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鸟》司徒小猫

4、追忆往昔（二）

　　妈妈走后，姨妈就成了我的监护人。对于过去，我一直懵懵懂懂，似乎妈妈和姨妈有一些陈年往事不愿意提起，姨妈对我也是忽好忽坏，我的心忐忑不安，生怕哪个不小心就触动了她那根易变的弦。姨妈并没有儿女，蒙韵打小就在她的身边长大，自然是厚待她一些，我这个外来客的到来让蒙韵很是不高兴了一段时间，她总觉得我分了她应得到的长辈的爱。

　　我在这里度过了高中时代，自打和莲予相遇之后，我的生活就多了些许色彩。平日里莲予带着蒙韵和我上山下河，度过无比快乐的青春时光。眼看着小孩子都渐渐成年，舅舅心中的期待不言而喻，如果能和方家结成姻亲，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这些我都能从姨妈的眼神里看的出来。我不敢违背她的意愿，但是心中却是永远有那么一点期待，一点点情愫在悄然萌生。

　　青春总是快的让人感觉不到它的流逝。我们都要面临着离开家乡去远方求学的问题，这意味着我们将是要分离还是要去到同一个城市。蒙韵并不是把心扑在学习上的孩子，姑妈和舅舅商议了之后自然是要为她在莲予所去的城市选一所学校，可这件事情却迟迟没有定下来。因为到最后莲予又改变了主意，以他的成绩足以上到省会城市最好的综合性大学，可是他却选择了一个偏远城市的理工学校，而这所城市就是我要修读的艺术学院所在地。这件事情在村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事先的我并不知情，但是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里暖的就像冬日里抱着的暖炉。

　　姑妈和舅舅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没有应对的办法。蒙韵更是躲在屋子里一天生闷气，全家的怒气似乎都要往我身上喷射而来。我虽然心里十分欣喜，但是也明白这么做的结果对于莲予十分不公平，他理应有更好的发展和前途，不应该偏居于一个小城市，我选择那里的原因一是那里有我热爱的设计专业，再者在那个依山傍水的小城，我可以安静的度过我的大学时期，虽然那里没有我的莲予，但是我知道，他终究不是我的，我不敢去争去抢。

　　我走在莲予家的大门外，久久的不敢迈步，我知道此时的他一定被家人指责着，我能看到他那倔强的眼神，他一定不会言语，心里只是在默默的一遍遍落实他的决定。我深呼吸着走进这座深宅，在后院的葡萄藤下见到了他们，莲予抬起头用他那温情的眼睛望着我，似乎在告诉我他成功了。

　　“我不去念大学了，如果你和我在同一个城市里。”我强忍着狠下心来，用自己都听不清的声音挤出了这句话。莲予愣了一下，转头看了他的爸爸一眼，用不可置信的语气对我说：“你在说什么？”我扭过头去就要离开，被莲予一把拉住了胳膊，“清溪！不要开玩笑，我已经说服了我爸我妈。我们一起去上大学，有我陪着你不好吗？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的，我、我只是想要和你的距离近些，难道这样都不行嘛？”“不要，我会离开的！”我的眼泪喷薄而出，甩掉了莲予的手就冲了出去。

　　一场大火彻底抹灭了我的决定，我今生也不会原谅自己。当我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的时候，山坡上的火光已经冲天了。巨大的冲击像刺破了我的耳膜一样，一切都开始模糊，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不可能。家里人都已经冲上山去救火，直到蒙韵冲进我的怀里把我撞醒，“莲予，莲予……我…”她用颤抖的声音对我说着。天旋地转的感觉，我发疯似的向山上跑去，什么都不敢想，各种车辆在我的耳边呼啸而过。“莲予，你千万不能有事！”我看到穿着白衣服的人在推着什么，我冲了上去，却被一个强有力的手拽回了身子，“啪”的一声一记耳光狠狠的打在了我的脸上，灼烧和刺痛反而让我清醒了起来，我感觉到嘴角流出了东西，却也顾不得了，定睛看眼前的人，是莲予的妈妈，我扑住她的胳膊：“阿姨，莲予在哪里，在哪里啊？”她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却不停的流，狠命的扒开我的手，转身上了一辆救护车。“滴~滴滴~~~”救护车的笛声在悠扬的回绕，渐渐的远去。雨来了，淋着我的心。我真想剥开它，让世间的人看个明白，为什么我要隐瞒它逃避它。

　　他死了，是自杀。为了救他，他的爸爸也葬身火海。他妈妈出了国，投靠了亲戚。村子里的人如是说，但是我却从不相信，莲予是如此阳光的一个人，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宁愿相信他还活在世间的某一个地方。整理行装，我去了那座安静的城市，五年了，再也没有回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