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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八十三章 ...
苏华迹眼里有些担忧,药箱里放满了各种各样的药丸药粉药汁和银针,薛忆看着他,眨下眼,说:“苏伯伯,没必要带这么多吧?只是去趟城外。”
“我不放心。”苏华迹摇着头,“你应该去,但是——你要保证,尽量心平气和,不准哭天抢地!”
“我又不是遭不良子弟抛弃的怨妇。”薛忆撇了撇嘴,“好好,我保证。”
他登上车,接过药箱放在座位正中,拍了拍:“好结实的木头。”
“废话,这是上等楠木。”
“诶——”薛忆把尾音拖得长长的,“苏伯伯好舍得。”
“一次高昂付出,好过以后不断添置所造成的变相浪费。”苏华迹抚摩着药箱盖子,“本来,我预计着要传给下一辈。”
“难道琅哥哥他们都不愿意继承你的医馆?他不是挺喜欢做大夫的吗?”
“那些小子,都不适合。”苏华迹一语推翻,“有那份心不等于有那份力,我原先准备收的徒弟,又跑了。”
薛忆指指自己的鼻子:“不会是我吧?我现在可是五谷不分,最讨厌药味儿了。”
“你早被我排除了,自己身体那么糟,万一给别人诊治的时候突然倒下,还得劳累人家再去请个大夫给你看脉。”苏华迹眄了他一眼,“前几年,有个天赋不下当年的我的人,真可惜心有杂念,刚刚拜了师就跑掉了。”他很遗憾的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太浮躁了。”
是很少会有谁像你一样抱着坚定的“求金”念头去学医。
薛忆腹诽着,咬了口枣泥云糕。
“嬷嬷做的糕点真好吃,苏伯伯来一块?”
他提着摊在腿上的荷叶,挪到药箱上。
“自己拿一边儿吃去,别把渣搞得到处都是。”
“很好吃的。”
“我讨厌甜东西。”
“挑食的孩子长不大。”
“谢谢关心,我已经老了。”
薛忆突然想起来,噗嗤笑了一声对苏华迹说:“那天,我跟季庄主说你不到四十五,把他吓坏了。”
苏华迹挑了下眉毛:“哼,所以跟他说,别存着胆妄图和我斗。”
“他现在可不敢了,唔,你也别太欺负他。”
苏华迹一声冷嗤:“他又不给我银子,我干吗平白无故折腾他。”
“可你也榨了不少——”薛忆扁着嘴嘀咕。
苏华迹瞥他一眼,他急忙摆了摆手:“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马车从阜成门出城,沿护城河一路北上,走了大半个时辰,停在城北一处荒坡上。
朝阳正升,光芒撇去了暧昧的橙色衣膜灿烂盛放,四周草木苍茫,全溶不进那股逐渐灼起来的热度里,地面干燥极了,踩上去都能听见枯败枝叶的哭泣,哀哀切切,凄凄惨惨,像嶙峋的利刺,一下一下戳在心口上。
“那些个臭小子,说是依什么烂规矩,只能葬在乱土堆里。”
苏华迹耸着肩头扒了扒药箱带子,老陈叔拎着香蜡,垂了头走在后面。
“我就非要选个上风上水的地方,还要立最好的汉白玉碑,瞧他们摆的那张死鱼脸,哼,难看得让我高兴!”
“谢谢你,苏伯伯。”
薛忆语调不甚清晰,他停伫在一溜错落有秩的墓头前,层递升腾燃烧起来的光焰,照耀了那些白亮的碑林,轻易地扎进他的眼瞳里,撞破满目疮痍,并没有风,但是有冰凉灌进了襟袖里,浸得手指尖麻木,然后,似乎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他缓缓跪下去,在最前面最高大的汉白玉碑前,双手拄了地,把头低低的俯下去,白洁的额头碰的一声,磕在石碑底部的,坚硬石台边缘上。
不知苦痛。
抬起来,再磕下去。
震得眼目星花缭乱。
再抬起来,又磕下去。
清晨还没有吸取热量的石料凉意鲜然,接触的那一点,却滚烫如火。
“小少爷,够了。”老陈叔抹了眼角。
薛忆便维持着跪俯的姿势,额头还紧紧磕在坚硬的石头上。
有湿热的液体一下子夺眶而出,咸苦的液体聚集了最酸楚的悲凉,滴到了晒得干燥的泥地上,倏的就被吸收了,了无踪迹,仿佛是那些悲喜过往,永远抓不住的流逝年华。
素白的衣袂铺陈如雪,惨涩如纸。
那些高高低低的墓头里面,有他这辈子最亲密的人,最挚爱的人,永远在一起的人,什么都分不开的人,就像小时候娘亲把他搂在怀里讲的故事——
从前池塘里有一群金色鳞片的小鱼,鱼爹爹和鱼娘娘,带着一群可爱的鱼宝宝,他们每天在水里游过来,游过去,自由自在。有一天,水里来了好大一只黑色的鱼,它长着长长的锋利的牙齿,嘴里的舌头血红血红的,一口就把鱼宝宝们都吞下去了。
啊,然后呢然后呢?
鱼爹爹游到大黑鱼的背上,使劲咬住它的背鳍不准它游动,鱼娘娘也游到它的脸边儿上啄它的眼睛,大黑鱼疼得张大了嘴巴,鱼爹爹就叼了一根木棍把它的嘴巴撑起来,然后游到它的肚子里把鱼宝宝全都救出来了。最后大家齐心协力把大黑鱼赶出了池塘,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嗳,你给小孩子讲什么呢?什么大鱼小鱼的?
嘘,小忆睡着了……
曾经以为,大黑鱼再凶恶,也扯不散幸福的小鱼一家,终有一天会灰溜溜逃走。
然而,那却只是娘亲所讲述的,无数个美好然而不真切的故事之一。
苏华迹拍抚他的后背,道:“上柱香吧。”
青烟袅袅,烛火烈烈。
此时一樽,魂归来兮,魄归往兮,反故居些。
萧萧树影,苍苍草露,南康丹旐引,泣别终天地。
“转过来。”
坐在石碑底座边上,肩头抵着凉硬的薛忆,依言扭动僵直的脖颈。
苏华迹在他的额头上抹着清凉的药膏:“没有破皮,有些淤肿,过几天就可以消了。”
薛忆涩着嗓子,咳了几声方发出声来,对他说:“他们该回去了。”
苏华迹一愣:“你是想要——”他埋下头把药盒盖子合上,放回了药箱里,“这么多年了,是应该落叶归根。”
“帮我找个先生算个好日子,好么?”
“嗯,那么这边的地呢?薛府当年抄没的那些产业退回来的时候,是我接的手。大宅院荒着没人住,如果要勉强维护着得化大笔银子,所以就卖了,另在城外购些地,找了个可靠先生打理,每年的进帐我建了专门册子记着,另外有些书画器具什么的,珍贵的留着,其他的换了银两珠宝。现在你回来了,终于可以物归原主,以后要怎么处置,都看你自己的意思。”
薛忆伸手去摸额头,被苏华迹拦住。
“刚上的药,别碰。”
他便撩了撩碎发:“我也不知道,暂且就这么留着吧。”
“也好,明后天,我带那个管事先生去见你。”
“不用了,反正他原本也不认识我,帐册那些我也看不懂。”
苏华迹看了他一眼:“那就还让他把地管着,哪天你想到怎么用,再来说。”
老陈叔抬头瞟瞟天色,道:“小少爷,快晌午了。”
太阳已经十分耀眼,茫茫的草木烤出几分萎蔫,无精打采,反着白刺刺的反光,薛忆举手掩在眉上,再望一眼那些汉白玉的石碑,知道是坚固非常的,百千年磨花了字迹也不会坍塌的,他的亲人们留下的最后的印痕。
其实这个世界上,哪儿有什么万古永存,都不过是一朝风月。
人是,情感亦是。
“小忆,明月楼的菜味道不错,就在那里吃午饭罢。”
薛忆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马车就停在城西的明月楼门口。
菜上了满满一桌子,薛忆看得都有些咂舌:“苏伯伯,可是很多银子哦。”
“反正是用的你的银子。”
薛忆皱起好看的眉头,额头上的伤就簇到了一起,像朵斑斓的花心,他闭眼叹了口气。
“苏伯伯,你现在连薛贤侄的银子都要赚。”
“又没有进我的钱袋。”苏华迹驳他,捏了筷子在他碗沿上一敲,“多大的男人了,还撅什么嘴!我说句玩笑也不行吗?”
“你会用最实在最不会变心的银子开玩笑?”薛忆做出个惊愕的表情,“哎呀,这是要变天了,我得赶紧回去叫嬷嬷收衣服。”
“瞎闹什么。”苏华迹的筷子尾拍在他面颊上,“吃饭。”
薛忆老老实实坐正了,端起碗来夹菜。
他们坐在楼上临窗位置,外面是喧闹集市,正对着的一家集中了各地运来的新纺绸缎,泛着脉脉光彩,流转芳华,甚至有馥郁的香气弥散,漫漫浸染了,开出一地奢丽。
正是中午饭点,明月楼又是城西最著名的食府,此刻客人几乎坐满了下厅和上楼,薛忆他们周围的桌子自然也没有落空。
左手坐了一圈青年,看样子都是富家哥儿,大概是准备吃了饭去哪家阁子里听小曲,正在议论那里新来的姑娘。
“绿水的嗓子真是一个清绝。”
“小昭怡的才跟泠泠的水似的。”
“要依愚兄来看,都比不上倩琉的妩媚婉转。”
“诶,你们有没有听说——”着杏衫的年轻公子,神秘地往桌子中间凑去一点,道,“薛家的那个谁,回来了。”
“哪个?”
“莫不是薛学士的少爷?”
“还什么学士少爷。”卷蔓纹衫的青年拿筷子敲了一下刚才说话的人,“哼,竟然有脸回来。”
“说的就是,如果我变成那样,还不如就在外面随便找棵树吊死。”
“变成什么样啊?”
“对了,你才来不久怕是不知道,听哥哥跟你说。大概十几年前,文渊阁一位学士,因为某事获罪,圣旨处了个满家抄斩,未成年的子女就降入了伎籍——”
“啊,难道你们说的那个,就跟京中南馆的那些,一样?”
“可不是嘛,你说说看,败坏了家门的东西,我爹说,他那张老脸都替他害臊。”
“我爹也说,要是我们家那样了,他宁愿先把儿子杀了然后自杀。”
“听说现在文华阁大学士,和几个老臣,还准备去找他出来。”
“哈,我倒真想看他能摆出什么神气。”
“嗳你们说,像他那样的——”杏衫公子又朝桌中间凑脑袋,“会是什么味道?”
几个人愣了愣,哄笑开:“你这个小子,莫不是楚红馆的姑娘抱多了,想换口味?!”
“啧啧,难道你们不想尝尝那个有名的,丹凤学士的公子?”
“男人再怎么,也不会有女人抱着软腻”。
“石兄这话偏颇了,要知道,别有一番风味入骨……”
淫靡的笑声后,随着一人高喊着“小二,结帐”,几个人下楼去。
薛忆方松开苏华迹的手,掌心里浸出淋淋汗水,拿手巾擦了,转去继续夹菜。
隔了半晌,苏华迹才说:“我不该带你来这个地方。”
“为什么?味道很好啊,我还要再来吃上几次。”
苏华迹看了他一眼,咬咬牙:“我认得里面一个,胡全德的宝贝儿子,亏的我前天还熬夜给他降烧。”他森冷地哼了一声,“那几个,只要还呆在京城里——”
“苏伯伯,算了。”薛忆抿抿唇,“嘴长在他们身上,说什么是他们的事,只当是听了个墙角。”
“不行!那么龌龊的话也说得出来,我没你那么大度!”
“不是大度,是懒倦了。”薛忆拨着一条鱼,“以前听太多,还有更下作的,他们这几句算不了什么。”
“小忆!”苏华迹把筷子捏得死死的。
“倒是那几位大人,苏伯伯,有办法躲开吗?依刚才那些人的说法,怕是已经知道我回了小院子。”
筷子啪的一声折了,薛忆拿“果然”的眼神看了看苏华迹,朝店里伙计招手:“麻烦换双筷子。”
苏华迹摸了摸下巴短须,叹口气道:“我会想办法。”
“先多谢苏伯伯了。这鱼不错,香酥可口。”
薛忆嘴里嚼着鱼肉,又伸筷去夹肚子上薄薄的一层,剥下来递到了苏华迹碗里。
顶钛合金锅盖冲上来!
一时头脑发热为了后面的某场景去配图,于是证明鼠标勾线真不是正常人能做的事,最终导致癫狂的小三同学压着文和曲线直线你死我活纠结不休。。。
虽然出来的初稿看起来仍旧很潦草,不过就这样了,等正文都结束了再来悠悠闲闲的上色吧~
——图在文案里,看不见的,请多刷几次,或者祈祷缘分降临,或者等着某一天如果彩图出炉换个相册,,某小三是说,“如果”,阿门。
继续顶钛合金锅盖窜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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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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