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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格林德沃形象简析(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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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神奇动物》剧本中的格林德沃
(一)帕西瓦尔·格雷夫斯
警告:逐字逐句级剧透
本篇中剧本翻译及校对得到了@琉璃之琴的大量帮助,十分感谢!所有的错误由笔者自己承担。
在观察了《死圣》和罗琳访谈中的少年和晚年格林德沃后,我们终于可以来分析和比较《神奇动物在哪里》(以下简称为《神奇动物》)中塑造的格林德沃形象。这部新作背景为1926年,如果按照1899年他16岁计算,这一年格林德沃43岁。倘若设定不出现变化,此时他已经获得了老魔杖。
由于电影艺术在解读时可能产生更多的不确定性,以下我们分析的材料主体为罗琳所写的《神奇动物》剧本(《FB The Original Screenplay》,英文版已经发售)。
在剧本的共124幕场景(scene)中,22个直接出现了格林德沃的刻画,还有更多提及了他的名字或肖像。对于喜爱这个角色而仅能在《死圣》的字里行间发掘其形象的读者而言,这是令人激动不已的大进展。然而,在这22个场景中,只有其中的两个有盖勒特·格林德沃本人出现,其余都是他所扮演的帕西瓦尔·格雷夫斯。
因此,在我们分析格雷夫斯的形象时,不仅需要分析格林德沃自身,还需要考虑他是否在伪装成别人时,进行了模仿和隐藏。
鉴于格林德沃是已经明确要贯穿系列的反派,剧本设置这个角色的初衷应当是为了展示格林德沃而非真正的格雷夫斯。所以总体而言,这种差异应该是比较微小的。但是谨慎起见,我们还是把两个角色分开来展示,再讨论他们身上可能有的重叠或存在差值的部分。
(一)珀西瓦尔·格雷夫斯
注:由于过多尾注影响阅读,文内原作出处仅标剧本场景数,如“S5”代表“Scene5”。中英文转换分歧在所难免,对角色形象有重要影响的词句将在括号内标注。
1. 形象
帕西瓦尔·格雷夫斯是美国魔法国会(MACUSA)的魔法安全部部长,他的初次出场是在市政厅地铁站附近的街道。他在这里调查神秘出现的魔法生物。剧本对他的形容是“衣冠楚楚,十分英俊,刚步入中年,他的风度使他从人群中凸显出来。”(S5)
剧本不止一次提到他的着装,在魔法国会时,罗琳强调他“着装正式”(S24),可见严谨整洁的着装风格是这个人物性格的一部分。这在影片里也清楚地表现了出来。
“他神情警觉,锋芒内敛,周身充满强烈的自信气息。”(S5)
故事的后半,当纽特带着箱子从魔法国会逃离时,格雷夫斯意识到自己的秘密可能泄露,而默然者依旧没有找到,他“急切地走下楼梯,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惊慌(panic)的表情。”(S77)总体来看,这个人物的外在表现是严谨、强大而严格自律的。
2. 地位
(1)与皮奎里主席:
作为魔法安全部部长,格雷夫斯是皮奎里主席的得力干将。罗琳在Pottermore上关于美国魔法国会的补充资料中说,有一位刚多夫斯·格雷夫斯(Gondulphus Graves)是美国魔法国会最初招募的十二位傲罗之一,由于当时条件艰苦,这些巫师被致以极大的尊重。而这位格雷夫斯的家族至今仍然在美国政治界拥有很大的影响力*。不出意外,这指的应该就是我们这位格雷夫斯。在故事里我们可以看出,主席对他十分倚重与信任。在各国魔法界代表开会的五角形办公室(Pentagram Office),格雷夫斯坐在主席身边(at her side),听从她的直接命令。默然者首次出现时,主席提出城市中肆虐的力量可能与格林德沃在欧洲的袭击行为有关,格雷夫斯表示他当时在现场,这不可能是巫师,一定是魔法生物。鉴于我们已经知道他就是格林德沃本人,这至少是个转移目标的行为。在之后纽特出现时,皮奎里主席先入为主地认为伤人的是他的一只神奇动物,恐怕一定程度上是受到了他的影响。(S22,S60)
(2)与手下:
从剧本细节看,格雷夫斯对手下来说是一个威严而令人信服的角色。在魔杖许可办公室,蒂娜的上司对她进行刁难,当格雷夫斯从角落出现,对方立刻被吓住了(immediately cowed)。同时,女主角蒂娜飞快而热切地向他表达自己的观点,因为他愿意倾听而感到“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格雷夫斯是受到蒂娜的尊重和信任的。(S24)
在追逐默然者的过程中,格雷夫斯利用自己的地位和权威谋取私利,当默然者躲进地铁站,傲罗抵达时,他“扫视全场,进行计算,然后立刻掌控了局势”,开始对傲罗下达命令,要求他们封锁地铁站,不允许别人进入,以给自己收复默然者创造条件。(S107)
另一个奇特的情节是,在对纽特和蒂娜进行询问,判处他们死刑以后,格雷夫斯对两位处刑人说,“我自会向皮奎里主席报告”(S65)。就当时的情况看,这个判决明显是轻率而过量的。无论这位安全部长有多大的职权,似乎都不到可以言谈间处决一位外国巫师和一位魔法国会雇员的地步。但两位处刑人毫无疑义地执行了。如果他们已经被格雷夫斯收买,或者是他的追随者,他应该无需加上对主席解释这句话。如此看来,格雷夫斯的权威已经超出了他的实际职权范围,手下对他超出职权的决定盲目服从;或者主席对他的信赖是如此广而周知,以至于手下完全相信他可以对主席解释两条人命的草率处置。
(3)在地下世界
尽管格雷夫斯在魔法国会中滴水不漏,但有迹象显示,他的真实来历在某些隐秘世界中被悄悄地流传。在地下酒吧(剧本标注为Blind Pig,俚语,禁酒时期非法卖酒的商店),纽特向格纳拉克(Gnarlak)询问格雷夫斯的背景时,这位情报贩子凝视着他,“似乎他有很多话可说——但他宁死也不敢说出一个字”,然后回复说:“你想知道的太多了,斯卡曼德先生,这可能会害死你的。”(S82)
3.
(1)能力
格雷夫斯是一位强大的巫师。在整部作品中,我们能从多个方面看到他高超魔法技能的展示。在五角形办公室,他使用无声咒语,抬手间就制服了蒂娜,纽特和(聊胜于无的)雅各布,甚至都没有起身。描述是“一串耀眼的魔咒喷薄而出,三人砰然跪倒,纽特的魔杖飞到了格雷夫斯手里。格雷夫斯站起身,把箱子提起来”。(S65)对他来说,制服两个巫师似乎是字面意思上的举手之劳。
在后期与蒂娜、纽特的交锋中,实力差距也显而易见。格雷夫斯试图追捕默然者时,蒂娜从后面偷袭格雷夫斯,“但他及时回身了,他应变非凡、令人震惊(marvelous, astounding)”,“默默然消失了,格雷夫斯被彻底激怒了,他大步向蒂娜走来,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咒语一一偏转(with perfect ease)。”(S101)
在地铁站与纽特进行战斗时,巨大的能力差距也展现出来。纽特挡在克莱登斯面前,阻止格雷夫斯接近,他勉强招架,每次试图回击,都被轻易化解(S108)。最后,“几乎对纽特的攻击感到厌烦”(almost bored by Newt’s efforts),格雷夫斯把他击倒在地。他召唤出鞭状的魔法光束开始抽打纽特,此时,“格雷夫斯强大的力量是如此明显,纽特在地面上翻滚,毫无还手之力。” (Graves’s immense power is evident, as Newt writhes on the ground, unable to stop him.)(S110)
在他与纽特的战斗中,出现了一个有趣的情节:
纽特只是格雷夫斯抵达默然者身前的一个阻碍,但是,当格雷夫斯轻易击倒他以后,他的攻击却没有停止。“他继续地鞭打纽特,眼中闪着狂热、失去理智的光。”(Graves continues to whip Newt, a manic, crazed look in his eyes.)
他对这项无意义的惩罚全情投入,以至于没发现克莱登斯被纽特的惨叫刺激,再次化身默默然,这个行为是危险而不合理的。如果不是因为他逃命的技巧和攻击一样出色,蒂娜赶到之前,他就要被发狂的默默然杀死在地铁站了。(S112)
这种不合时宜地、难以控制的暴虐特性似乎能唤起我们遥远的回忆,在格雷夫斯的血液中,似乎奔涌着一种黑暗危险的渴望。
(2)弱点:
出人意料的是,格雷夫斯能力上的弱点可能和他的优点一样明显。电影中一个使人发笑的情节是,女主角的妹妹奎妮去格雷夫斯的办公室取纽特的箱子,她试图用魔法开门,但是失败了。格雷夫斯显然知道如何保护他的办公室——这时,麻瓜雅各布踹了门锁一脚,把门打开了。
在格雷夫斯的身份被怀疑,他与美国傲罗们战斗时,出现了类似的情况。
格雷夫斯沿着站台向下走去,一堵白光形成的墙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格雷夫斯思索了一会儿——脸上掠过一抹混着恼火与嘲讽的讥笑。他转过身,充满自信,大步流星地沿着站台往回走,一边朝着夹击他的两队傲罗施咒。傲罗们的魔法从各个角度向格雷夫斯反击而来,可他挡开了所有来袭的咒语。有几名傲罗被他击飞出去——格雷夫斯看上去都要赢了……(Scene114)
就在他即将获得胜利时,纽特扔出一只神奇动物,轻易地击倒了猝不及防的格雷夫斯。
看来,格雷夫斯重视并引以为傲的是巫师的力量,他轻视麻瓜和魔法生物,从未想过去了解和防范他们。他的这种自傲和大意,是我们似乎可以在某个旧日的故事里找到痕迹的。
4. 人物关系:与蒂娜
在电影中,观众显然都注意到了格雷夫斯和克莱登斯的人物关系,注意到格雷夫斯是如何欺骗和操纵这个不幸的年轻人。不过细心观察,我们或许也可以在其他人物身上找到这种操纵的痕迹。比如说,女主角蒂娜对格雷夫斯的尊敬和信赖在各种细节中体现出来。
故事的开头,当蒂娜带着纽特去见皮奎里主席,并被毫不留情地赶出办公室时,格雷夫斯看着他们离去,是在场唯一一个流露出同情的人。(the only one to appear sympathetic.S22)
当上司斥责蒂娜继续对第二塞勒姆的调查时,格雷夫斯从后面出现,前者立刻噤声。这可以理解为格雷夫斯权威带来的震慑,也可以理解为他知道格雷夫斯不会高兴看到他针对蒂娜。蒂娜曾经是傲罗,格雷夫斯作为安全部长,对这个手下和她的工作应该是相当关心和支持的。当得到格雷夫斯的注意时,蒂娜非常高兴。而当她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糕点,令格雷夫斯疑惑而失望时,她的内心显然受到了打击。这与她如此努力地寻找纽特失去的盒子未必没有关系。(S24)
但是,格雷夫斯对蒂娜的关注,一直都与她追查第二塞勒姆有关。在与克莱登斯的对话中,格雷夫斯说“我有一个预知(vision),那个孩子与你母亲密切相关”。他知道默然者就在第二塞勒姆的领袖玛丽·露身边,而蒂娜对这个组织锲而不舍的追查会对他造成阻碍。他对蒂娜工作的关心,源于他担心她发现不该知道的东西。当他发现箱子里只有糕点时,他“露出轻微的哂笑(smirks slightly),为蒂娜所犯的又一个错误。”(S24)显然,蒂娜犯下的错误越多,她离他的目标就越远,对此他乐见其成。在与蒂娜的战斗中,格雷夫斯说:“你总是出现在别人最不想看到你的地方(where you are least wanted)。”(S101)上一次蒂娜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是指什么呢?蒂娜因在大庭广众下袭击玛丽·露而被调职,是否有可能是格雷夫斯为了去除这个麻烦而悄悄做了手脚,把事情闹大呢?
虽然格雷夫斯居心叵测,但他的伪装是无懈可击的,直到他想置蒂娜于死地,蒂娜仍然没有怀疑他。在审讯纽特时,蒂娜想为自己的朋友辩护,格雷夫斯用一个动作就阻止了她。
格雷夫斯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唇上,示意蒂娜不要说话。这举动显出一种居高临下但不可违逆的意味。
蒂娜看上去屈服了——她服从命令退回到阴影里。(S65)
之后,在纽特和格雷夫斯关于默默然的对话里,格雷夫斯暴露出他对默然者的奇异兴趣,引起纽特的警觉。他发现蒂娜也见证了这个漏洞——尽管她可能根本没把它想明白,决定将她一起灭口。
格雷夫斯: ——你犯下了背叛巫师社会的重罪,因此被判处死刑。高登斯坦小姐作为唆使你犯罪且曾向你提供帮助的同犯——
纽特: 不,她根本没这么做——
格雷夫斯: 同样判处死刑。
两个处刑人走上前来。他们冷静地用魔杖尖部压住纽特与蒂娜的脖子。
蒂娜由于过于震惊和恐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Tina is so overcome with shock and fear that she can barely speak.)(S65)
审讯的一开始,处刑人就有两名。在蒂娜完全没有对格雷夫斯产生怀疑的时候,他就做好了除掉她的准备。看起来,在赢得人们的信任并且毫不犹豫地抛弃他们这方面,格雷夫斯先生是技艺精湛而天赋异禀的。
5. 人物关系:与克莱登斯
如果说蒂娜只是错信了格雷夫斯的话,克莱登斯在这段关系中沉湎得就要深得多。我们可以在种种描写里看出他对格雷夫斯深切的依赖和渴求。这种感情毫不客气地说,是病态的。从他们的第一次同框描写就可以看出来:百老汇大街的车水马龙中,克莱登斯独自散发着传单,但只得到怀疑和嘲笑。伍尔沃斯大厦出现在不远处,克莱登斯投去渴望的注视——
“这时,格雷夫斯出现在大厦外面,专注地望着克莱登斯。克莱登斯看见了他,脸上出现了希望。全然着迷地,他横穿街道向格雷夫斯走去,几乎没注意自己在走向哪儿——世上剩余的一切都被他遗忘了。”(S42)
Graves stands outside, watching Credence intently. Credence spots him, hope flickering across his face. Utterly enthralled, Credence moves across the street toward Graves, barely looking where he’s going—everything else is forgotten.
不需要猜测格雷夫斯到底是如何吸引了克莱登斯。在这个年轻人孤独、冷寂、受尽折辱,无人关心也毫无希望的世界,格雷夫斯“专注地望着他”,仅仅这一点,恐怕就足以令他神魂颠倒。
在他们的交流中,格雷夫斯的表现也证明了这点:他所需要投入的仅仅是言语的认同、鼓励,少量的关心和一点珍贵的肢体接触。
SCENE 43:
克莱登斯低着头,伫立在一条暗巷的尽头,格雷夫斯走来,凑近到他耳畔会意低语:
格:你很沮丧。你母亲又这么干了。有人说三道四——他们说了什么?跟我讲讲。
克:你觉得我是个怪胎么?
格:不——我认为你是个非常特别的年轻人,否则我不会请你来帮我,对不对?
格雷夫斯顿了一下,伸手抚上克莱登斯的手臂。这来自另一个人的接触似乎让克莱登斯吃了一惊,又为此着了迷。(The human contact seems to both startle and captivate Credence.)
格:你有什么新消息么?
克:我还在打听。格雷夫斯先生,如果能告诉我是要找一个女孩还是一个男孩——
格:我的预知只昭示那是一个身怀强大力量的孩子,一个不超过10岁的孩子,我看到这个孩子与你的母亲密切相关——我清楚看到了她的存在。
克:好几百个孩子里哪一个都有可能。
格雷夫斯放柔了语调——他在诱哄克莱登斯,在安抚他。
格:还有别的事情之前我还没告诉过你。我还预见到那时你就在我身旁,就在纽约。你是那个能得到那孩子信任的人,你是那个关键人物——我已经预见到了这样的未来。你想成为魔法世界的一员。我也这样想,克莱登斯,我也想让你成为魔法世界的一员。去找那个孩子吧。找到那个孩子我们就都自由了。
这种接触已经足以让克莱登斯感到慰藉,当他回到家时,他看起来开心多了(S48)。但是,从这个场景中我们已经能察觉到,格雷夫斯对待克莱登斯并非很有耐心。只寒暄了几句,他就开始询问消息。第二次暗巷接触时,由于他对默默然的渴求更加急切,这点被明确无误地表现出来:他是耐着性子在哄骗这个可怜的年轻人。
SCENE79
格雷夫斯幻影显形到小巷之中。克莱登斯吃了一惊,往后退去,但格雷夫斯直冲他而来,语气态度急切有力(urgent, forceful)。
格雷夫斯: 克莱登斯。你找到那个孩子了吗?
克莱登斯: 我做不到。
格雷夫斯已经不耐烦了,但他装出冷静自持的样子(impatient but feigning calm),伸出手去——他突然显得亲切起来。
格雷夫斯: 把手给我。
克莱登斯发出一声呜咽,畏缩了一下,几乎要往后躲了。格雷夫斯轻柔地握住克莱登斯的手,仔细检查——那只手上布满深红色的伤痕,那些伤痕看起来疼痛不堪,还有鲜血渗出。
格雷夫斯: 嘘。我的孩子,我们越早找到这个小孩,你就越早能把这疼痛抛在身后。
格雷夫斯的拇指温柔地,几乎可以说是带着几分诱惑意味地(gently, almost seductively)从克莱登斯手上的伤痕划过,伤痕瞬间就被治愈了。克莱登斯目瞪口呆。
格雷夫斯看上去做了个决定。他换上了一幅诚挚的表情,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饰有死圣标志的挂链。
格雷夫斯: 我想让你拿着这个,克莱登斯,很少有人我信任到会给出这——
格雷夫斯凑近上前,将挂链戴到克莱登斯的脖子上,一边低语道:
格雷夫斯: 很少有人。
格雷夫斯双手放在克莱登斯的双肩上,把他拉近了,他的语调是轻柔的,私密的(quiet, intimate):
格雷夫斯: ……但你——你是不一样的。
克莱登斯犹豫不决,他既因格雷夫斯的行为而感到紧张,同时又被其所吸引。
格雷夫斯伸手抚上克莱登斯的心口,覆上了那个挂坠。
格雷夫斯: 这样,当你找到了那个孩子,碰一下这个标记,我就会知道,我就会过来找你。
格雷夫斯进一步拉近了与克莱登斯的距离,他的面颊与男孩的脖颈仅有咫尺之遥——其含义中诱惑与威胁兼而有之——他耳语道:
格雷夫斯: 找到那个孩子,巫师社会将以你为荣,永远以你为荣。
格雷夫斯双手搂过克莱登斯脖颈,将克莱登斯拥入怀中抱了一下,这动作显露出的控制感似乎比亲密感要多出不少。克莱登斯对这徒有其表的感情毫无抵御之力(overwhelmed by the seeming affection),闭上了眼睛,微微放松下来。
格雷夫斯一下下地抚摸着克莱登斯的脖颈,缓缓地将他放开。克莱登斯一直闭着眼睛,渴望这亲密的接触持续下去。
格雷夫斯:(轻声道) 那孩子时日无多了,克莱登斯。刻不容缓。
突然,格雷夫斯大步离开,走进巷子深处,幻影移形消失了。(S79)
在这个场景中,格雷夫斯可谓急切、粗暴,但他的行为也是极具蛊惑而有效的。显然,格雷夫斯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在这一控制关系中,他对猎物的操纵能力堪称精妙:他牢牢把握着克莱登斯对亲密感,对与人接触的渴望,宽容又吝啬地每次仅仅施加一点恩惠。在电影里,我们看到一个非常生动的演绎细节:当格雷夫斯收回抚摸克莱登斯的手掌时,埃兹拉·米勒扮演的克莱登斯闭着眼睛,不由自主地向前探出脖子,追随那离去的温暖。他没有得到——如果要得到他必须做得更好——格雷夫斯是一位大师级人物,他知道猎物需要什么,给他一点,但不让他满足,这样他就能持续地用这种若有若无的感情来吸引、驱使他。
必须说,格雷夫斯这种战略的成功,一方面固然寄托于他强有力的个人魅力,另一方面也有赖于他选择猎物的精准眼光。试想除了克莱登斯,有几个年轻人会被这样微薄的感情施舍收买呢?如果不是克莱登斯对友善的感知是如此匮乏,他怎会看不出来格雷夫斯行为中那些严酷和不耐的迹象呢?格雷夫斯能发现那些可以轻易地被利用、被驱使的人,知道对于这些人怎样用高效的方法玩弄于鼓掌之间。当他不动声色地穿着他严谨的风衣套装从人群中走过时,他的目光穿透他们,悉知他们的弱点和渴求,知道自己可以用最简单的方式一击中的——无怪乎他对庸人如此缺乏耐心,这个人的内在是居高临下而藐视一切的。
然而这种傲慢也成为他失败的原因。他坚信自己的判断力,确定自己对猎物的了解十分透彻,不愿多费一点时间。这种轻视在整个故事中多次体现出来。比如说,蒂娜向格雷夫斯展示箱子时,纽特想要说话,但格雷夫斯无视(dismiss)了他(S24)。在审讯室里,他对纽特关于神奇动物的想法也完全缺乏兴趣。如果他对纽特多花一点时间进行了解,也许不会被出其不意的神奇动物打败。让我们流于俗套地说,他拥有力量和智慧,却没有感情,没有爱。而“爱的力量”正是罗琳所喜爱的主题。我们看到在哈利·波特系列里,伏地魔不懂得母亲保护孩子的爱,不懂得少年珍视朋友的爱,不懂得儿子为父母报仇的爱,不懂得宠物对主人的爱,甚至不懂得巫师与家养小精灵的爱……这些最终使伏地魔一次又一次地被哈利·波特击败。在接下来的十年,我们恐怕仍然——虽然笔者并不希望如此——会目睹一位黑巫师一次又一次因为“不懂爱”而招致失败。现在放在我们眼前的正是他落入窠臼的第一次公开展示:格雷夫斯对全心信赖他的克莱登斯毫无感情,把他当做工具一样用之则弃,使他最终失去了这个强大的年轻人。
SCENE 94
内景:夜晚,第二塞勒姆教堂
镜头聚焦在克莱登斯身上,他在教堂背后缩成一团,抽泣不已,手中攥着死亡圣器的挂坠。格雷夫斯快速地朝他走来,弯下腰去,将克莱登斯的脑袋拥入怀里。然而,他开口时的语气却几乎不含一丝温情。
格雷夫斯: 那个默然者——来过这个地方?她现在到哪儿去了?
克莱登斯抬头望向格雷夫斯的脸庞——他遭受了绝大的精神创伤,没法向格雷夫斯解释——他的表情诉说着对关心与爱的渴求。
克莱登斯: 救救我,救救我。
格雷夫斯:你不是告诉我你还有一个妹妹么?
克莱登斯又啜泣起来。格雷夫斯伸出一只手抚上他的脖颈,他的脸色因试图维持冷静所带来的压力而扭曲。(his face contorting with stress as he tries to remain calm.)
克莱登斯: 请救救我。
格雷夫斯: 你的那个妹妹在哪儿呢,克莱登斯?那个小妹妹,她去哪儿了?
克莱登斯抖了一下,声音模糊不清。
克莱登斯: 请救救我。
格雷夫斯突然变得凶狠起来(Suddenly vicious),狠狠地扇了克莱登斯一个耳光。
克莱登斯头晕目眩,盯着格雷夫斯。
格雷夫斯: 你妹妹遇上了致命危险。我们得找到她。
克莱登斯惊骇不已,无法理解他的英雄(his hero)竟然打了他。格雷夫斯把他从地上提起来站住,带着他幻影移形离开了。
SCENE 96
格雷夫斯手里握着魔杖,环顾四周——他们面前有好几条黑黢黢的走廊,分别通往不同方向。
克莱登斯神思恍惚,他在楼梯井前停住了脚步。
格雷夫斯:她在哪儿?
克莱登斯朝下望去——魂不守舍。
克莱登斯: 我不知道。
格雷夫斯愈发不耐烦了——他离目标只有一步之遥。他大步朝某个房间走去。
格雷夫斯:(语气轻蔑)你是个哑炮,克莱登斯。我刚一见你面就能感觉出来。
克莱登斯脸色沉了下去。
克莱登斯: 什么?
格雷夫斯顺着走廊回来,又去搜索另一个房间,他已经彻底忘掉了还要装出关心克莱登斯的样子。(his pretense of care for Credence all but forgotten.)
格雷夫斯: 你有祖先是巫师,但是你自己没有魔力。
克莱登斯: 可你说过你能教我——
格雷夫斯: 你无药可救。你母亲死了。这就是你的酬劳。
格雷夫斯转向另一个楼梯平台。
格雷夫斯: 我用不着你了(I’m done with you.)。
克莱登斯一动不动。他盯着格雷夫斯的背影,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好像在试图压抑着什么。
格雷夫斯在黑暗的房间中穿行。某个很近的地方有什么东西稍微动了一下。
格雷夫斯: 莫迪斯蒂?
格雷夫斯谨慎地走进了一间位于走廊尽头的破旧教室。
SCENE 97
内景:夜晚,布朗克斯区的某栋房屋,破旧的房间。
镜头视角:莫迪斯蒂蜷缩在一个角落里,睁得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恐惧,随着格雷夫斯的步步逼近,她的身体颤抖起来。
格雷夫斯:(低声)莫迪斯蒂。
格雷夫斯弯下腰来,放开了手中的魔杖——又一次扮成一名安抚孩子的长辈(once again playing the soothing parent.)
格雷夫斯:(柔声)不用害怕。我是和你哥哥克莱登斯一起来的。
克莱登斯的名字甫一出口,莫迪斯蒂就害怕地抽泣起来。
格雷夫斯: 现在,出来吧。
格雷夫斯伸出了手。
叮的一声微响。
镜头视角:天花板开始出现裂痕,这裂痕如蛛网般蔓延开来。尘埃纷扬而落,墙壁不受控制地摇晃起来,整间屋子开始解体。
格雷夫斯站起身来。他低头望向莫迪斯蒂,可她明显是被吓坏了,并不是这魔法的源头。格雷夫斯转过身,缓缓抽出了魔杖,他面前的墙壁如沙般崩碎成齑粉,露出了背后的另一面墙。莫迪斯蒂对他来说一文不值了。
随着墙壁一面面在他眼前崩塌,格雷夫斯呆若木鸡,又欣喜万分,然而他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犯下了巨大的错误。
最后一堵墙倒塌下来。克莱登斯与他遥遥相对,紧紧盯着对方,无法控制自己的狂怒,受到背叛的情绪和痛苦的心情。
格雷夫斯: 克莱登斯……我应该向你道歉……
克莱登斯: 我曾经相信过你。我以为你是我的朋友,你是不一样的。
克莱登斯的五官开始变得扭曲,他的怒火正自内而外将他一点点撕碎。
格雷夫斯: 你能控制住它,克莱登斯。
克莱登斯:(低语,终于抬头直视对方的双眼)可我不想控制,格雷夫斯先生。
默默然在克莱登斯的皮肤下可怕地翻涌着。他发出一声惨厉的非人般的咆哮,口中弥漫出黑暗的气息。
最终克莱登斯被那魔力所吞没,他全身崩解成一团黑雾,猛地往窗口方向冲去,与格雷夫斯擦肩而过。
格雷夫斯站在那里,注视着默默然的身影越缩越小,扎入城市。
这是全剧的精彩和关键段落。我们能看到,杀死养母后,克莱登斯已经知道怪物存在于自己的体内。如果格雷夫斯能保留一点耐心,多听他说几句话,他就可以大告功成。然而,当克莱登斯向他心中的英雄祈求帮助,盼望对方能倾听他的心声时,对方毫不留情地、字面意思上地打醒了他。格雷夫斯发现目标唾手可得,就不再有耐心来安抚这个没用的年轻人。而当他觉得克莱登斯没有提供足够的信息时,他开始用刻薄的语言伤害、羞辱他。
如果这些仍然不够让克莱登斯认清现实的话,在S97的对话描写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当格雷夫斯发现莫迪斯蒂是他的新目标,他的态度又在瞬间全然地变化了,他之前对克莱登斯所给予的温柔和爱护,瞬间又转移到了莫迪斯蒂身上。为了她,他现在要再一次扮演那个充满同情与关怀的角色——没有什么更能证明他之前行为的虚假了。克莱登斯所交付的情感被完全践踏了,他对格雷夫斯的信任被彻底蔑视和摧毁了——考虑到他的名字克莱登斯(Credence)本身是“信任”的意思,这真是个再直白不过的暗示。
6. 人物关系:与默默然
理论上说,默默然和克莱登斯是一体两面,我们不该把他们分开讨论。但是当我们把这两个存在分开来比较时,或许能更清楚地看出格雷夫斯的性格。
当格雷夫斯在故事的开头登场时,我们就知道了他对默默然的兴趣。面对这种危险的黑暗力量,剧本从头到尾都在用“感兴趣”和“着迷”来修饰他的感情。在第五个场景中,他登上台阶观察整个被毁坏的建筑,调查破坏强度,看上去好奇而警觉(curious, alert)。
随后默默然引发的黑雾突然出现,墙体动摇,地面震动,人和车都被卷上天,只有他看起来兴致盎然(Graves alone looks interested.)。即使在对方钻入地铁站消失后,仍然留在原地观察。
当然,在场的其他人都是麻瓜,作为巫师的格雷夫斯比旁人镇定是很可以理解的。但是我们再一次见到他时,会发现他当时受了伤。
当蒂娜带着纽特闯入重案调查组的办公室时,格雷夫斯和主席在一起,“脸上带着昨晚和那个奇怪存在相遇时造成的淤青和割伤”。第一个场景发生的时间是傍晚,从时间线考虑,“那个存在”也就是指我们前文遇到的默默然。显然,格雷夫斯在和默默然的遭遇中受到了波及,但他的态度是好奇,并充满对这种未知力量的渴望。(S22)
当纽特在五角形大厅提出伤人的是默默然时,格雷夫斯看起来非常警惕(alert),这应该是他担心其他人会在他之前抓住甚至摧毁它。在审讯过程中,他伸手去接近纽特箱子里的默默然,全然被迷住了(utterly fascinated)。当纽特说到这种生物离开宿主就不能生存时,格雷夫斯脱口而出的话暴露了他自己:
格雷夫斯: 所以说没有宿主它就没用了?
纽特: 没用了?没用了?这是一股寄生在一个孩子身上并夺走了她的性命的魔法力量,你到底还想拿它当什么用?(scene65)
在他痴迷的对象面前,格雷夫斯忘记了自己的伪装。就像在近在眼前的默然者面前他不愿意多花一秒钟去安抚克莱登斯一样,在欲望面前,格雷夫斯先生倒算得上一位十分率直的角色。
这股令所有巫师恐惧和厌恶的黑暗力量让他如此痴迷,以至于完全不介意它带来的危险。看起来他可称得上是一位探险家和发掘者,并对自己的力量有绝对的自信。尽管他曾经在与默默然的交锋中受伤,但当他来到被默然者摧毁的废墟,“比起紧张,更像是好奇和激动。”当他观察玛丽·露的尸体,脸上“毫无惊惧,仅有谨慎和强烈的兴趣”。(S93,S94)
接下来我们看到的就是S97中,面对克莱登斯的真身,格雷夫斯做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大转变。当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即将失去默然者的情谊时,他的第一句话就是再直白不过的道歉。虽然克莱登斯并没有买账,但我们可以看出格雷夫斯是个能屈能伸的实用主义者,毫不认为这种前倨后恭是丢脸的。不但如此,在试图捕捉默默然的过程中,他对这个亲口说过“毫无用处”的年轻人大声表白,感情之真挚似乎也纯然发自肺腑。
“有它在你体内,还存活了那么久,克莱登斯,是个奇迹。你是一个奇迹!和我走吧——想想我们能一起做出多大的事业!”(S100)
在他和纽特战斗时,列车将要撞上克莱登斯,格雷夫斯回身相救(S108)。克莱登斯并不领情:他受到两人战斗的刺激再次狂化,几乎要杀死格雷夫斯。面对这汹涌而来的危险力量,格雷夫斯激动得跪下了。
格雷夫斯被征服了——他在这巨大的黑雾之下双膝落地——在惊叹中恳求。
格雷夫斯:克莱登斯。(S112)
克莱登斯的攻击是致命的并且针对格雷夫斯,即便如此,格雷夫斯全不在意。当魔法国会的傲罗们闯入时,他看起来更像是纽特和蒂娜这一边的。他大声命令傲罗们不许攻击,“谁伤害了他,我就找谁算账”,当傲罗们在皮奎里主席的命令下杀死默默然时,他发出了痛苦的大叫(S114)。并在之后彻底暴露自己,发表了激烈而愤怒的演说。
从这个戏剧性的转折里,我们同样能发现某种熟悉的性格的影子。格雷夫斯对克莱登斯的感情完全寄托于力量。从始至终,只有强大的力量引发他的兴趣,牵动他的情绪,使他焦躁,使他惊喜,使他狂怒,使他真实的性格击破严谨的外壳中浮出水面。他对克莱登斯的爱是虚假而浅薄的,随时能将他抛弃,但他对依附其上的默默然的爱是真实而浓烈的,为此不顾自己的生死。至于克莱登斯自己有何感情,对格雷夫斯来说都毫无影响:克莱登斯恋慕他不能阻止他将其抛弃,克莱登斯想杀他也不妨碍他表白,他根本不在意那个。
7. 格雷夫斯:一些细节
(1)“Vision”
一个令人疑惑的问题是,格雷夫斯是否有预言能力。
在S43与克莱登斯的对话中,格雷夫斯说他“有一个预知(vision),有一个怀有强大力量、不超过十岁的孩子在你母亲身边”。没有迹象提到格林德沃有预言(predict)能力,或者他得到预言师的帮助——如果是真的,他恐怕会成为罗琳第二个同时被爱与预言坑害的魔法故事反派,未免过于流俗。他随后又说自己有另一个预知,就是他会和克莱登斯并肩站在伦敦。如果他真的相信这个,必然不会毫无顾忌地抛弃克莱登斯,而如果他相信一个预知,必然不会毫不顾忌第二个——所以,第二个预知必定是假的,而之前的预知真伪也存疑。
如果真的存在一个预言,那格雷夫斯恐怕是为了默然者来美洲的。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在五角形大厅,有一位只有声音出场,但在剧本里有名字的海因里希·埃伯施塔特(Heinrich Eberstadt)先生,他谴责皮奎里主席威胁保密法,而她回应说:“我才不听一个让盖勒特·格林德沃从他手指缝里逃走的人说教。”故事开篇,格林德沃出现在欧洲某地,随后报纸上充满种种关于格林德沃的恐怖袭击以及针对他的全球搜捕的报道,我们或许可以推断,格林德沃在欧洲遭到围捕,他于是逃到美洲,窃取了别人的身份,混入魔法国会内部探听情报。(S1,S2,S60)
笔者倾向于认为,在安全部长的职位上,他接触到了纽约城发生的种种怪事,而他凭借自己的敏锐洞察,辨认出那是一个默然者。故事开头,默默然第一次出现的地点是市政厅地铁站附近,最后钻进了地铁站(S5)。这正是第二塞勒姆的孤儿们发传单时常聚集的地方。格雷夫斯知道默然者的特征和形成原理,又了解第二塞勒姆的存在,他认为一个因压抑魔法而诞生的默然者很可能会出现在激进的巫师反对者玛丽·露身边,并找到克莱登斯对其进行调查。为了说服克莱登斯进行这种大海捞针的搜索,他于是哄骗他这份工作来自魔法的启示,他们可以借此拯救一个孩子并让克莱登斯成为巫师们的英雄。
(2)“Useless”
在所有人中,是纽特首先发现了广受信赖的格雷夫斯部长身上存在着问题。电影结束后,笔者看到有评论认为是格雷夫斯口袋里的死圣标志暴露了他。客观说,暴露那个标志大概不是影片本意,其中流露的暗示会削减故事的戏剧性。从电影表现和剧本都应该能判断,这是因为格雷夫斯说漏了嘴,暴露出了他对默默然这种黑魔法产物不健康的兴趣。
SCENE 65
格雷夫斯: 我想知道你准备怎么解释这个,斯卡曼德先生?
格雷夫斯缓缓挥了一下手,让默默然从纽特的箱子里飘了出来。他把它引到了桌面上——默默然抽动着,旋转着,发出嘶嘶的声音。
蒂娜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望着它越逼越近。
格雷夫斯朝默默然伸出手去——他彻底被它迷住了。而默默然则由于他的突然接近而转得更快了,往后翻涌收缩。
纽特本能地转身望向蒂娜。虽然还不知道为什么,但纽特知道蒂娜才是他想说服的人。
纽特: 这是一个默默然——
(避开了她的眼睛)
但不是你所想得那样的,我在试图救一个苏丹女孩的时候想办法把它从她身上剥离了出来——我是想把它带回家去研究——
(忽略蒂娜的震惊)
但它出了盒子就活不下去的,它不会伤到任何人的,蒂娜!
格雷夫斯: 所以说没有宿主它就没用了?
纽特: 没用了?没用了?这是一股寄生在一个孩子身上并夺走了她的性命的魔法力量,你到底还想拿它当什么用?
纽特心中的怒火终于沸腾起来,他瞪着格雷夫斯。蒂娜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也朝格雷夫斯望去——她的神色变得惊惶起来,似乎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的危机。
格雷夫斯意识到了他的错误。他站了起来,无视了对方的问题,转而调转枪口对准了纽特。
格雷夫斯: 你谁都骗不过的,斯卡曼德先生。你把这个默默然带进了纽约市里,意图造成大规模破坏——违反保密条例,暴露魔法世界——
纽特: 你知道它伤不了人,你知道的!
纽特最后大喊“你知道它伤不了人”,应该是他通过格雷夫斯的言行意识到对方可能才是整件事的幕后黑手。这位好脾气的动物学家一直默默忍受对方的言语压制和威胁,似乎非常地软弱。但当格雷夫斯暴露出把孩子的生命当儿戏的冷酷态度时,他瞬间动怒并反唇相讥。不愧是邓布利多会喜欢的学生。
(3)“Shh”
在影片里,格雷夫斯两次做出了同一个动作:把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对方噤声。在审讯开始,蒂娜想要为纽特辩护时他做了这个动作,在宣判两人死刑后纽特喊叫时他再次做了这个动作,并说:“嘘”。
正如剧本的形容词描述的,这个动作包含着一种居高临下、不容置疑(patronizing, but authoritative)的态度,他似乎是把对方当做小孩子,为他们在死亡面前发出的吵闹声感到十分厌烦,这其中包含着可怕的漠然和冷酷。但同时,似乎也携带一种奇异的个人魅力。
(4)“different”
我们在第一部分中讨论过,死亡圣器并不是格林德沃出名的标志,而是久远的梦想。所以他给克莱登斯死圣挂坠时所说的“我很少如此”大概是实话。但是,从他对克莱登斯的态度上看,他又全然看不起他。这真是颇为矛盾。剧本里提到,在给出挂坠之前,格雷夫斯“仿佛做了一个决定”。这件事对他来说似乎真的不同寻常。只能说,当时的情况需要克莱登斯尽快找到默然者,而格雷夫斯为了激励他、为了方便联络做出了小小的牺牲,把这个重要的信物给了一个哑炮。在目标面前他一向如此能屈能伸,这是我们所知道的。
但是另一方面,死圣挂坠对于格雷夫斯来说或许很重要,但对克莱登斯而言并不意味着什么,这个年轻人并不能明白这种信重的意义,给他这个标志和给他一朵花的区别并不大。从这个角度看,格雷夫斯大概是犯了大多数自私自傲的反派的通病,有些自我感动了。
8.小结
极端自私却能为目标断然牺牲,全然冷酷却拥有全情投入的狂热,缺乏耐心却是伪装大师,对他人的感情一目了然却毫无同理心,复杂又矛盾的特性奇妙地统一在一个人物身上。从读者的角度看,格雷夫斯先生的性格还是十分迷人的。
关于他的分析到这里并没有结束,但是笔者已经困得不行,而篇幅大概也超过了读者阅读耐心的极限。我们不得不把连载继续延长。下一部分内容主要属于推测,所以读者或许愿意一起思考这些问题。它们包括:真身出场的格林德沃,他与格雷夫斯形象的异同;他与《死圣》中少年格林德沃形象的差异;以及最后的,在写下上面这三万字之前,笔者动笔时真正想讨论的话题:《神奇动物》中,到底哪些部分在对格林德沃与邓布利多的关系进行影射?
*The Magical Congress of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 (MACUSA) - Potter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