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鸾》幕少

45、寿辰[上]

　　阿九曾被掳走过的事谁也没提，在峨眉派给清修师太准备寿宴的这两日，阿九和鸾心可谓相当的清闲，每日看着峨眉弟子来来往往的奔走，也甚是有趣。
　　这两日再没发生什么大事，阿九和鸾心曾下山见了见鸾诗和拈花婆婆，再就是峨眉派的人越来越多，在后院也能听到前面的熙熙攘攘。阿九心中暗想：这些人就是从前害我爹娘之人，不知如今见了我，还能认出我来么？还能忆起当年所做下的亏心事么？

　　只是这两日，幕少城一直都没有出现过，这倒让阿九有些不习惯，又让她有些忧心，不知他是不是出什么事，又更怕他又会有什么新的举动。
　　倒是秦问天也没出现过，只不过让秦三秦四天天都关照一下阿九的生活，比如阿九吃腻了峨眉的清汤淡水，他们就会下山帮忙买大鱼大肉。
　　堂堂魔教教主坐下的秦三秦四，便如此沦为保姆一枚。

　　其实这两日，阿九说是轻松，却总是提心吊胆。毕竟再过两日就是复仇的大日子，虽说局已经布好，但也是需要临场发挥，更不知其中会出什么乱子。
　　不过着急却也是没用的，值得努力心平气和下来。
　　值得说的是，阿九最终还是将少林寺的丹药吃进了肚，虽然鸾心对此表示愤慨，却也无可奈何。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这两日阿九总觉得身体从内而外的发热，让人难以忍耐。
　　再有值得一说的就是，阿九为了防止峨眉派察觉她们准备还礼的兰心草被偷，而临时换成其他贺礼，她故意将兰心草放回了原处，打算等寿宴之时再临时偷走给峨眉派一个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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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清修师太五十大寿的寿辰。
　　阿九和六大门派的其余众人一并坐在峨眉金顶布下的酒席上，心中百感交集。

　　仰首看峨眉派白底黑字的大牌匾，和飞檐反宇的屋檐，她突然发现，她从没有仔细观察过峨眉的一草一木。
　　峨眉山很高，现在的他们仿佛置身于云雾之中，飘飘渺渺，又飘飘欲仙。

　　这场酒席半的很大，还没开席，席间各派弟子已经觥筹交错。和尚不能饮酒，便以茶代酒，一个个都好不热闹。
　　阿九和鸾心坐在峨眉派一种女弟子间，阿九倒不觉的有什么，但鸾心却早已别扭的要命。但是此时若是起身，阿九肯定是不会答应，坐在席间，却又展不开手脚。
　　好在王怀音一直在和鸾心说话，稍稍解除了他的一丝尴尬。

　　六大派的掌门人自然不会和众人坐在一处，都被邀到台上自成一桌，便见那一席有和尚，有道士，有尼姑，好不齐全。不过还有一个细节没有逃过阿九的眼睛，那就是：席间少了一个人。不过和尚、道士、尼姑都在，盛夏三派的掌门阿九却认不出，所以她并不知少的究竟是谁。

　　清修师太坐在首席的主位，和其他几派的掌门相谈甚欢。一旁的沈碧瑶提醒了一句什么，清修师太抬眼看了看日头，起身道：“感谢众位英雄好汉能够赏脸参加贫尼的寿宴，贫尼先在此谢过了！”这几句话是用真气送出的，在山中还回想了几声才渐渐散去。

　　席间众人掌声雷动，是不是还传出一声喝彩，仿佛在夸赞清修师太良好的内功修为。
　　其实清修师太亮的这一嗓子倒也着实让阿九惊了一惊。她这次才算看清，峨眉派的掌门人果然是有些本事的！

　　清修师太听底下声音渐渐弱了，又继续道：“众位英雄，本应就此开席，只是逍遥派掌门及其弟子却暂时不知去向，不知在座的诸位有没有知道他们的踪迹的？”
　　这话一出，台下立刻开始发出一阵窃窃私语之声。
　　阿九心中也暗暗奇怪。这逍遥派是来的最早的一派，怎的现在却误了时辰？不过又想到自己当初在峨眉山后的林子里用峨眉剑法杀了逍遥派的秦无篆，现在逍遥派对此还没有响动，想必是没有找到秦无篆的尸体。
　　如果是这样，逍遥派的弟子也太饭桶了些吧？而这样一来，只怕阿九的计划也要毁于一旦了。想到这儿，阿九的心又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站起来道：“清修师太，我也只是听一个逍遥派的弟子说，今天一早，有人来报说在后山发现了什么和逍遥派有关的事物，所以逍遥派掌门便领着一众弟子朝后山去了。现在还没回来，不知和此事是否有关啊！”
　　阿九听着人的话，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心道：这个节骨眼儿找到人真是最好不过了！
　　鸾心本听着王怀音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什么，如今听了这人一声吼，心中一颤，看向阿九，见阿九的眼神划过一丝凌厉，又是开始左右为难。

　　其实照理说，他是站在阿九这一边的，现在事情按轨迹发展，他应该高兴才是。只是这样一来，这场宴席只怕便会不欢而散，也许六大门派还会撕破脸皮。他又是非常不愿看到这一幕。

　　那边，清修师太听了这人的话，微微一怔：“哦？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说罢，偏头向一边的沈碧瑶道：“碧瑶，你带几个弟子到后山看看。”
　　沈碧瑶刚想应声，却忽然一个声音如雷鸣般传了过来：“我看没这个必要了！”
　　这声音明显是从很远传来的，但一阵阵的回响声却甚是浑厚有力。加之刚才清修师太的话说的也并不很大声，而他竟然能在那么远的地方听到，内功修为实在让人大为惊叹，连少林的无相大师都摸着胡子点了点头。
　　这声音虽然听着洪亮，但阿九明显感觉到里面带有一丝怒气，尽管他似乎极力想把怒气压下来。
　　阿九心道：如果不出意外，这一定就是逍遥派的掌门了。而且，他还一定发现了秦无篆的尸体。

　　清修师太显然没有注意到他语气中透出的怒气，也扬声道：“是逍遥派掌门天生大师吗？这儿人都到齐了，可就等你了！”
　　也就清修师太说话这功夫，逍遥派掌门天生大师已经飘到了跟前。
　　清修师太笑容满面，刚想起身相迎，却在看到天生大师那一刻，脸色倏地变了。

　　因为，天生大师的肩上还扛了一个人——一个死人。

　　天生大师轻轻将肩上的人放在地上，直起身形，什么也不说，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清修师太，眼神里说不出的责问。
　　就在这时，逍遥派一干弟子也都到了，一个个都是直直立在天生大师身后，虽然人不多，但气势汹汹。

　　这一幕正像阿九所想那般，接下来应该就是兴师问罪了。她才不信，以逍遥派掌门阅遍天下武功的阅历，会看不出秦无篆的伤口是被峨眉派的剑法所伤。
　　天生大师带着一众弟子，只是站在清修师太面前，什么也不说，却表现出了无声的愤怒。身后黑压压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气氛说不出的沉闷。

　　清修师太看着天生大师，两人大眼瞪小眼，愣是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倒是一旁的沈碧瑶修眉一挑，向前一步道：“天生大师，今日是我师父的寿辰，您这是什么意思？若是您愿意参加我师父的寿辰，我们峨眉派自当欢迎，但若是诚心前来挑事，那便不得怪我等无礼了。”

　　天生大师突然笑了，仰天大笑：“我前来挑事？”笑声声震山间。
　　上首桌子的人都是皱眉，无相大师忍不住道：“天生大师，今日怎么也是清修师太的寿辰啊，有什么事，你何必……”
　　“哼！我就是要在今日讨个说法！”天生大师只了笑，厉声道：“无相大师，你既然在此，便看看我徒儿的伤口，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这般了！”

　　清修师太和无相大师神色都是一怔，两人都是围上了躺在了地上的秦无篆。
　　“我峨眉的回风拂柳剑？”清修师太在检查完秦无篆的伤口后，不禁奇怪道。
　　天生大师一脸鄙夷道：“哈，你还会承认，我还以为你还会抵赖呢！老尼姑，这是你们峨眉的地盘，我徒儿死在这儿，还是死在峨眉的剑法下，你怎么也脱不了干系！说罢，此事可怎么了结？”

　　“刷刷刷”一顺儿拔剑的声音，转瞬间峨眉派众弟子的剑已经一半出鞘，严阵以待。
　　沈碧瑶仗剑为首道：“天生大师，我等敬你是长辈，但你说话也不能这般的口无遮拦，现在无凭无据便说的这么笃定，当我们峨眉派是好欺负的么？”

　　清修师太压了压沈碧瑶半拔出的宝剑，仍然平心静气道：“我峨眉派与贵派向来无甚过节，我也实在想不出哪位弟子会与贵派弟子有如此深仇大恨，要下此杀手。不过此事既然发生在我峨眉派的地界，我峨眉自然有义务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天生大师请放心，我峨眉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阿九倒没想到清修师太在这种情形之下，还能心平气和。本来剑拔弩张的气氛仿佛有些缓和。
　　不会这样就没事了吧？阿九有些茫然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