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雪域兰溪》夜暮倚楼

31、过往

　　苍穹的模样总是那般轻渺，那远处苍苍茫茫的稀薄色彩像极了他那摸不着的未来，和，曾经的过往。

　　现如今才知道曾经坚持的全部都是没有意义，那些虚伪而无妄的一切，几乎要把他吞噬得尸骨无存……

　　殿内氤氲着袅袅的龙涎香，晶亮地闪光的水晶嵌长镜里，少年着了身艳丽无双及地的红色长袍，在衣袍长袖的边缘，绣着细致的神秘白藤和纤细白莲，他一头银色的长发垂坠于地，和着闲适的步子摇曳着在白玉地面。

　　将手指抵在泠泠镜面上的虚影，墨白的神色恍惚而绝望，渐渐闪现蓝色幽光的眼里倒影着对于他陌生而熟悉的容颜。

　　“呵呵呵呵……哈…………”低哑绝望的笑声从疼得发颤的胸腔发出，好像有着要撕裂骨血疼痛在全身盘旋，“明明这么像，怎么就会没有一点疑虑……可是为什么……哈，哈哈！”

　　“墨白，墨白你为什么不去死啊！为什么！！！”少年高扬头颅，就像濒死的白天鹅，声嘶力竭的疯狂长啸。

　　思绪有些恍惚，他忽然记得，当时母亲还在世上弥留时，发疯一般想要他陪葬的模样来。

　　那时满目的血液在神殿各个角落散落，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弱小的人类会有那么多的血液：母亲在他的面前，用父亲的骨翅长刀，自尽了。

　　母亲憎恨着父亲，也厌恶着他，这些他一直都知道，可是那天，母亲少有地对他温柔起来，不仅冲他笑了，眼神亦是温婉如水，还亲昵地叫了他的名字，那是她第一次叫他，第一次冲他笑，第一次没有那么冷冰冰的模样。

　　可是，那温情没有持续，在她要将他拥在怀里的一刹那时间，一切天翻地覆，连生命都带上满目疮痍的色彩，鲜红浓郁的色彩途掩了他的脸颊。

　　神殿里，所有的人都在背后议论说母亲是一个疯子，可是他从来没见过母亲这般模样，在记忆里她从来都是如石像一般静坐在她那间由人间青瓦石砖建造的小屋里，冰冷地注视一切，包括他。

　　“你去死啊死啊!你为什么不去死啊，怪物，怪物！你不是我的孩子！绝对不会是！”

　　那时他听着她歇斯底里的声音，跌跌撞撞地往人迹处跑着，躲避着她手里锋利的长刀，然后有很多的东西都记不清了，等他转醒之后，他已经在父神怀里，周围是白净的神殿，没有了母亲的身影。

　　呵呵，原来他是怪物啊，那段压抑已久的记忆，现在回想起来还真真讽刺。还记得当初，他降生之时，秉天地灵神以凤凰雏形现世，这本应是极高的天赋与能力，可是却因为惊扰了母亲的神智被他的父神生生废去……然后母亲本来因为孕育而渐好的疯症日益加重，父神一族也视他如撇履。

　　可是他们不知道他生来就有神智，不知道在被怨恨被厌恶的同时也疯狂的怨怼，不知道他也被逼得几近疯狂。

　　而如今，他所依赖的少年以一个同父异母的、被他怨恨已久的继承人的身份出现在他面前，生生摧毁了他全部的信念，让他措手不及又无力反驳……

　　“啊！！！！！！”撕心裂肺的嘶吼从刹那间火灼般痛地抽搐的胸腔里迸出。少年弯身跪在地上，指节死死抠着地面，苍白扭曲着的样子有着及其惨烈的美丽，疯狂又决绝，他的眼中流闪的幽蓝深光抑制不住地倾泻在他周身，在他死死抵制来自身体深处毁天灭地的疼痛时，像一把火焰燃烧地疯狂。

　　“墨白！”

　　凌天？他现在是出现了么，为什么声音那样绝望而不敢置信？他应该是从来没有流露过这种情感的。发生了什么

　　少年的脸上浮现一丝担忧，但随即又被恼恨取代，他决然地抬起头，高扬着下颌，眼神冰冷，就像在坚持着最后一丝骄傲一样……然后在恍惚间他似乎见到那人一脸的哀绝。

　　后来发生了什么，墨白就不知道了，他总是在半梦半醒间的，不过，就在他清醒的那些时候他看见了很多以前都没有见过的东西，他本来以为他和那人已经走过了很多地方，可是现在看来，真的是少的可怜，就像现在。

　　不知道他们已经在这沙漠一样的地方呆了多久，在这里总是一个沙丘的另外一边又有一座差不多高的沙丘，在两座沙丘之间的低谷有流动着的艳红颜色莹莹发亮。那是一大片绚烂的红色花海，如一张华丽的地毯一样铺满了所有山谷下的情景的花海。

　　在这山谷里总有一阵阵的狂风肆意吹拂，扬起漫天的红色花瓣和着烟沙，那境况是无边诡异的艳丽。

　　这个沙漠就像是魔鬼的居住地。

　　墨白眨眨眼，自从那天失态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那么清醒了，但这个诡异的地方却好似有什么可以让他清醒的存在，让他不知困倦。

　　　而干燥的空气里隐隐有一阵阵带着湿润气息的甜腻香气在缓缓流转，让人闻了忍不住地想起一些过往。特别是现在他被那人横抱在怀里，而不能动弹，于是那些关于过往的思绪又是缠绕不休。

　　不过，他居然化形了啊，还以为已经再也不能化形了，虽然化形失控但是还是让他无法控制的欣喜异常

　　“都这样了，你还笑……”凌天的声音显得疲惫，语气低压着，就怕触动怀里少年的某根敏感神经。

　　“那又怎样。”墨白的样子慵懒又优雅，好似带着过去的信赖却又有着如今的防备，给人滴水不漏的感觉。

　　凌天不着痕迹地苦笑，现在无论如何都回不到过去了，可是他还是不甘心，他的本意从来不是如此 ：“你放心，等找到在人间界待着的雪染，你就不会有事。”

　　墨白没有出声，虽然他不是那么想死，但是求生的意愿也并不强烈。不过这个人现在说这些是要如何：“你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

　　闻言，凌天的脚步蓦地一顿，妖冶眼眸里瞳孔剧烈地缩紧，他想说些什么，心里却带着却步的几分绝望。

　　墨白突然觉得困倦，眼前的景物开始脱离他的视线范围，然后他再一次陷入了昏迷。

　　低头轻轻摩挲着少年还有些青涩却艳丽的容貌，凌天想，应该不久以后，他就会长得和他一模一样了，除了瞳眸的色彩，他低低叹了口气：“墨白，如果我说，我要你活着然后永远陪着我，给与我你的所有爱情和视线……不过，已经不可能了吧……”

　　与此同时，两人眼前出现一片艳丽纷繁的花町，这里有夏莲与春桃齐艳，秋菊与冬梅齐幽，各色的花朵争奇斗艳，姿态极妍，不分昼夜时令地妖娆。

　　“凌天，你终于来找我了。”不远处，竹雅舍，一个清淡又妖娆的声音缓缓响起，像带着淡淡的欣喜一般。而凌天的脸色却是沉了下去，戒备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