“你又在自恋了。说我美丽,无非是说你自己美丽。”
      那是!那是!我本来就是艳冠群芳的么!
      “对了!今晚上好象有夜市,一起去怎么样?”
      “夜市?”
      “有的!去啦!”我拉着待露的袖子恳求。
      待露看看我,再冲陆汉宫一笑:“有他陪你了,不是?”
      “他?”我撅嘴,“净剩给我丢脸的了。”
      我才懒得搭理他。
      各位看看,哪样故事里不是如果出现个跟某人长一样的人,但是这人的爱人就一定会以分清楚两人来表示他的爱情致死不渝?
      哼,今天陆某人竟然敢给我当众认错人!亏他还口口声声说爱我。
      甜言蜜语!
      “那你为什么还要选他?你不是非英雄、枭雄不要么?什么时候改了胃口?”
      “待露……”
      “什么?”
      “你笑的太贼了。”
      “…………哈哈。”

      按英俊程度排列,现实自然是我、待露、陆汉宫一起去。
      我和待露手拉手,拉着的手在空中晃来晃去。
      我悄悄的回头看看,发现陆汉宫的视线一直盯在我们的手上。待露伏在我耳边说:“你的‘他’吃醋了。”
      “叫他吃去。”我偷偷的笑,“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两个贵公子出游,后面跟一个跟班?”
      “是像被捉奸在床。”
      “待露,”我摇摇头,“你学坏了。”
      “过奖。”

      边说边走,走走瞧瞧,我的眼睛忽然一亮:“那里人好多,我们看看!”

      我左穿右穿,拉着待露穿过层层人群到了前排。
      乃是一个卦摊,卦摊上上书“断尽天下事”的字样。
      算卦的是一位老先生。
      “好象满好玩的。”我兴致勃勃,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算命。”
      老先生抬起头看看我们:“测字还是看手相?”
      “待露你说呢?”我问待露。
      “测字吧。我比较信这个。”
      “测字!”我对老先生说,顺便拿起他交给我的纸,写了一个“莲蓬”的“蓬”字。
      “‘蓬’是由‘奉’、‘走’、‘草’三部分组成。你原是地位极高的人,你现在离开了原来的地方四处旅行。你命里属东之木,草木。”
      “满准的!”我竖起拇指。
      “只可惜……”老先生捻着山羊胡子,故做姿态的说,“只可惜……”
      “只可惜什么?”被他这么一说,我心中也隐隐不安。
      “只可惜你写的是随波追流,居无定所随时有可能沉没的‘莲蓬’,而不是遮风闭雨安安稳稳的‘船篷’。怕是这一生注定是为某些事情所累了。这二字只差了‘两个点’,或许便是差了‘两世’啊……”
      好准!
      “待露你也测!”我推推待露,“你也写个字!”
      待露看看我,暗地里拉了我的手安慰了一下,再执起笔,写了个“露”字。
      “你的命更差。”老先生摇头惋惜着。
      “更……更差?”
      “露本无根,无处去,无处回,回不得头。”
      “那么……我的爱人呢?”
      “一‘足’一‘各’指的是……劳燕分飞,天各一方。”

      回了客栈,叫了几样菜几坛酒。
      我想我和待露的脸色一定是有的难看,否则陆汉宫就不会蜷缩在桌子的一角,很哀怨的看着我了。
      待露吃的很少,我一个劲的给待露夹菜,然而,待露似乎更执著于不停的喝酒。
      他被触动了心事。
      正在恼怒,却听待露小声的吟着:“一杯酒,两杯酒,杯杯洗尽万千愁,流水菡萏秋……”半阕《长相思》。
      我这才发现待露头上那长年带着的紫竹簪子已经不见了。心下一动,向陆汉宫使了个眼色,汉宫就乖乖的离开了。
      我这才对着眼前喝醉的人,收起了长久以来的不正经。
      星光是苍凉,月光是温润。
      叫人不得不记起很久以前的日子。
      我,待露,持雨,我们曾一起坐在紫竹林边仰望幽暗的天空。
      那个时候我们都是憧懂。
      但这一夜的待露真的与那一夜的待露有太大的不同。曾经的待露是因为“没有”而淡然,现在的待露是因为“拥有”而冷漠。
      从看到那飞翔的蝴蝶开始,我就知道,他一定吃了太多的苦。
      他变了,其实,我也变了。我变的不再毫不在乎,我变的不再像个妖精,我变的有血有肉,更像一个人。
      货真价实的人。

      一阵夜风刮过,我打了个哆嗦,酒也醒了一半。抬眼看向待露,飘渺的夜色凝成他嘴角似有似无似水似花似即似离的笑。
      月光游移,月下的他终于问:“你可好?”
      我忽然有点想哭。
      “好。你呢,你可好?”
      “我已错过了两世,所以我心中的期待是喜忧参半的。”
      他说这话时,手指打着颤。
      他瞟见了我的凝视,叹了口气,反倒关心的问:“尝遍爱情的味道后,你可回得了天界?”
      ——我可回得了天界?
      多么好问题啊!
      说穿了也没什么了不起。我来到人间无非是要借助个人体验一场“爱”,以便于能够真正参悟佛法。一个真正低级的原因。“那人”得到了我,我换得他的心、他的情。很公平的交易。然后,有一天我厌恶了那人或是真正开悟,便会离开那人。
      然而,我真的回得了天界?
      怕是已经不行了吧……
      ……我已与他定下三生之约,所以哪怕……哪怕为他坠入人道轮回,抛下千年的修行。
      我已经无法想象没有他的世界:“……若是……还能爱他,我情愿为他堕入轮回,抛了千年的修行之身。”
      待露摇了摇头问:“侍莲,你有没有想过,你爱他,可他转世后又能爱你么?”
      我苦涩的一笑,待露啊,待露,你说一向自诩聪明的我,能没有想过么?“若真到了那地步,只有一条路:……我会叫他重新爱上我。”
      若无法莫失莫忘,便不离不弃;若无法不离不弃,便再谱一段新的缘。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待露向我,良久的叹息:“……若转世后的‘汉宫’再不是从先的那个‘汉宫’,他们的长相虽然一样,但是性格已经完全不同,他们几乎已经是不同的人。这样的‘他’你还能爱么?你又爱的起来么?”
      我知道的,我当然知道的。
      --他,有心结。
      只是这心结我解不了。我和待露是不同的人,我可以轰轰烈烈万水千山,他却不行,是个如此淡漠的人,他只能是听着雨幕潺潺看着月影横斜,依窗而立。
      这样的他,与我不同;这样的心结,我解不了。……更何况,我连自己的未来在哪里都不知道。
      --叫转世的陆汉宫重新爱上我。
      单单是说来简单啊……

      我不再说话了,额头斜倚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的、轻轻的合上了眼。
      醉意泛滥中,听到他的低语。我想,他是知道的,他知道我在逃避,我在装醉,我是真的沉醉不醒了。
      “居然这么就醉了?看来陷入了情网的人真的会变的懦弱啊……不过,这一个或许真的是好的……”他笑着:“世人都说三生三世情牵缘绕,只是今生欠的风流债又将赋予谁?此情无关风与月,到叫风月同作证。空惹的笑话了。”
      他捧起我的脸,在我的眼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好象紫竹林畔,东风抚过湖水的感觉……

      我的嘴唇不受控制的颤抖。
      待露的背影在暗夜中微笑——“别了,另一个我。”

      子夜暗如墨黑的纱。心头荡漾的都是温热的血,眼中摇晃的都是苦涩的泪,万物合该早已失去话语。
      乍然,一个宽阔的怀抱温暖了我,有熟悉的声音在我的耳边问:“莲儿,你是怎么了?”
      我将额头枕在他的胸前,说:“你会知道的,我刚刚告别了过去。”

      醉花荫.第十五章.你这扫把星

      我看到那间不大不小的庄园时,已经走了整整两个月。
      所以当陆汉宫终于说“就是这里”的时候。虽然心里有些不安,但我依旧激动的热泪盈眶。
      “喂,你家吕大人也在吧?”吞吞口水,我用这一辈子最诚恳的语气问他。
      他上下打量我一下,似乎有点不放心。
      “得啦,得啦。我都是你的人了,他不会对我出手的。”我好心的提醒他。
      “……我担心的是你对他出手。”他嘀咕着,短短的眉毛有点皱。
      “那个啊……哈哈……”我笑着,“你时刻不离的看住我不就好了?”
      “……也是。”

      我笑着握住他的手,满肚子想入非非。

      …………
      ……
      吕帅哥,你最最美丽的侍莲来了!!上一次我们没有成就一段好因缘,这次,我们不妨再续前缘。
      你为我倾倒,再和陆汉宫反目成仇,然后你们为了我去决斗。
      哦,天啊……
      我该选择谁?一个疼我,是个好丈夫;一个完全符合我心中的凯子要求,是个好情人……我,我两个都想要。
      可是……天啊……你为什么对我那么不公平。
      ……
      …………

      “莲儿,你在想什么?”陆汉宫粗糙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在自欺欺人,”我耷拉着脑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他不解,只是拉紧了我的手:“莲儿,我会告诉师傅我爱上了你。我会秉明师傅允许我们长相私守的。”
      “如果,你的师傅不答应呢?”我将他的军。
      “那……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浪迹天涯,不离不弃。”他很认真的说。
      “大哥~~~~”我无力的□□着,“浪迹天涯是要花很多很多银子的。你有这么多钱么?”
      “……………………………………”
      不知怎么的,看到他吃憋的样子,我总是特别爽。踮起脚尖,我在他的额头弹了一下:“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
      “虽然你的师傅已经位列仙班,虽然他们职位比我高,虽然他们可以压制着我,虽然我平时很怕他们;但是,我比他们多修行了将近六百年。真要是把我惹急了,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是个未知数……呵呵~~”
      “………………莲儿,你笑的好阴险。”
      阴险?
      我拍拍脸,恩,是有点笑的夸张了。脸色一正,恢复了我的招牌迷人浅笑:“汉宫,若是他们棒打鸳鸯散,天涯海角我都随你去。”说完这些,我撇头看他的反应。
      天……
      他竟会脸红?竟会不好意思的笑?
      好可爱!
      我惊叹,就着刚才踮脚弹他的姿势,顺便在他颊上脆脆的亲了一记。
      他越发脸红了,也越发可爱了。

      “咳咳……” 身边有人不识相的大声打搅。
      我狠狠地瞪去。
      这些混蛋,不致妨碍人恋爱会被马踢么?!
      不过……

      哦!!天啊!!
      一入眼就是吕洞宾和蓝采和无敌二人组合——帅哥和美少年。八仙中我暗中看好的一对。
      吕洞宾冲我一笑,递来一条手绢。
      我下意识的擦擦嘴角。咦?!没流口水啊!
      “侍莲童儿,是你的鼻血。”
      “…………………………………………”
      我晕。

      一旁的陆汉宫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吕先生,我师傅可在?”
      吕洞宾忽然冷笑一声,抱臂看着他。
      “你干什么?!”我为陆汉宫打抱不平。
      陆汉宫拉拉我的衣角,依旧恭敬的问:“吕先生,可否叫我和莲儿先进去,我们要先拜见师傅。”
      “你师傅不想见你。”吕洞宾冷冰冰的说。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居然这么摆架子!
      我摔开陆汉宫的手,上前一步,对着吕洞宾大声说:“他要见他师傅。关你什么事?!”
      “他师傅不想见他。”仍旧是这句话。

      我回过头。
      看见陆汉宫一脸的恐惧和不可置信。也难怪了,他娘死后,他就被师傅拉扯大,明明奉了师命去找我,回来后,师傅却不见他。
      换做谁都会这样的。

      怒火上涌。
      我拉过陆汉宫,单手拨开门口的两尊门神,直直的走向院子里。既然他师傅不见他,那么他去见师傅总可以的吧?!

      “没用的,”蓝采和好听的声音传来,“他师傅如不想见他,那么就不会叫他找到的。”
      我回头,向着蓝采和说:“他或许找不到。但是,换作我,可不一定。”
      手指结一个莲花咒,捏指,捏过四方周天,已经知道了汉老头的所在地。
      “跟我走。”我拉着陆汉宫向算出的地方走去。身后的两尊门神也不阻止。惟有蓝采和叹息着,侍莲童子,你又何苦要背这命中注定的一劫呢。
      我心中一惊。
      莫非,一切都是无用?
      不,不会的。我是有一千年道行的莲花。不会的。
      “莲儿,出了什么事?”陆汉宫问。
      “不,没什么。”至少现在还没什么。
      手中一紧,已经被陆汉宫拥入双臂里。
      “莲儿,要是有什么一定要告诉我。”他的声音在我耳边一点点传来,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我不想再见那一晚你肝肠寸断的样子。”
      “恩。”我呆呆的应着。
      “你知道么。当你看到吕先生那么帅的人之后仍能够为我说话,我真的很开心。”
      我闷闷的一笑,回身往他唇上吻去……

      “咳”、“咳”……
      有人很杀风景的咳。
      陆汉宫赶紧和我分开,看见了来人,直接跪到在地:“师傅。”

      “你不说不见他么,还出来做什么?!”我可没陆某人那么好说话。
      汉钟离扇着手边的扇子,有点浮躁:“我若不出来,你们也会找来,与其那般无趣,到不如我自己乖乖出来。”
      “哼。”我用斜眼看他。陆汉宫还跪在地上不说话。
      汉老头顿时苦笑:“侍莲童儿,我的徒弟都叫你教坏了。”

      “师………”见我们这个样子,陆汉宫心惊胆颤的喊他的师傅。
      “别叫我师傅!”
      “师傅……”
      “别叫我!”
      我看看汉钟离,看来,这次他是玩真的了。再看看陆汉宫,很诧异的可怜样子。
      “师傅……徒弟犯了什么错…………望师傅明示……”
      “你犯了什么错?!!”汉钟离一听立刻吹胡子瞪眼,“你好啊!你好啊!你犯下了那种血腥大罪,竟然问我你犯了什么错?!”
      果然!果然是说那件事!
      该来的,担心的,一切都还得来!只怕一切惩罚很快就要到了。
      “师傅…………”
      “汉老头,他什么都没做错!他什么都不知道!”我直接打断他们。
      汉钟离看着我,冷冷的笑开了:“…………说的也是。这本是你这胆大妄为的莲花的劫,我也不该怪我的徒弟。”
      陆汉宫拉住我的手,莫名其妙的问:“莲儿,师傅,你们在说什么?”
      我黯然的说:“……还是我来告诉你吧……”

      那一窝山贼死后不久,我便毁去了他们的灵魂,同时也一起抹去了所有人关于这件事的记忆,包括那唯一幸存的山贼大哥的记忆。于是,他们的一切便在人界彻底的成为空白,是空白,不是消失。如同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这样,陆汉宫就不会为杀了如此多人而自责,更不会受到天谴。
      这样,所有的罪都只落在我的身上。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太傻了,但是那一刻,我只能想到这样做。

      山上的凉亭里,山风很冷。
      陆汉宫脱下他的外衣,披在我的身上,顺便一同把我捞在怀里。
      我抓去,抓住的却是陆汉宫粗糙的手掌。
      “究竟什么事情?”过了很久,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犯了天条。”
      “犯了天条?!”他的声音分明是狠狠的吓了一跳。
      “我私自篡改了人界的一段记忆。”
      “什么记忆?!”他拉过我脸,眼睛直直焦急的看着我。
      “一个胡作非为的人最最不想记得的记忆。”
      “我听不懂,我听不懂。”
      “你不需要听懂。”我安慰着他,忽然的想,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充当安慰者了呢?“汉宫,我求一件事,好么?”
      他不说话。
      我不理睬他,自顾的说:“我家就在天的最东边,那里很寂寞,那里只有紫幽幽的竹林和一潭失意的湖水。我很不喜欢那里。若是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就一定把我找到。”
      “你要离开我?!”他的声音好象从丹田中大声的喊了出来。
      “我只说如果啦……瞧你,紧张个什么劲……”
      “我不要你离开我!”
      他的声音是浓浓的不舍。
      我细细看着他的五官,想要把一切都刻在心坎上。
      “那……到那一天,你一定要找我……”我的话越说声音越低,我知道,我的身体正在迅速的蜕变中。在一团白光中,我的元神和真身重合,重新化作一朵小小的莲花……

      离开了陆汉宫不断收紧想把我拥在骨子里的手臂。

      我随风而去,一阵阵烟云过后,落回菩萨的手中。
      菩萨依旧和从前一样,慈眉善目,嘴角有若有若无看破世间的笑。
      菩萨说:“侍莲童儿,你这一次的确是太任性了。”

      我知道。
      我全部都知道。

      我收拢了花瓣,把最后一点微笑的希望收在心底。
      陆汉宫!万水千山你也要把我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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