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HD During the war》夏晓澄

6、Chapter.6

　　“他不会过去！”

　　猛地从宽大的银绿色的床罩上坐起，浅铂金色的头发被汗水紧紧粘贴在耳侧和脖子，是非常不舒服的粘黏感。Draco下意识地伸出手把发丝往脑后理过去，睁开的浅灰蓝色眼睛里面空洞又迷茫。喘了口气，Draco从他床边的床柜上拿起一杯水，给自己灌了一大口。

　　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这三个月来Draco总是重复的梦见那天的场景。

　　甚至于在梦中连触觉都真实的可怕。

　　他记得他的手臂被狠狠地抓住，那力道大的就像要把他的骨头捏碎。

　　但更令Draco不可置信的是那个声音。从他身后发出来的声音。饱含怒意和生气。这都证明大难不死的男孩，真的还活着。

　　汗津津的手，说实话，抓着人会让人很不舒服。但是那个时候的Draco，在回过头的瞬间，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了。眼里面只有那个人，祖母绿的眼睛盯着自己。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拖人沉迷的深渊。

　　后来的事，就在Voldemort反应过来的瞬间，绿光就像他们这边射过来。

　　Potter按着他倒在地上，躲过一次后就拉着他往左边长廊石柱那里跑。

　　而就在他们要从一道侧门进城堡时，Harry再次转头看了一眼Draco。这一眼和刚才的又不一样，里面深深的藏着涌动出来的东西。这好像非常熟悉，但是却从来没被Draco期望过会真的出现在Potter的眼里。至少，现实中是这样。

　　“离开这！”

　　Draco听见这个声音，脑袋都有点发蒙。或者说，从Potter抓住他的手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不真实。

　　Draco有一个魔障。那就是在一年级的时候他被拒绝的手。但是这样算不算握上了？

　　他被Potter往右边狠狠一推，而身后有人接住了他。有他熟悉的味道和感觉——Narcissa。

　　一道绿光擦肩而过。接下来，就像小腹被钩子钩住了，扯得脾胃都发痛，翻滚。作为一个纯血巫师，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Narcissa带着他幻影移形。他们要离开这了。

　　没几秒，他再能看见的世界就变了。这是个陌生的地方。在他的面前有一座巍峨的城堡。当然目测下来可能没有霍格沃茨那么大。

　　“Draco，我们没事了。”Narcissa紧紧地抱着他。一边Lucius也按照计划幻影移形过来了。他抱着他们两个。

　　就像被当头棒喝一样，Draco抬起头看他的妈妈。

　　“那Potter呢？”

　　那Potter呢……会有事吗？会死？还是会……再一次的大难不死。

　　问完这句话后，在刺眼的红光下，Draco眨了眨眼，发现眼前都是漆黑的。他的头脑似乎被一瞬间清空，陷入死寂的昏迷。

　　……

　　总是梦见这个。即使有Narcissa为他熬制的无梦药水，情况还是一样。

　　三个月的时间，英国魔法界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但是还是有顽固的食死徒在逃。没人知道Malfoy一家在哪。Malfoy庄园启动了古老的法阵。进行了自我封闭。没有Malfoy的血脉，是不可能再进去的。魔法部因此不能够去搜查Malfoy庄园身为一个Voldemort的食死徒大营的罪证，这导致他们正致力于追捕这怎么说也是Voldemort手下“声名显赫”的食死徒之一的LuciusMalfoy。

　　现在他们在荷兰。

　　城堡连着一个大型的农场。这里风光尚好。

　　“Draco，该吃早餐了。”Narcissa的守护神是一只双头犬，典型的Black家族风格。透明的守护神穿过房门，浮在半空中对Draco留下一句话后消失。

　　下床到盥洗室用冰凉的水扑在脸上，才觉得头脑清醒了一点。Draco抬起头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嘴唇乌青。真难看。

　　用从小就熟练的美容魔法掩盖了他虚弱的脸色。他才去穿好衣服下楼和爸爸妈妈一起用餐。他不想再让妈妈和爸爸为他担心了。

　　吃过饭，他对Narcissa说想出去散步。在半个月前Draco和Narcissa出门逛街的时候从一个Muggle那里买来一了只纯白的小狗。实际上Draco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狗，毕竟他对Muggle的动物没多大研究。魔法界的生物体内一般都是有一定的魔法元素的，包括那些猫头鹰。

　　Draco给这只刚好可以让他抱个满怀的狗取名叫Laise。而Draco买下它的原因，大概就是看在下雨时，那个卖宠物狗的Muggle忙着搬其它的笼子，这一只刚好被放在最后，淋得全身湿透，一双碧绿的眼睛湿嗒嗒的，就望着他们这边。Draco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他拉着Narcissa过去买下了这只狗。

　　领着Laise回去的当晚，Narcissa用数个魔咒给它做了检查，来证明这真的只是一条普通的宠物犬。现在家里面，Lucius用的魔杖时大战当天趁乱抢来的一根魔杖，很不顺手。而他们没想到Draco的魔杖也丢了——是的，Draco没说他把自己的魔杖给了Potter。能够百分百发挥的也只有Narcissa的魔杖了。前半个月Narcissa需要亲力亲为的做很多事，虽然有魔法——但实际上之前这位Malfoy夫人对于家用魔法一点都不拿手。平时它们的生活有家养小精灵。半个月后，他们召唤来了三只Malfoy庄园的小精灵，他们家一共有十多个，剩下的按照Narcissa的意思在打整Malfoy庄园。

　　抱着窝在怀里精神不济的Laise，Draco出了门。在出门前Narcissa把她的魔杖交给了Draco，到底还是不放心儿子。但她懂得要给Draco独处的时间。

　　走在低矮的栅栏边上，四周都是青青的草，空气中湿润的传来大海的味道。

　　阳光正好。

　　Draco慢慢的走，从他这里就可以看到远远的大海，上面有一艘正出航的大船。在地平线的尽头，浅白的一片。

　　“Potter……”Draco尝试着说话，他最近总是很沉默，“Harry……”他发出这个声音，却只有他怀里Laise能听到。小狗往他的胸膛上拱了拱，说不出的可爱。

　　Harry……

　　是不是自己早就想这么叫？可是不会有人想听到这个。

　　Laise突然在他的怀里动了起来。看起来想下地似的。于是Draco放开了手。

　　纯白色的动物，一般都会让人比较喜欢。况且Laise还算是体型小小的，身上的肉在这两个月也被养出来了，看起来软软的一团，非常可爱。Laise朝一个缓坡跑去，动作就差没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的了。它跑的速度不慢，实际上差不多只比人走路的速度快点，于是Draco也很自在地跟在Laise身后。

　　沙滩很快就在眼前。但是Draco的脚步却忽然停了下来。偶尔回头观望的Laise发现主人没跟上来，还好奇的跑了回来，用小脑袋拱Draco的裤脚，似乎在提醒他快点走一样。

　　阳光下的沙滩上，反射出隐隐绰绰的白光，是因为上面的细沙和石子。

　　当然这个不能让Draco停下脚步。毕竟他来这已经三个月了，他应该很熟悉这里。事实上，他的确熟悉这片沙滩，即使这人迹罕至，但他不熟悉的是坐在沙滩上的那个人。或者说，不是不熟悉，而是不相信。

　　那个人套着一件黑色的衬衫，普通的蓝色牛仔裤。

　　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人。除了那头看起来乱得过分的四处乱翘的黑头发之外。

　　十七八岁的少年的身影。答案呼之欲出。

　　“我还在想要不要进去把这个还给你，你就出来了。”那个坐在沙滩上的人还是维持着那个坐姿，平直的头似乎在看远远的大海。他用一只手搭在地上，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拿出了一根长长的木棍，举起来晃了晃。

　　Draco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总之在他有意识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很靠近那个坐着的身影了。

　　“嘿，再让我举着，手可就疼了。”黑头发的男人这么说，他背着身就把魔杖往后面一抛，似乎很确定会被接住。

　　Draco果然伸出手接住了魔杖。然后战栗的温暖从最先触碰到的指尖传遍全身。这是熟悉异常的感受。

　　尝试着张开口，但是Draco最后又闭上了。他不知道这时候说什么话好。按照以前的态度先来句嘲讽的开场？那实际上过于幼稚。但除了那样，对于Potter，他拿不准要怎么样。

　　其实这场面挺滑稽的。Malfoy一家可是逃犯啊。而身为救世主的Potter，竟然没有一个石化咒把他困住，然后幻影移形到英国。

　　终于，坐在沙滩上的男孩有了新的动作。他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沙子，然后转身，面向那个看起来在背光中正用模糊不清的目光看他的铂金色发色的少年。

　　“Potter……你为什么……”Draco猛然面对这张熟悉又可恨的脸，话中有些迟疑。为什么找得到这里？明明按照Narcissa的说法这里不可能被发现——因为有赤胆忠心咒在。而保密人，明明Narcissa说那个人已经死了。甚至还有一层，是为什么要来？

　　为了抓捕逃犯？

　　“Hermione说魔杖只有在两种情况下才能被非原主人的人契合的使用。”Harry没有理Draco的问题，反而一脸平静地说，除了他的祖母绿眼睛深深地抓住Draco的目光，逼迫的两人不得不对视，“一种，第二任主人打败了第一任主人。六年级的一个缴械咒并不足够我打败你，要是一个缴械咒就够的话，在D.A练习的时候我可能就收获了一大筐魔杖了。所以不成立。”他难得这么条理清晰地在理清一件事。

　　“Potter！”Draco提高音量，警告地看着Harry。可是他浅灰蓝色的眼睛中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和慌乱。

　　“第二种，魔杖的原主人自愿将魔杖献给第二人使用。”Harry没有因为警告而退缩，“但这种‘自愿’必须有一个条件。魔杖是巫师的半身。而还有另一个也是巫师的半身，那就是巫师的伴侣。除非一个巫师完全的爱另一个巫师，否则只承认巫师灵魂的魔杖，是不会服从另一个巫师的。”他几乎是平静而冷淡地道出这个事实。

　　就像突然陷入冰凉的极地的寒水，冻住心脉。Draco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Potter的表情平静而冷淡。

　　就显得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事似的。

　　没错，这对救世主来说可不是微不足道的，最多加上令人恶心的事情而已。他还指望Potter能怎么表达？

　　Draco无比庆幸他用了美容魔咒。这让他骤然失去血色的脸庞很好的被遮掩住。他的脸看起来还是白皙中透着正常的润红。配上他做出来的冷漠的神情，这至少可以算得上多一层保护膜。

　　不要显得自己有多难看。

　　“三个月的时间，我一直在想这个。”Harry仿佛没看见Draco骤然冰冷的神情，继续说，“我不太清楚。我以前一直以为就是那种对Ginny的感觉了。但后来好像不是。我发现我一个人的时候，想你的次数非常频繁。”

　　“我想我们在摩金夫人店第一次遇见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就挺讨厌你的性格。这让我联想起了我的表哥。当然这不重要。我以为你不该很重要。但实际上你在我六年的校园生活中似乎还是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我梦见六年级在盥洗室那次了。”

　　Draco听到这句话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都颤了一下。身体的记忆更明显，他忘不了那个时候有多痛。从中魔咒的胸口，蔓延到全身上下，仿佛被一刀刀切割。

　　“我一直没说，我很抱歉。”

　　Draco开始狠狠盯着Harry，他想看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说这些干什么。但是很奇怪的是，他觉得眼前模模糊糊的不清晰，朦朦胧胧的一片，像是泡在水中。

　　“我说不清楚，真的不清楚。这从没有过。你知道，也没人能教我。”Harry的神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松弛了下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Draco也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沙哑的不像话。

　　“对不起。”

　　“什么？”Draco一时没反应过来Harry又是为了什么道歉。

　　“我好像总是对你不好，实际上你也不算太过分，至少没有Duddy过分。可是好像我对他有时候都能控制脾气，但是对你却一直不算好。”Harry还是平静地叙述，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Draco已经朦胧的视线来看，似乎他的表情慢慢地温柔下来。

　　Draco眨了眨他的浅色眼睛，本意是想收回什么的，但是没成功，反而引起一滴两滴的泪水顺着下睫毛滑落到脸颊，再顺着那细细的弧度，摔入半空，隐没于细细的沙中。

　　“对不起。”Harry继续说。

　　“这又是为了什么？”Draco觉得自己似乎在笑，但很奇怪，他明明没有一点笑意。反而是心脏一阵阵收缩的涩痛，里面的委屈慢慢的融化，苦的发痛。

　　而Harry没有回答Draco这个问题。

　　黑头发的男人伸出手，本来就在一臂间的距离，他的手抚摸到那张光滑柔软的脸上。

　　慢慢地，轻柔地，一点点擦干上面湿润的痕迹。

　　“Potter……”Draco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会颤抖成这样。

　　“我可能爱你。”

　　Harry的声音就像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像梦里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