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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逢 ...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懒懒地从木屋窗户的缝隙中钻了进来,昏暗的房内有了些微的光亮.窗外鸟儿叽叽喳喳的欢叫将倚在床边的沐烟寒从梦中惊醒,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这才发觉手脚都酸得不行,微微叹了口气,已经不记得这是多少次在这里睡着,似乎只有在这里,她才能找到一丝安慰。
      起身推开窗户,一股混合着泥土味的花草清香扑面而来,沐烟寒顿感胸中的烦闷霎时减轻了不少。阳光愈来愈多地涌入室内,沐烟寒回过头来,床上的他依旧静静地躺着,微锁的眉头,紧闭的眼,瘦削但不失英气的脸庞,十年了,他就这么一直躺着,再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记忆中那个疼爱自己的师兄变得很遥远,但每一个相处的细节反而愈加清晰地在眼前浮现。沐烟寒走到床边凝视着他,叭嗒叭嗒,眼泪止不住滴在了他的脸上。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中年仆妇端着盆水走了进来,从洗脸架上取下毛巾,放入盆内绞干,走到沐烟寒的旁边,等了一会才迟疑地说:“二小姐,你,你又在这里睡着了?”沐烟寒不语,接过毛巾,细心地为床上的人静面,动作轻柔,似乎生怕弄醒了熟睡着他.那仆妇微叹:“真作孽啊,十年了,邱少爷怎么还没有醒过来啊?”沐烟寒将毛巾递给这仆妇,淡淡笑了笑:“红姑,今天是姐...夫的生日,你去下碗长寿面来,我出去采些花。”说完就走出了房门。红姑诺诺答应,口中犹喃喃说道:“哎,小姐你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十年,天可怜见,保佑邱少爷早点醒来。”
      沐烟寒走得快,并没有听到红姑的低语,若她听见了,怕又是忍不住要流泪,走出屋外,由于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屋外的花略有凋零,但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却也有不少微绽开了骨朵,这屋外的花都是沐烟寒亲手所种,名为芍药,又名将离。沐烟寒最喜欢芍药花,此刻却又不禁想到,将离将离,难道最后注定还是要和他分离吗?
      这间木屋建在山坡底处,一条小河从门前蜿蜒而过,河水反映着阳光,在水上映出一弯瑰丽的彩虹。沐烟寒不禁看得呆了,脱口叫出:“师兄,快出来看彩虹呀”话一出口不禁黯然.身子一软,跌坐在草地上,按住了头,只觉头痛欲裂,心如针扎般刺痛,往事种种,俱在脑海中浮现......
      沐烟寒六岁那年,爹爹出门采药带回了一个男孩,身体瘦削,神情淡漠,长得却很好看,爹爹说他叫邱啸然,是个孤儿,以后就和自己住在一起,是一家人。沐烟寒永远也忘不了那天,那个清冷的眼神...日子一天天过去,邱啸然和爹爹学起了医术,他天姿聪颖过人,十年后已医术超群.他虽然依旧淡漠,对沐烟寒却很好,陪她玩耍,辩药,认字,就在沐烟寒十五岁那年,亲手种的芍药花开满园的那天,也是雨后初睛,一弯彩虹光彩珣丽,沐烟寒终于鼓起勇气,踮起脚尖,在邱啸然脸上印下一吻.那天她的脸比芍药花还红,心跳得却像打鼓,她好怕师兄会将她推在一边...等了好象一个世纪那么久,就象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师兄牵起了她的手放在胸前,那颗滚烫的心,和她的跳得一样地急促,他淡漠的眼神也变得迷离,轻柔的呼吸近在耳边:“烟寒,等我!”一句低语,一句承诺.沐烟寒的心幸福地飞到了天上。
      可她忘了另一个眼神,和她一样追逐着邱啸然的眼神,那是她的姐姐沐云寒,从小体弱多病,却有着惊人的美貌。她看着妹妹神采飞扬,看着邱啸然对妹妹的细心呵护,心如刀绞,可她知道自己不配,自己只是一个不久于世的病人,有什么么资格爱这个完美的男人。她忘不了也不想忘掉,邱啸然的影子在心里牢牢扎了根,可她又怎能伤害自己的妹妹?于是她愈发苍白消瘦,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爹爹流泪问她到底要什么,她却一言不发,终于在一次昏迷中,她喊出了邱啸然的名字.那一天,邱啸然震惊了,沐烟寒的天却塌了...
      “我当她只是妹妹,我爱的是你”沐烟寒躲在门后,听着这句话,心如刀绞,她知道这不是真的,可姐姐啊,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们怎么能让你不幸福呢,就让一切过去吧,从此忘了他吧。
      小木屋张贴了喜字,红烛高烧,靠在邱啸然的怀里,沐云寒苍白的脸上也有了喜色,只有沐烟寒注意到那狂乱的,压抑的,在寻找着她的眼神,她悄悄地躲开了。他醉了一夜,她在芍药花丛里流泪到天明。
      邱啸然是个称职的丈夫,一个月后,沐云寒满足地死在了邱啸然的怀里.
      相思从此在梦里百转千回,再见面,两人已是客气得疏离.纵使眼里仍有情意涌动。
      本以为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可那年瘟疫暴发,村民死亡无数,为了研发解药,爹爹和邱啸然废寝忘食,甚至不惜亲尝草药以验明药性.终于瘟疫被控制住了,邱啸然却在一次采药的时候,被毒蛇咬伤,因他服食了太多草药,无法顺利驱除蛇毒,虽经爹爹细心抢救,也只是保住了他的性命,从此,他一昏迷就是十年.
      这十年里,沐烟寒发了狂似地照顾他,但无论她对他说了多少的话,付出多少心血,他就象死了似的毫无知觉。前年爹爹去世时曾愧悔自己为了姐姐而毁弃了沐烟寒的幸福,但沐烟寒心已痛得麻木,她并不怪爹爹,只怪造化弄人。
      泪水不断地融入尘土,芍药花为什么开得这么绚烂,是不是自己的眼泪流得太多?沐烟寒自嘲地笑着,将记忆拉回现实.
      一阵怪声由轻而响,轰隆声不绝,沐烟寒惊疑地站起身四处打量,突然发觉面前的山坡不断涌动,她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山怎么会动?巨响仍旧连绵不绝,沐烟寒惊骇地发现小山猛地垮了半边,泥石混着沙流倾泻而来,原来连日暴雨,引发了山体滑坡加泥石流。她心如电转,邱啸然还睡在屋内,“师兄啊”沐烟寒高叫着冲进了屋内.
      沙尘弥漫,几如人间地狱,沐烟寒奋力拖出邱啸然,两人满身满脸俱是沙泥,沐烟寒心中骇极,不断地拖着邱啸然,跌跌撞撞地来到一个山洞门口,回转身已不见了小木屋,只见从天而降的泥沙尘土已将木屋完全淹没,沐烟寒心中惊魂未定,刚想喘口气进入山洞,疾风一沉,一块大石重重砸在脑后,嗡的一声,热流从脑后涌出,意识渐渐涣散,低头见邱啸然无恙,心里一宽,疲累得再也睁不开眼,在昏迷过去的最后,只看见红姑一张放大的惊恐的脸,和一声尖叫“小姐”。
      也不知昏迷了多久,沐烟寒醒了过来,只觉头痛欲裂,伸手摸摸头,却一丝血迹也无,不禁大感诧异,挣扎着站了起来,这里的环境说不出的陌生,浓雾弥漫,一条直路却是漫无止境,沐烟寒走着走着,心中愈来愈怕,“师兄呢,我该不会是死了吧”想着再也见不到师兄,心中更是冰凉,不禁一边走,一边叫:“有没有人啊”没人回答,只有空洞的回音,“师兄”沐烟寒的声音带着哭音,再也没了力气,人已软倒在地上.
      “别怕,烟寒,快起来”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是师兄!沐烟寒猛地站起身来,惊喜叫道“师兄,是你吗?”那个声音只是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那声音又道“直走,莫回头”。沐烟寒仿佛浑身又有了力量,站起身抬步向前走去,那声音再也没有出声,无论沐烟寒怎样呼唤都不为所动。也不知走了多久,沐烟寒几乎快没了力气,要不是想见师兄的意念支撑着她,她早就走不下去了。
      浓雾渐渐消散,前方朦朦胧胧地站着个人影。沐烟寒大喜,加快脚步走了过去,一缕阳光驱散了浓雾,照在那人身上,仍是那微锁的眉头,瘦削的脸庞,只是双眼是睁开的,充满了怜惜,他静静地望着沐烟寒,伸出手轻抚她的面庞,微叹道:“这个地方,你不该来的”
      沐烟寒早已喜极而泣:“师兄,你没死,你醒了,太好了”她激动得有点语无论次,忘形地扑进了邱啸然的怀里。“师兄,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来到这里?”听到沐烟寒的问话,邱啸然的身体蓦地一僵,语气酸涩地道:“这里叫锁魂居。”顿了顿又道:“一个只有残缺的魂灵才能来的地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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