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千架下的奴隶》齐寻

36、第四章

　　阡稚应了一声。
　　吃过饭，她在纸上乱涂乱画了一阵，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放下笔悄悄走到门边。外面有轻音乐的声音。白雅兰虽然不懂音乐，却乐于在客人面前显示自己具备高深的音乐素养。
　　门猛地被拉开，打扮得芭比娃娃似的乐遥冷冰冰地站在门口，用满含警告意味的目光瞪了她一眼，然后关上门。
　　听到“咯哒”一声脆响，阡稚知道，门被乐遥从外面锁上了。
　　阡稚想，“什么人要来？会是king么？他已经很久没来啦。”想到可能是king要来，便再也坐不住了。她推开露在地面的半扇小窗，从地下室爬了出去，而后绕到客厅的落地窗附近，身子紧紧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探头向里了看。
　　令她失望的是，king并不在。
　　她把额头抵在墙上，无精打采地用手指摩挲着别墅的墙面。几分钟后，她走到院门旁边，望着门口的狮头形状的门灯灯罩发呆，幻想着king突然出现。这时她看到一辆黑色高级轿车驶到门前，急忙躲进旁边的花架下。
　　乐遥从别墅出来，一路小跑着去开门。轿车停在院子右侧的空地，司机下了车，弯腰打开后面的车门。
　　“king。”乐遥柔柔地叫了一声。
　　阡稚的脑袋一下磕到了花架上，花瓣簌簌落了一地。
　　King微微一笑。
　　阡稚感到很难受，“他对她笑呢，他可从来没对我笑过，是不是因为他讨厌我？”
　　忽然，有人在她肩上用力拍了拍，她惊惶地回过头，李阿姨站在她身后，似乎有些生气，“就知道你会偷偷跑出来。快进去。”
　　她只好又从窗子钻进了地下室。

　　期中考试，阡稚的成绩破天荒地地滑到倒数第一。
　　夏小田惊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有情况，肯定有情况。”
　　阡稚把试卷抓在手里，另一只手托着腮帮。
　　夏小田说：“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人追你？”
　　阡稚无精打采地摇摇头。
　　“那就是你有喜欢的男人啦？”
　　阡稚手里的试卷哗啦掉到地上，赶紧低头捡起来。
　　“看，我说中了吧？”夏小田怪笑一声，“脸都红了。”
　　阡稚气若游丝，“我喜欢人家有什么用？”
　　夏小田抽了一口凉气，“难道是有妇之夫？”
　　“说什么呢，才不是。”
　　夏小田抓抓头发，“那是忘年之恋？一个是十五岁的纯情少女，一个是七十五岁的白胡子老头？”
　　阡稚摇摇头，“不要瞎扯。”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夏小田一拍大腿，“是咱班班草。”
　　“不是。”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阡稚急了，“真的不是。”
　　“那是谁？”
　　“外星人。”阡稚顺口胡说。
　　“火星人还是月球人？那他还得驾着UFO来跟你求婚呢。”夏小田哈哈大笑。
　　这番对话本来是在学校的小花坛进行的，当时她们以为只有她们两个人在场，可惜隔墙有耳，而且这只“耳”把她们的对话传走了样儿，结果阡稚暗恋班草的消息下午就在班里传开了。
　　班草庞大的粉丝群中有几位异端分子决定立刻动手，把阡稚的暗恋之火消灭在萌芽状态。说干就干，下了晚自习，她们把阡稚堵在了离学校不远的地方。
　　幽暗的胡同，几个女生抱着胳膊歪歪斜斜地站着，满脸嘲弄地盯着阡稚。在认为已经在气势上压倒对方之后，其中一个女生上前捏住阡她的下巴，“臭丫头，你胆儿挺肥啊。”
　　虽然没有上次遇到那几个绑架犯时恐惧，但要做到完全不害怕还是不可能的。阡稚心如鼓擂，偏过头，挣开她的手。
　　“你他妈的找死吧？”那女生提高音量，“姐们儿，上，咱们教训教训她。”
　　其余几个女生一拥而上，把阡稚按倒在地，阡稚虽然奋力反抗，但双拳难敌四脚，很快挨了她们十几下。正打得难分难解，夏小田领着几个人及时赶到，双方顿时陷入混战。这次战斗由于时间持续过长，被下班路过这里的教导主任抓了个现行。教导主任大手一挥，把她们全部擒到了办公室。
　　又过了半个小时，一堆家长呼呼啦啦地到了主任办公室，办公室里刹时跟摆了戏台一般，打孩子，喊冤的，讲情的，孩子顶嘴的，乱成一团。幸亏教导主任实战经验丰富，很快压下场面，语重心长地把孩子和家长都教导了一番，这才放人。
　　众人散去之后，只剩下阡稚和夏小田站在角落里，垂头丧气地低着头。
　　阡稚没有人接，夏小田的妈妈在忙着打麻将。也没有人接。
　　教导主任示意两个孩子坐下，给她们倒了水，然后将窗前的白兰端到她们面前的办公桌上。
　　“你们看这棵白兰，只有顺应季节的变化生长才能开出绚丽的花朵，如果硬要违背生长的规律，还没等到开花，它就凋谢了。”
　　夏小田茫然地看了那颗白兰一眼，满腹狐疑地想，“主任怎么给我们上起自然课来了。”
　　阡稚抿了抿嘴唇，心中苦笑，“象我这样的孩子，并不是娇贵的白兰啊。”
　　教导主任话峰一转，“人也是一样的，你们这个年龄正是好好吸收知识的营养，努力让自己成才的时候。逝者如斯夫，荒废了这段光阴，以后怕是要追悔莫及啊。”
　　沉默了一会儿，阡稚低声说，“主任，我对我班的班草没意思，是她们误会了。”
　　夏小田赶紧补充，“是啊，主任，她喜欢的是外星人。”
　　她这么没头没脑地来一句，把教导主任弄的一愣，不过教导主任就是教导主任，就连这么没头没脑的话也能接上，“不管是外星人还是地球人，你们都得对你喜欢的人负责任。”
　　这是哪儿跟哪儿啊？两个孩子一齐瞪大了眼睛。
　　“如果你现在只醉心于享受爱情，却不肯为自己的前程奋斗，那么将来你会有能力让未来的伴侣过上好的生活吗？难道你是想让对方负担你一辈子，把谋生的压力全部推到对方身上？那就不是爱情了，是自私。”
　　教导主任说这番话时一直观察着阡稚，他看出这是个善良孤独的孩子，因此他不惜剑走偏锋，用这番话来引导她。结束了对阡稚的谈话，他又对夏小田进行了教育：首先肯定她帮助朋友的行为，接着指出了她行为的错误。
　　最后，教导主任把她们两个分别送回了家。
　　阡稚经过客厅时不巧碰上了白雅兰。白雅兰正和几个客人聊天。郭平不在，郭乐遥背对着落地窗站着，king坐在她斜对面，他并不怎么开口，但是只要偶尔看乐遥一眼，表示他在听对方说话，乐遥就会受到鼓励似的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此时白雅兰看到阡稚青一块，紫一块的脸，觉得有必要在客人面前再度显示一下自己严厉的教育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