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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第三章
      明明早已习惯原来的生活,明明这才是我们应该走的道路,明明早已做好了觉悟,为什么还是寂寞到……寂寞到快要死去似的。
      ———————————————
      那天我换上了夏秋的衣服,你说那是你去年穿不下的旧衣服,我看着夏秋身上的T恤问他:“那,如果是我穿不掉的衣服你要穿吗?”
      夏秋明年就升初一了,个子已经和我差不多了,他说:“你穿不掉我也穿不掉啊!”
      你们家有一辆很旧的自行车,前面横着一根铁杆,你骑起来的样子特别的好笑,那天我坐在后面吓得抱住你,你的笑声把停在树上的鸟儿吓跑了。
      “你家真好看……”你停在路口,我向你指出我们家然后邀请你去做客,你还害羞了呢。
      我从衣柜找了好多衣服,其实有很多我很喜欢,我说都穿不掉了,让你带给夏秋,还耍赖说身上的衣服不还了!冰箱里有妈妈买的蛋糕,我很喜欢吃,可我想夏秋一定跟喜欢,对了,还有可乐!夏秋很喜欢的!
      我把东西挂在你自行车的龙头上,你就这样慢慢的朝着夕阳的方向消失,再到不见。
      我以为一整个夏天我们都能在一起,我喜欢看钱越打台球,我喜欢跟夏秋坐在一起吃棒冰,我更喜欢跟你在一起。
      那天晚上妈妈便知道了我没有去补习班,爸爸把我打了一顿,我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身上穿着你的那件T恤,可能你不记得了,你就是穿着这件T恤站在主席台上,那时你还是一头红发。
      我不知道你说要教我的好玩的是什么,因为第二天我没有去,妈妈陪了我一整天,直到看着我把奥数的习题昨晚才放心。
      在那以后我很久都没有见过你,每天就是上补习班,回家就练琴然后写毛笔字。
      每天都是一样的日子,应该早已习惯了的,可是现在却突然接受不了,我发烧了,妈妈似乎并不关心,直说要在开学之前好起来。
      报名的那天没有看到你,也没有看到钱越,我本想去找你的,可没敢跟妈妈说。
      再见你是我们分开一个月零四天的时候,学校已经上了两天课了,你和钱越都是一脸鼻青脸肿的样子走进教室,班主任说让你们去走廊站着,又回到最初,你是所有老师讨厌的坏学生,走廊里经常有你的身影。
      我不敢跟你说话,我怕你生气没有去找你,我学会了用卡片纸开门以后天台就成了我吃午饭的地方,那天下起了小雨我匆匆的跑下楼,与你撞个正着。
      你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问我要不要去体育馆。
      外面下着小雨,体育馆的地上有些潮湿,钱越成为了篮球队的队长,你陪他练球,那天我就坐在地上看着你们。
      你问我说:“林雨,我们逃课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正犹豫的时候你跟钱越一人一只手把我拉起来,冲进雨里,那是我第一次翻墙,从学校操场边的围栏上翻了过去,你站在下面想我敞开怀抱:“跳啊,没事!我接着!”
      可结果你并没有接住,你闪开了,钱越把我从地上拉起来问我摔疼了没,然后用脚去踹你:“把他摔疼了怎么办!”
      你只是说:“哪儿呀!就这么高那会摔疼!”
      因为是上课时间,游戏厅的人很少,老板是个带着耳钉的男人,发型是很张扬的刺猬头,染成了黄色,叼着烟在扫地。
      后来听你说他坐过牢,因为误杀,在和我们差不多的年纪。
      “张海哥!把溜冰鞋借来用用嘛!”你求了好半天才借来的,你说:“那,我们都学会了,谁让你暑假都不来的!这个很好玩,要不要学?”
      你和钱越站在我两边,你就像个指挥官,看我一次又一次的摔跤只会笑,钱越抱着自己的台球杆偷笑,那天下午我没去回学校,直到游戏厅的人变多了,天暗了我才回家。
      你依旧骑着那辆可笑的自行车把我送到路口,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夏秋的,我们一个人一个,可你一直没来,我留着呢,才不会偷吃掉!”
      我记得那糖果纸很好看,吃完我把他夹在书里留着。
      不可避免的,逃课晚归,等待我的我不知道会是什么,可偏偏这次妈妈出奇的平静,她摸着我的头发问我:“小雨,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我开口向妈妈要了一双溜冰鞋,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逃课了,我骗他说放学想在学校写作业。
      我永远记得夏秋看到那双溜冰鞋时候的脸,嘴巴长的很大,你却不怎么高兴。
      “我放你们家,我妈妈不让我学,要是我想玩的话就跑你们这来好不好?”
      你点了点头,那天傍晚,夏秋穿着那双鞋在门口来回的溜圈,我们坐在门槛上讲话,我不记得我们讲了什么,但是我记得那天的天气很好,我困了,靠在你身上睡着了,直到夏秋把我摇醒,你还一脸埋怨的说夏秋不懂事。
      我必须做到完美,我不能让父母知道你的存在,我不能没有你,我已经尝试过失去你的日子,那种寂寞到死的感觉。
      我参加奥数竞赛,参加作文大赛,甚至参加钢琴比赛,你呢,每天老师都会让你站在讲台检讨。
      那一年的圣诞节我只买了三张贺卡,送给了你们,夏秋很宝贝,你却说那是你第一次收到这种东西。
      不,你忘了,去年的圣诞节我送你了,只是被你扔掉了,那时你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冬天来的太快了,你又穿着去年那件羽绒服,明显的小了,你的手只能插在口袋,我还记得你喜欢从衣服的缝隙里把羽毛抽出来然后吹走。
      我用我所有的零花钱带你去商场买了一件,你穿着新衣服就像个小孩子说我对我最好。
      那一年的冬天,夏秋教我堆雪人,你和钱越带我打雪仗。躺在雪地里,你牵着我的手问我:“开心吗?”
      我慢慢的回握住你,侧头对你笑。
      那时是我们最天真的时候,你会牵着我的手带我走遍大街小巷,那辆自行车是我们的坐骑,你会给我买好吃的东西,给我讲故事,会送我到路口,教我打篮球,教我纸牌,朝我大笑,那时的我们十五岁,最纯真的年纪。
      我用家长给的红包给夏秋买了新的外套,我说:“我才不像你哥哥那样偏心眼呢!”,那天夏秋给我做了蛋炒饭,我只记得里面的火腿很好吃。
      我得到了很多新年礼物,可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零五年的二月,我收到了你们送的礼物,我想说,我很喜欢。
      你把自行车倒在路边,拉着我向河边跑去,夏秋和钱越都在,那种烟花很常见但我从来没有玩过,一块钱能买十根,夏秋拿在手里跳舞,跳上钱越的背让他背着跑。
      你递给我说:“新年快乐。”
      “夏晨,新年快乐。”
      我们也有一个小小的拱火晚会,夏秋躺在钱越的腿上啃着鸡腿,非吵着要听鬼故事,你很会讲故事,讲到一半就把我拉进怀里,我学着夏秋的样子躺下枕在你腿上,越过火苗与夏秋相视一笑。
      钱越说你讲的不好听,你们就比赛,看谁讲的鬼故事更恐怖,那天出门前我骗妈妈说去同学家了,不,我们就是同学,我并没有骗她对吧?
      直到我们才离开,钱越吐着舌头说回家要倒霉了,你让夏秋推自行车,却牵起我的手跟在后面。
      那天的星星很多,你的手很凉。
      夏秋等在路口,你一直牵着我的手走到家门口,在树下你问我:“林雨,我能亲你吗?”
      然后就是你微凉的唇有些胆怯的扫过我的脸颊,然后朝我露出你的虎牙跟我说再见。
      那个时候我们之间有些东西变了,我们却没有发现,你说我比夏秋可爱,所以想亲我。
      是这样吗?到现在还有谁记得呢,那天你亲了我的脸颊,带我走向了另一条路,那条崎岖不平的冒险之路,如果问我有没有后悔,那么我后悔了,我应该拉住你,然后亲上你的嘴角而不是跟你说再见。
      初三学校分了班,我在走廊的第一间教室,你在最后,你依旧偶尔能看到你站在走廊,然后你就朝我笑。
      你常常到我们班门口找我,班里的同学看到你总是闪躲不及,那天你在天台问我:“林雨,高中你会在哪?”
      我不知道,妈妈让我考一中,但我知道这样会离你很远,我看着你的眼睛问你:“你愿意好好学习吗?如果你能考上直属的高中我就跟你一起好不好?”
      你的眼眸闪动着,推着钱越问他:“你说我行吗?”
      “得了吧,作业都不写的人还考高中?我打算上技校。”
      你有些失望,躺在地上看着天,我跟着躺在你身边,感觉到你伸过来的手把我握住,一点点的用力,你想告诉我什么呢当时?
      课业越来越紧,那种无形的压力似乎扑面而来,但是每次进到那个地方我就很放松,张海哥会请我喝橙汁,然后跟你们一起打台球,夏秋趴在一边写作业,不会的就会问我,我偶尔会拿着英语书背书,当戏弄我的时候,张海哥总会跳出来。
      他会撩起自己的衣服,肚子上有一个伤疤,他自豪的拍着胸脯说:“这是在监狱里跟人家打架留下的!”,然后眼神就暗淡了:“不然,我也会在上学呢!哈哈哈……”
      那笑声不好听,像是在诉说一个故事,很悲伤的故事。
      我回家越来越晚,父母常常说我,我爱上了说谎的感觉,我会编各种借口,所以也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到底是谁的错,把我推上了那条道路?
      那天因为停电,游艺厅早早的关门了,那是零五年的秋天,夏秋的十四岁生日,张海哥买了一个很大的蛋糕,我从家里偷偷拿了爸爸的红酒,在那间不算大的游戏厅,我们一起唱生日歌,夏秋很高兴。
      那天还有一个人,张海哥叫他涛子,据说实在牢里认识的,前不久刚出狱,现在留在张海哥的游艺厅帮忙。
      许愿的时候夏秋闭上眼睛微笑着,钱越问他许了什么愿他就是不说,被压在地上挠痒,张海哥喝着我带去的红酒看着他们闹。
      你呢,你坐在我身边趴在我肩上笑,当与张海哥眼神接触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看着我然后把杯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散场的时候你本来是要送我回去的,可夏秋似乎被那些啤酒放到了,钱越一个人根本不行,张海哥拍着胸脯跟你保证会把我送回去。
      我不记得当天的情形了,只记得张海哥喝醉了,那个叫涛子的把他送回房里,然后说要送我回去,我笑着点头。
      记不太清那天发生了什么,但我记得,在出门的时候涛子突然用手捂住我的嘴把我压在那张桌球台上,他并有喝醉,很清醒的跟我讲话。可他力气很大,我怎么挣扎都被他压着。
      他讲话充满着酒味,潮湿的舌头舔过我的颈脖压着我的下巴那种声音我一直记得。
      “让哥哥爽爽,反正都是男的没关系,以前在牢里你张海也干过!不会弄疼你的!”
      “唔……”我想叫,不管是谁,可他捏着我的下巴我发不出声音,只是压在我身上扯我的衣服。
      你说,每个人都有一段不美好的回忆,那并不代表什么,我们还有很长路的要走,不能绊一跤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可那一跤摔得很痛,他把我牢牢的压在桌上,□□我的时候,那种疼痛真的能记一辈子。哭的时候我就想起了你,那年夏天你在天台把哭着的我逗笑了,那你能不能把现在的我逗笑呢……
      那晚我所受的折磨或许能因为你而忘记,可是太痛,只能骗自己忘记了。
      迷茫中我看见涛子火红的头发,就像当年的你一样,我却像任人宰割的鱼全身赤裸着躺在他身下。那种嘶吼声没有吧张海哥吵醒,我想在那以后张海哥滴酒不碰的原因就是放不下这件事吧。
      你知道人死前会看到什么吗?会看到你最爱的人!因为那天晚上我看到你朝我招手,远处是蓝天,你一头红发穿着白色T恤和牛仔裤,笑的很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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