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陆[陆小凤]》故笑

16、16

　　清风徐徐，乱花渐续。

　　一楼一桌一壶酒，两人两盏两落尘。

　　陆小凤又在喝酒，他这个人总有喝不完的酒，而这一次是为朋友践行的离别酒。

　　案件已了，花满楼自然会回到他的江南花家。那里有宠爱他的父母、关心他的兄长，却没有一只喜欢多管闲事的凤凰。

　　凤翔九天，自由自在，只为自由而活。

　　陆小凤花费了近二十年才让自己真正的自由，不知为何，此时他竟然想让自己停下脚步，跟随花满楼回到花家。

　　那是想想也会觉得美妙的设想。

　　陆小凤摇了摇头，把自己脑海中的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开。此时想什么都是白搭，还是想想临别时说什么话比较实际。

　　陆小凤摆摆手道，“花公子，就此别过吧。”

　　花满楼听到这话同样不动声色的回礼，同时说道，“陆小凤，你可以不这么称呼我的。”

　　“哦？”陆小凤明知故问。

　　“你此番破获此案，已是帮了我花家的大忙，就称呼我的名字吧，”花满楼说的同时，手上
　　的扇子已经合起，“更何况，你不会不交我这个朋友吧？”

　　最后一句完全是调侃的轻松语气，陆小凤并未多想，随口就道，“哪能啊，你花满楼还愁交不到朋友？我还不是怕自己礼数不周到。繁文缛节我哪一样都不会，唯一有的表现机会你都不肯给我留下。真是~啧啧……”

　　“那倒是我的不是了。”花满楼听出了陆小凤已经改口，不由得笑了。

　　“我虽有眼盲之症，但交朋友一向很准，希望这不是你我最后一次碰面。”花满楼笑着说道。江南花家也不只是名义上说得好听，他若是想找一个人，绝对不会是什么难事。就连被人关到天牢里的陆小凤，不也被他找到了吗？

　　陆小凤皱了皱眉毛，他不明白为什么花满楼在分别的时候也能笑得这么坦然，也许放不开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也许他应该像司空摘星学习学习，看看应该怎么没心没肺的活着，这样才会少些烦恼。

　　“我不喜欢和你在一起。”陆小凤在自己杯中续一杯酒，这个动作通常都是他做，花满楼还没有怎么动，已经有半壶酒进了他的肚子了。对于一个酒鬼而言，好酒坏酒都是永远喝不够的，况且，花满楼请的酒，一定不会让人失望。

　　“为什么？”花满楼倒是愣了一愣，不明白陆小凤怎么突然蹦出了这么一句。他心里一痛，却还来不及说什么的时候，陆小凤自己到说出了另一番说辞，把他的注意力转移了。

　　“因为你长得比我英俊，和你在一起没有女人喜欢。”陆小凤喝了口杯中的酒，随意的说道。他在喝酒的时候低了下头，所以他没有看到花满楼那如释重负的模样。

　　“你性格要比我可爱，凭着想象也会让人觉得你是一个让人很舒服的男人。”花满楼抿唇一笑，道。

　　陆小凤显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再交流下去，花满楼那句明显是调侃的话，反倒让这个花花公子有些脸上挂不住。如果他是楚留香，此刻一定在摸鼻子，不过他是陆小凤，所以他只能把杯中酒喝尽，又添了一杯。

　　“你实在是太不可爱了。比如，你又是为什么不去见霞儿姑娘？”陆小凤说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问题，只是一味的想要得到花满楼的回答。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让人知道你的过去呢？”花满楼没有像上次那样直白的说出只把霞儿当妹妹的话，避重就轻的问了陆小凤一句。看似不经意的一句，才是他真正想问的。

　　当年没留只字片语就不知所踪，多年以后对过去只字不提，那当初所一起度过的时光都是虚度吗？难道，到头来，执着着过去的只有他一人吗？

　　“因为我爱管闲事。一个人太出名了就不好管闲事了。”陆小凤随口答道，他有太多的秘密不能说。除了对西门吹雪，他不能随便的说任何关于魔教的事情。不是连朋友都要隐瞒，而是只有不知道才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方式。

　　“但你破了极乐楼这桩案子，想不出名都难了。”花满楼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也对上了陆小凤刚刚的那句话。

　　他们不是不想坦白的说，只是有些话，他们都认为不说才能让对方更轻松。

　　“对了，”陆小凤想起了什么，“我胸口的红线……”

　　他撩开袖子，那道红线赫然在目。他用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语调喃喃道，“难道，你真的给我下了毒？”

　　他自从知道大通钱庄被派来调查此事的人是花满楼之后，他就知道了那个所谓的毒药肯定是在花满楼的示意下给他设的计谋了。因为觉得太了解花满楼了，虽然他们没见过几面，可是他就是相信花满楼不是卑鄙小人，所以也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

　　“糟了，是不是我搞错了，”花满楼一脸惊慌的站起身，走到陆小凤身侧，“你快看看，红线有没有在胸口汇合。”

　　陆小凤连忙扒开衣服，胸口果然有一条红线渐渐汇聚成一朵花的样子。

　　陆小凤紧张的抬头，唯恐花满楼不小心弄错了药，害的他要吃一番苦头。却见花满楼粲然一笑，说道，“此药名叫心花怒放丹，中秋节前后服用，清热去火、遍体生香。”

　　陆小凤突然愣住了，花满楼的笑他看见过，很风轻云淡的感觉。可是这一次的笑容不一样，明明是恶作剧得逞，可是花满楼的笑却仿佛眼前真的百花盛开。陆小凤震惊于这一个笑，同时他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个声音你见过的。’可是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陆小凤往日里模糊的几乎抓不到的记忆似乎又有些要跳出来的画面迷迷糊糊的在他眼前浮现，可是他睁大了眼睛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花满楼，你真是太可爱了。”陆小凤从自己的思绪里缓过神来道。看着花满楼一副我就是故意的，你奈我何的表情，他也只能一脸无奈的笑了。

　　“哈哈。”花满楼笑得更开心了。

　　陆小凤也不由得跟着开怀大笑，往日的郁闷之气也烟消云散。

　　有什么事情，只要发生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哪怕是眼睛看不到这道痕迹了，它也依然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