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知我心》改柯易叶

10、消逝（上）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西蒙侧躺着，正在看我。
　　他的目光同我们第一次上床之后看到的没有太大差别，深情、带点满足的慵懒。我有一瞬间分不清是在梦境还是现实。我的爱人穿过时间而来，心无旁骛地回到我身边？
　　我率先打破沉默:“果然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都到这个点了。”腰酸背痛和各种不适感即时归位。
　　西蒙向我伸出手：“我还可以，老了的是你？”
　　我不着痕迹挡开他的碰触，西蒙的笑立刻变得不太自然。
　　努力使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西蒙，谢谢你，但是，到此为止吧。”
　　西蒙的表情难以形容，但他很快恢复如常：“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接受。”
　　他转过去穿衣服，我看见他背上留下的痕迹，有点脸红。
　　我说：“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西蒙回过头微笑：“如果你愿意。”

　　日子还是要继续，我收拾之前丢下的烂摊子，同时每天都去看乔。刚开始经常能碰到加西亚。
　　西蒙联络过我几次，我都没有响应，慢慢地也就没他的消息了。
　　艾丽知道我和西蒙的事以后，看我的眼光从同情转为哀怜，再转为疑惑，最后化为熊熊火焰。她吼我：“你是有什么毛病？！”
　　我早就晓得她会有这个反应：“他不过是同情我，而且我同格茨还不清不楚。”
　　“格茨在西蒙出现时其实就出局了。而且西蒙都表现得这么明显啦。你难道要他像小孩子一样告白：‘我们和好吧？’……完了，他一定是忘记了，你就是个小孩子！”
　　我没从这个角度考虑过这事，还是坚持说：“我比你要了解他，他是个烂好人，温柔惯了，难免假戏真做。”
　　“你到底在别扭什么？我毫不怀疑你总能把简单的事搞复杂，但你究竟是在逃避什么？”
　　逃避什么？
　　逃避我无数次在心里期望但不敢说出来的奢望、我在梦里乞怜不已而今唾手可得的温柔。
　　我沉默一会儿，开口道：“艾丽，我害怕。有些话我先说了，比听见他说好。再来一次二十年前那样的事情，我怕我受不了，乔已经这个样子……他和加西亚曾是我心中爱侣的典范，可你晓得吗，加西亚去看他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我有什么信心，能保证我和西蒙这一次能有进步？”
　　艾丽鄙视地瞪我：“借口，这都是借口。你是个懦夫。”
　　我没法反驳。

　　格茨过不久约我见面。
　　大家都明白大势已去，反而能心平气和。
　　“我以为你会和西蒙在一起。”
　　他应该还不知道我和西蒙睡过的事，我摇摇头：“不，我们只是朋友。”
　　格茨像放下什么心事似的：“这样才好，不然我都没脸再跟他见面。”
　　我奇怪地看他。
　　格茨解释：“我同他又出去过几次。西蒙是个很好的玩伴，我不想大家见面还要尴尬。”
　　好吧，人人都爱西蒙。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格茨说：“对了，关于索兰星人的事情，我在犹豫该不该告诉西蒙，想问问你的意见。”
　　“警报的事？”
　　“不是仅仅是警报，你听我讲完。最近没有新的受害者，但是当局认为这不意味着事情已经结束。国防部排查过这二十三个人，他们都是身份正常、成长环境良好的明兰公民。遇害的时间区间长达一两百年，说明案犯还是很谨慎的。”
　　“我看是一级警报，还以为作案有多频繁呢。如果最近的线索都是二十年前，有什么好紧张的？”
　　“要是频繁作案，警报早就升到五级了。这些年难得有点可以做的事情，新来的部长也是好不容易翻出个可以有点作为的案子。”
　　所以是我误会了他们的分级……我转回正题：“说要点。”
　　“国防部分析了受害者的各项数值，本来交往关系是保密级别极高的数据，但最近有部长撑腰，申请竟然通过，我们拿到了初级数据。很诡异的是，这二十三个人都有交往关系，一个接一个，连成一串。”
　　“那这和西蒙有什么关系？”
　　格茨摸摸下巴：“最近的受害人，在二十年前被核实失踪，她那张无比复杂的交往图上，有个叫西蒙•安斯里的。虽然初级数据只能提供到人名这个程度，重名的人又那么多，但是我觉得，是不是该给西蒙提个醒比较好。”
　　格茨的好心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他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把疑问提出来，格茨摸摸头：“唔，怪怪的，他会不会误会我对他过度关心？好像在刻意调查似的。”
　　我很无语：“别告诉我你男女通吃。”
　　格茨摆摆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我只是认为你跟他讲比较合适，比如无意听我说的之类。”
　　我内伤了。现在说不熟来不及了吧。
　　不过这事硬生生被我拖下来，暂时不想去碰这个人。

　　加西亚的估计是对的，恢复中心果然上报了乔的情况。我们在一个月后接到了总部的传唤邀请，和乔相关的人都会被要求参加问询，提供信息以便专业人员评估乔生活的健康程度以及是否还适合参与社会生活。
　　由于评估结论对评估目标的未来非常重要，总部向来非常谨慎。询问的程序极为繁琐，问题非常细节和有针对性，甚至要求受访者必须参加面对面问询，同时接受可信度验证。我因为和乔认识的时间长，已经接受过五轮这样的问询。
　　很多都是隐私问题，却不得不照实回答。为了得到最真实的答案，问过的问题会夹杂在新问题里反复出现，有时候我自己也会答迷糊了。随着问询次数的增加，我越来越暴躁。
　　我从恢复中心出来，瞄见西蒙在门口溜达，像在等人。
　　成年人就该处乱不惊不是？
　　我走过去，展露微笑：“好久不见，你也来接受问询吗？”
　　西蒙说：“听说你每天都会来看乔，就想碰碰运气看。不过你脸怎么了，抽筋了吗？表情这么僵硬？”
　　我装模作样拍拍脸：“可能因为问题回答多了，有点累吧。”
　　西蒙问：“为什么突然不理我？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没料到他这么直接，敷衍道：“我没有，可能因为最近太忙了吧，你别想多了。”
　　西蒙竟然就放过了我：“好吧，这个理由很合理。不过今天既然遇到了，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作者有话说

　　这文快完了，最后两章会一起发，大家等等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