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他和她的曾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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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来到米莉亚的酒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靠窗位置几乎成了某人的专用席，每次过来都只点一杯白开水一坐半天，真亏爱财如命的老板娘忍得了他。
“很慢。”
察觉到有人走过来，他抬起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艾丽立即火大地瞪圆眼。
“你还好意思说，那个是壁炉哎，里面存了多少年的灰没清理了！”即使是在贫民窟长大，艾丽作为一个女性还是有着最起码的清洁底线的，没勇气顶着一身壁炉灰大摇大摆地回家，只好绕了小路，结果还是被米莉亚看到了……
“总之你最好有什么有效的计划救贝蒂……”
“十天后在弗洛瓦德宅邸有新任侯爵的庆功宴。”
“哎？”艾丽蓦地抬起头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宴会的时候势必会放松警惕，而且人这么多刚好适合做掩饰，问题是到时要怎么混进去……
“你真的要帮我吗？”她不怎么抱希望的问，虽说之前确实是听出这人有想插手的意愿她才会从弗洛瓦德家走出来，但其实说到底她对眼前这一直心思莫测的男人一点底气都没有，尤其刚才听到那些对话，她仅余的耐心都快被担忧消磨光了。
“贝蒂她……”
“那个我也有部分责任。”阿诺德微微皱起眉，一副不想多提的模样，眯起眼上下打量了下艾丽，脸上忽然显露出明显的不赞同神色，“虽然并没有帮你的意思，但就目的而言大概是一致的，所以会将你算进计划内。”
“……什么意思？”这人说话能不能别拐弯抹角的？艾丽翻了个白眼，她是真的觉得和这人说话比逃命还累。
和她明显的焦躁不同的，对面的男人依旧是一脸淡漠的表情，看到艾丽正抓狂地端起眼前的酒杯猛灌，他的眼神不经意地动了下，掠过一抹深意。
“宴会，参加过吗？”
参加过吗？
说她参加过也许没人会信，但艾丽的记忆里还真有那么回事……严格说来也不能叫做记忆，大概是可以称作梦境一样的东西。
她很少做梦，偶尔为之都会看到一些古怪的事情，梦境中的她大概还很小，孩童视角看到的都是那些贵族大人们欢笑的模样。腹中传来的饥饿感壮大了她的胆子，女孩的视线一直胶着在大厅中间靠左的那个桌子上堆满的点心上，趁着管家不在的时候捏手捏脚地躲过正在音乐下起舞的那些贵族，好不容易凑到桌子旁，踮起脚正要伸手过去，点心忽然被拿了起来，她瞪了瞪眼，视线顺着拿起点心的那只手往上看去，只来得及看到一张极为漂亮的脸。
“无知的家伙，腹饥进食虽然是人之本性，但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进口的。”
男孩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冬日里在窗沿下听到的冰凌融化的声音，一点一滴落在地面上，分明依旧是冰冷的，却莫名地让人觉得心头一暖。
那些凝固已久的冰在融化，冬天终于要过去了。
“为什么……会死……”她怯怯地疑问出声，心底却隐约能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小心地把自己的身子缩回桌子底下，只露出两只眼睛打量着来人。
男孩的眉毛不自觉皱了下，原本漂亮的脸因为这个细微的表情而多了几分生气，唇角也勾起一抹漂亮的弧度，却依然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意味。
“这是给将死之人准备的。”最甜蜜也最猛烈的毒。
“啊……”似乎是被他的说法吓到了，桌子下的小姑娘低叫了声，双腿忽然有些发软，她跪趴在地就想爬出去，刚从桌布地下探出头，不远处便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诺布尔阁下，您在这里做什么？公爵夫人会担心的……”看到桌子布突然动了下，来人急忙警惕地奔过去，“那是什么……”
“一只野狗而已。”男孩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刚缩回桌布下的女孩瑟缩了下，察觉到来人的脚步已经停下，她紧张地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声音。
“怎么会？居然让野狗混了进来……”
“活着的东西为了继续活下去而做的任何事都是值得原谅的，艾德先生以为呢？”被叫做诺布尔的男孩说这话时语气依旧是一派淡漠的，隐约泄露了些许微笑的意味，“至少证明贵府的点心不至于差到狗都不肯吃。”
……他可真敢说啊。
她躲在桌子下面暗想，这个艾德先生可以附近远近闻名的小气鬼，自以为了不起到一定程度，怎么能忍受这种屈辱。
“您说的对，呵呵。”
还真忍了！
听到对方这样说，她忍不住对这人的身份感到好奇，抬起头正要说话，男孩却似乎已经没兴趣在这里逗留了，她听到脚步逐渐远离的声音，跟着是这个宅邸的主人紧张的呼唤。
“诺布尔阁下，公爵夫人不在那里……”
“要去哪里是我的自由，请不要拿我的母亲说事。”
说完这句话男孩便离开了大厅，女孩趁着那人被吸引住注意力的当口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然后迅速沿着原路蹿了出去，脑海闪过那些美味可口的点心，她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理智催促自己赶紧离开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宴会，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又朝着厨房溜过去。
艾德家的宅邸很大，院子里有一个小树林，厨房就在隔着树林和大厅相对的地方，她从厨房出来之后直奔自己先前藏战利品的地方，却发现她藏在草丛里的包裹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呢……”
“听好了小丫头，这是一个测试，如果你能成功地从这个宅邸里偷到我说的东西，我就收你做我的徒弟，反之就不要再缠着我了。”
“那个人”的声音在脑海回荡，黑色短发的女孩站在大树下使劲晃了晃脑袋，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可以依靠的人，即使那人不甘不愿也要赖上他……她发过誓的。
“在找这个吗？”
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吓了一跳，直觉地想要躲到那颗树后面，余光瞥到来人的样子，她顿了下来。
“刚才的那个人……”
“带有十字架王冠纹章的罗盘，这可是皇室的标志，原来那个人还藏着这样有趣的东西，真亏你能找到呢。”他拿起那个包裹晃了晃，看着她的眼神透露出些许怪异的味道，艾丽几乎是本能地瑟缩了下，却还是冲上去试图拿回东西。
“……那是我的。”她怯怯地说，不知为何在这人面前就无法拿出底气。
“那种东西不重要……有件事我很好奇，既然你已经拿到了东西，为什么又绕道去大厅？”看到她忽然又低下头去，他颇有些兴味地挑了挑眉，“别告诉我就为了那些点心……”
“不是的！”似乎是不满被当成爱吃鬼，她直觉地反驳出声，随即声音又小了下来，“我只是看到那些人……穿的很漂亮……好奇是做什么的……”
男孩顿了下，扬起的唇角也垂了下来，那双漂亮的灰蓝色瞳孔里清晰地映出她瘦小的身影，似乎想说什么，森林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声音不大，却刚好是可以被生性敏感的两人捕捉到，看到那男孩循着声音方向走了过去，手中还拿着她的包裹，她急忙跟了上去。
“喂我的东西……”
“嘘……”
男孩忽然伸手将她揽过来，压低在一簇草丛后，一手捂住她的嘴，她闷闷地哼了声，他却看也没看她一眼，视线正盯着前方树林里的场景，看到男孩漂亮安静的侧脸，她不自觉吞了吞口水，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在厨房偷吃的点心一下都从喉咙泛了出来。
甜腻的，某种不知名的味道。
他的手比起声音多了些许暖意，她这才发现他的手还贴在自己脸上，下意识地瞠大眸子，男孩注视的方向却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还差一个。”
艾丽猛然一僵，蓦地转过头向正一脚踏着尸体的男人身上，黑色长发凌乱的随风飘荡，下巴上堪比杂草的那些胡渣，那骨子里透着的慵懒劲都和自己所认识的那个人如此相似，只是那人身上却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杀戮的味道……她几乎是本能地就要冲出去，察觉到她不对劲的男孩急忙把她扯了下来。
“你想早死吗？”他压低声音凑在她耳边道，艾丽慌乱地猛摇头，眼底却已经开始有泪花闪现。以为她是第一次看到死人的场面，男孩秀气的眉毛皱的死紧，正想趁还没被发现的时候赶紧带她离开，身后忽然传来另一人的声音。
“你变善良了，居然放任跑错地方的小虫子在眼底下存活。”阴冷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显然是已经发现了他们，艾丽浑身一僵，伸出手将男孩的手臂抓得死紧。
“那真不凑巧，我虽然不怎么喜欢人，对小虫子可是热爱得紧。”杀人者无谓地伸了个懒腰，“别管了，还是快点去找下一个目标吧，这个国家的贵族们还真是喜欢宴会这些东西，我现在闻到那些洋酒的味道都想吐。”
“那只是因为你这个穷鬼喝不到吧，比起那个，你不也是藏了一堆点心准备给那个小丫头？”
“哈哈，暴露了吗……”
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树林很快又归于沉寂，男孩松开手，这才发现女孩正泪流满面，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怎么……”即使身份高贵天生冷静自持也改变不了他还是个孩子的事实，看到这样的场景也有些无措，生硬地挤出几个字，女孩却似乎已经听不到他的话了。
“他杀人了……他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她忽然双手抱头把自己整个蜷缩起来，眼神涣散，“为什么……”
分明出发前还听到这人说着“任何人都有活着的权利”的宣言，为什么现在会是这个模样？他骗了她，其实她隐约已经察觉到了的，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他就浑身是血像是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模样，那人身上常年飘荡着的血腥味直到刚才都没能散去，而她却还是傻傻地信了他。
“骗人……说过的……不会再杀人了……”
“……你认识那个人？”似乎终于察觉到她在纠结什么事，铂金发色的男孩忽然伸出手覆在她的手上，“善意的谎言，虽然很让人不悦却依旧是温暖的事物。”
她怔了下，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不是是不是泪眼朦胧造成的错觉，男孩漂亮淡漠的脸孔上显露出一抹堪称温柔的笑意。
“我说过的，活着的东西为了活下去做的任何事都是值得原谅的。”
那是梦吗？
从难得的沉睡中睁开眼，窗外的天空已经大亮，艾丽一手搭在额前遮住阳光，想起刚才那个久违了的梦，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梦到那么奇怪的事情……
“参加过宴会吗？”
她记得阿诺德忽然这样问了她一句，她直觉地摇了摇头，那人说了句什么来着……
“我了解了，明天去这里找一个叫艾琳娜的女人，她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啊，对了！
记忆回笼，艾丽急忙翻身而起，这才发现自己手中捏着那个写有地址的纸条就睡着了，她懊恼地拍了拍脑门便从床上翻身而下，纸条忽然被从手里甩了出去，直钻进床底下。艾丽暗自唾弃了下自己，弯下腰把床挪开些，很快找到那张纸条，伸手正要去拿，却忽然顿住了。
白色十字架，王冠纹章的罗盘……梦中出现的那个东西，为什么会真实地躺在她的床下？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他和她的曾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