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向*然

1、全

　　凌晨十二点，铃声大作。
　　我皱眉，这么晚，会是谁？
　　我不理会，继续手上工作。我一单身女子独居，有人按门铃不能随便开。
　　但门铃执着不已，坚忍不拔。与我比试耐性。
　　好！我投降！

　　是你？
　　你一脸疲态，双眼红肿，站在门口。
　　你愣愣看我，眼神空洞，神情麻木。
　　你绕过我，径直入内，旁若无人。
　　我把大门关上。

　　你说：“凌，他屋里有其他女子。”
　　我说：“你做何打算！”
　　你说：“我不知道。”
　　是了！你们已谈婚论嫁。婚戒已赫然在左手无名指。
　　却出现如此变故，怎能不令人心烦意乱！
　　我递给你一杯热牛奶。我不懂如何安慰。只能这么静静坐着陪你。
　　幸好，今日周末，明日不必上班。
　　该如何规劝？我心里盘衡。
　　分？还是合？
　　都是不合适之极。
　　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之间隔了一个他？
　　我看着你，你抱着膝盖缩在沙发角落，楚楚可怜。
　　我不知道你准备这样坐多久，但看你这样我心中不忍。只能把电脑搬出，一边陪你，一边工作。
　　屋子里安静地只剩我敲击键盘的声音。

　　“我该和他分手吗？”你的声音飘来。
　　我停下手上工作，看着你，全神贯注，“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凌，你面对感情为何可以如此冷静？”你双眼写满痛楚。
　　你这是在质问我？
　　人人在为爱情痛苦不堪的时候，只有我明哲保身，冷眼旁观。
　　还是在为我不够出力恼怒？
　　那我应该如何？大声斥责他见异思迁，三心二意？还是帮你愤慨不平，甚至上门兴师问罪？
　　我怎么能不冷静。这样的事已不是初次。
　　在你们订婚前便已有前兆，是你舍不得，放不开，你一直都说，只要他能定下心来，一切都好。
　　但，他究竟何时能定下心来？
　　是否，人人皆如此？只要如何如何，便能如何如何，但这“如何”如何定义？
　　是否，人人皆“当局者迷”？
　　我们放下面子，放下尊严，皆因放不下一个人。
　　那么，你能放下多少？你已经放下多少，或者，你还能放下多少？
　　那么，我呢？为了你，我放下了多少？我还能放下多少？
　　我们相识已有十年。而你和他，不过一年半。但我却，已永远赶不上。
　　我只能向后靠，向后靠，然后安静等待。
　　等待你偶尔的回头。

　　“凌，我好难受。”你把头靠在我肩上。
　　我伸出手臂，环住你肩膀。
　　“你瘦了。”我说。
　　“凌，为什么只有你关心我？”你哭起来，声音时断时续。“凌，我要和他分手。我就和你一起过，就我们俩，过一辈子。”
　　以前，我听你说这样的话，一定会欣喜若狂。但现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失望之后，也会分辨什么是玩笑，什么是意气。
　　你总是这样，在他那里受了伤，或者说是受了爱情的伤，便到我这里寻求安慰。因为你知道，这里永远有一扇门，为你打开。
　　我看你受伤，为你疗伤。但我却不懂如何疗自己的伤。

　　你细细碎碎诉说你与他的种种，他与她的种种。前尘旧事，纠缠不清。
　　连我这个听众，都已觉疲惫不堪。我害怕这种感情琐事。
　　狗屁倒灶，不知所谓。我不明白，你如何能乐此不疲，劳心劳力？
　　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你留宿一晚，清晨，便决然离去，留下一个坚韧背影。
　　好似美少女战士，为维护世界和平，一夜长大。
　　我翻个身，继续睡。如此清晨，应该好好利用。

　　周一下班。我一人在街上闲晃，我今日没有开车。
　　其实，我不喜欢开车，只是你在他没有空的时候，会打电话要我接送。
　　我买车，只是为你。
　　唉！我心中叹气。其实，我何必，把自己搞得如此坚强。风吹不倒，水淹不掉。我是你最坚实的避风港。其实，又有何人知我心中苦闷？我也需要温暖臂弯。与任何人都一样。
　　电话铃响，我看号码，是你。
　　“喂。”
　　“凌，我准备与他摊牌。我已把戒指还他。”
　　“是吗？”我说，而不是问。
　　“这次，我决定了。”
　　“那好。”
　　“凌，我需要有人支持。”
　　“我一直都在。”
　　“凌，谢谢你！只有你是真的关心我。”
　　挂了电话。我早己饥肠漉漉。我去吃了碗云吞面，心情大好。
　　果然，心情与美食有关。

　　几日后，接到你电话。
　　“凌，他已与她彻底分开。”
　　然后？这不是我关心重点。
　　“凌，我和他，婚期定于下月三十。届时请你当我伴娘。”
　　我挂上电话。只觉事态变化有如人民币汇率，令人琢磨不透。
　　但我说过，无论你做何决定，我都支持。
　　这十年来，不都是如此？
　　那么，我祝福你“王子，公主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只是，我不会再站在原地，等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