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人心难测利弊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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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很难得的三天。
山本伊藤没有再依照冈坂日川的指令，每日到房间里巡查一圈。
杨慕初和杨慕次度过了三天几乎不受任何打扰的时间。
杨慕初再一次看着自己的饭菜还剩下大半的时候，杨慕次已经将自己的“病号饭”一扫而光，静静的回望着他。
“阿次，吃饭这么快对身体不好。”杨慕初叮嘱。
“习惯了而已，以后会慢一点。”杨慕次很听话。
杨慕初自己夹了口菜，又觉得被杨慕次这样看着不自在，所幸放下了碗筷，“你在想什么？”
杨慕次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我好几日没吃真正的饭菜了。”
杨慕初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笑了，“阿次，我有的时候真的非常怀疑你的恢复能力。”
“恢复的不好吗？”杨慕次疑惑，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
“哪里。是太快了。”杨慕初不吝称赞。
杨慕次想想也笑了，“吃饭快的人恢复也快！”
“谬论！”杨慕初瞪他。
杨慕次不说话了。
直到杨慕初终于吃完了自己的饭菜，杨慕次才再次开口，“大哥，你不觉得奇怪吗？他们三天没有来过了。”
“他永远不来才好。”杨慕初站起身，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等到杨慕次搬了椅子也坐到窗边来，这才低声说。“你怎么看？”
杨慕次望向窗外，和杨慕初不一样的高度，和杨慕初同一样的方向。“亦喜亦忧。”
杨慕初没有说话。他们显然想的一致。
以日本人对于他们兄弟的防范程度，以及对于病毒和疫苗的关切程度来讲，没有人来，绝对是不正常的。
那么，为什么没有人来呢？
一种可能，是他们带日籍医生过来检查过之后，知道杨慕次还没有那么快能够康复，而杨慕次身体不好，杨慕初不用拴也会寸步不离，而疫苗只能等待杨慕次好转之后，别无他法。他们这段时间里的踏实安静，让日本人也渐渐放松了警惕，所以，日本人也就间隔了来查看的次数。
另一种可能，是日本人自身出了乱子。他们能想到的可能，与那次加了特殊“调味料”的午饭有关。只是不知道，能让冈坂日川和山本伊藤也分身乏术的乱子，是不是与夏跃春他们的插手有关。夏跃春应该收到了消息，可是这么短期有这样大的动作，却也实属不易。如果组织上还没有行动，难道，是日本人自己混乱了？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仍然有两种可能。一个，是这次事故惹得指挥部内部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紧张的空气中等待调查结果，抓到元凶。另一个……
杨慕初转过头，问杨慕次，“阿次，我们会不会下手太重了？”
“多重都是应该的。”杨慕次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狠戾的神色，而那双咄咄逼人的眸子里面，染了窗外的光，显得愈发透亮。不过，他随即放松了神色，“放心，你有把握，我也有把握。制造乱子而已，又不是毒死整个指挥部。”
杨慕初点头，轻笑一下。“我想，不论是因为什么，他们一定过得不轻松。你有什么打算？”
杨慕次带着点好奇又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杨慕初，“等待，然后，随机应变。”
“就这样？”杨慕初显然也意外了。
“是，”杨慕次的语气不像开玩笑。“现在的情况，谁也无法说能看透全局。甚至，日本人究竟现在什么状况，夏跃春的计划具体内容又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就连日本人明天会不会过来，我们都不知道。能做的已经做了，现在的情形不宜太快有其他的行动，不如，坐等时机。”
杨慕初意外了。他逐渐肯定了杨慕次的身手，和杨慕次的智慧的同时，也在一次次九死一生的经历中，读懂了杨慕次的奉献和谋略。可是，他没想到，杨慕次还可以这样坦然而大气，那是近乎高贵的一种气度，只有经过万般锤炼才能获得。它不是至高无上者睥睨天下时才有的胸襟，它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危难时的从容，紧迫时的冷静，艰难时的筹谋，和未知时的坦然……
杨慕初不确定，是他从一开始就对杨慕次不够了解，还是，在这段时间，杨慕次经历了再一次的蜕变和成熟。
杨慕次却在这时看着他，轻轻笑了，“大哥，想什么呢？我不过是相信你们，相信你，也相信自己而已。”
杨慕初低头看着坐在椅子上，脊背在习惯性的挺直中微微放松的杨慕次，突然发觉，这是他们两兄弟少有的，并肩看风景的时候。他们从相识到相认，从相认到相处，经历了时间，经历了战斗，经历了危险，经历了温馨，可是，这个时期太乱了，他们却几乎没有机会，坐在一起，安静的享受一段宁静的时光，淡淡的聊一聊无关痛痒的话题，看庭前春暖，窗外花开。
杨慕初静下心来，忍不住去享受这样一段时光，即便短暂。“在最危乱的房间里，却体会了难得的安闲。”
杨慕次闻言，望向窗外夜色的面上，眉心一动。“在最危险的时候，你反而学会了浪漫”，那双清亮又明丽的眸子里光彩毕现，一颦一笑中流转了万千爱怜、理解、坚定和鼓励。杨慕次身子不易察觉的一抖，面上笑意尽收。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开口，“大哥，你后悔吗？”
杨慕初看杨慕次，从他的脸上察觉到，最坚强的战士也有自己的心事，便收起了预备的玩笑，正色道，“我杨慕初从不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杨慕次微微动了动唇，却终于没有开口。
谁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就算可以，一个微小的变化也足以让事情偏离所以现在的可能。杨慕次没说，他也从来不后悔，可是却有太多可以做的更好的地方，午夜梦回，他也遗憾，遗憾作为弟弟不能让兄长享受安乐和亲情，遗憾作为男人留不住心爱的女人，也回应不了另一份感情。逝事不可更改，如果觉得抱歉，就用胜利来弥补吧。哪怕夜色更浓，心里却有坚定的光明。
这一份短暂的安宁难能可贵，不是谁都能拥有。
杨慕初和杨慕次都猜到，日本人出了乱子。但就连杨慕初和杨慕次都没有想到，日本人的乱子出的还不少。
“报告！”一个日本士兵打了个报告走进来，看到房间里的人却愣了一愣，然后赶忙挺得更直，“报告！这是最新的中毒事件调查报告！”
“放在这里吧。”冈坂日川说。
坐在一旁的山本伊藤站起身，走到放着文件的桌子旁，直到目送小兵离去，才伸手去拿报告。
而一双粗糙而有力的手，却已经覆盖在报告之上。
山本伊藤微微皱眉，又很快恢复如初，他面上带笑，语声恭谨，“冈坂君，我们刚刚办理完交接手续，这份报告，还是由我来看吧。”
冈坂日川面色变得很不好看，他看了看桌面上自己刚刚签署的文件，迟迟才撤开按在报告上的右手。是的，现在他们平级了，地位相同。自己即将去另一个地方赴任，而这座日军驻上海指挥部的主人，已经是山本伊藤。你瞧，这么快，他就改口，将对自己的称呼由“指挥官”，变成“冈坂君了”。
山本伊藤拿起了报告，却没有立刻看，而是笑的更加和气些，“您别介意，公事归公事，我们照章办事。而对于本人来说，您既是导师，也是朋友，山本能有今天，也是在您身边耳濡目染的结果。山本必定铭记于心，时刻不敢忘怀。”
冈坂日川调整了一下面色，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山本伊藤看着这份最新的报告，无非是报告了现在的伤员情况、死亡人数，而真正最重要的，对于中毒的原因和事件始末的调查，却仍然没什么实质的东西。
山本伊藤越看越生气，眉头越皱越紧，“这群废物！”这是他接手指挥部的第一个任务，他几乎不知道是该感激这件事让冈坂日川走人，还是要焦虑这件事情的成败对于自己的仕途的影响了。总不能，第一件事情，就调查无果吧。
冈坂日川心下一松，和了面色，“看起来，这桩棘手的案子，要多亏山本君青年才俊了。怎么，事情还没进展么？”
山本伊藤将报告甩在桌上，伴随着纸张触及木制桌面“啪”的一声，山本伊藤的脑中却精光一闪。他看着桌面上有些散落的纸张，一个主意涌上心头。他的心底绽出笑意。
他转过身，看着端坐在位置上的冈坂日川，“倒是有进展，只是结果有些出人意料。我刚刚是说……这群废物，不知轻重，什么都敢报上来。”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人心难测利弊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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