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异性》木元宵

2、chapter2 老家

　　我没有逗留在F市。小叔的车已经在火车站外面等候了，跟着小叔出了车站，就坐上了车，直接会老家。
　　要回去过年。
　　路上婶婶告诉我爸妈过两天就坐车回来，让我不要拘束，都是一家人。看着她殷切的目光，我点点头，笑着说好，看着她满意地转回身体，才转头看车窗外的路景。
　　其实我不在乎。
　　经过两个小时的颠簸，我们才终于到了老家。推开厚重的木门，是大大地院子，院子正中是个大而笨重的石鼎，或许应该说是庄严。挪开目光，跟着婶婶往房间走，一路上跟伯伯伯母兄弟姐妹们打着招呼。放了包便去见奶奶。
　　奶奶在自己房里看电视，是闽剧，我喊了声奶奶，她才注意到我，转过头来，还噙着笑。她定神看了看，似是辨认出来了，招招手让我走近，问了些我和父母的近况。其实我们沟通很困难，奶奶不会讲普通话，而我家乡话又是听得一知半解，说只能说几句，嗯嗯啊啊了一阵，正好伯母叫我去吃面，奶奶拍拍我的手笑着看我离开了房间。
　　一个下午我都待在房间里，其实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干什么，很多时候，只是单纯地放空发呆便让我很快乐。
　　一个人很安静地待着，外面表弟和堂妹们的声音与我无关。
　　晚上的时候，维青哥也回来了。郑维青比我大5岁，是二伯的孩子，他跟其他的兄弟姐妹不同。
　　这是我在去年发现的。
　　在大人面前，他是有礼貌但不亲近的，在面对那群小屁孩时，他会和他们游戏，但却永远有着距离感。
　　仿佛总在冷眼旁观。
　　他更愿意一个人在外面看星星，或者躲在自己房间看书。他的手指有时会无意识地轻敲，纤长而指节分明。16岁的少年已然有了一番风度。
　　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想要去接近他。
　　事实上，我也是这么做的。
　　那次装作偶然的接近，后来回想，真是拙劣的可笑。但他并没有戳穿。“当时你拿着一本书，眼神却全然不在书上，星光闪烁，有趣得紧。”他说，“我知道你是四叔家的孩子，可一直都面无表情的什么都不理，就想看看你要干什么。”
　　维青哥当时高一，是保送进入一中的。在家族聚餐的时候，几张大大的木桌，奶奶和一群叔伯坐一桌，大伯母在一旁帮奶奶布菜，其他女眷一桌，孙辈再坐一桌，阶级感分明。可维青哥却常常被长辈们叫到主桌去，大肆称赞一番，然后是一片粗野的笑声。这时候奶奶就会慈祥地点着头，就像贾母一样，大伯母就会宽厚地笑着帮腔，夸赞着，然后就是二伯父严厉却掩不住得意的客气话。我转头去看，旁边二堂姐也转头，然后就嘟嘟囔囔，无非是些有什么了不起之类的话，说着又被大堂姐轻轻撞了下，低声斥责一两声。而真正的主角却站在那里，挂着疏离的笑，仿佛一切事不关己。
　　我走上天台，果不其然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子倚靠在栏杆上。“哥，”我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矮了一个头。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不是高二了么，还有时间回来啊。”
　　维青哥轻轻笑了笑，“什么有没有时间，几天的事罢了。”偏了偏头，“你不想我回来？”
　　“没有，”声音闷闷的。问出口的时候就知道犯蠢了。
　　一时无话。
　　“芹书。”嗓音略略低沉，在柔柔的月色里氤氲开。
　　“嗯？”
　　“你要回F市？”
　　“嗯，我妈说这样有利于升学。”
　　“找好学校了吗？”
　　“嗯。去二附小。”
　　“二附小啊，那以后就是升附中咯。”声音转向这边，带着笑意，“我也是附中的呢。”
　　忍不住转了头去看那个人，修长的身子微微前倾，骨节分明的手指交叉着，短短的头发被晚风牵起来一点点地动着，鼻梁挺拔。
　　“哥。”
　　“嗯？”
　　“……你多高啊？”

作者有话说

　　好吧。。郑芹书那时候就是个兄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