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寻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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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天气晴好的一天，然而茶馆里的气压却低到差不多能结冰。
一众店员惊恐地望着临窗而坐的那对男女，退避三舍还过犹不及，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他们的导火线。
“这次叫我来又有什么事？”傅冀冷漠地看着对面那人。瞬间，周围的气压又低了几度。
宋妙心今天穿了一条米色连衣裙，及腰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肩后，整个人显得高贵优雅。面对傅冀冰冷的眉眼，她依然笑意妍妍地说：“没事就不能约你出来吗？”说完，她体贴地为他斟了一杯茶。
傅冀看也不看面前的茶，还是冷淡地开口：“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不喜欢转弯抹角。”
宋妙心见他态度强硬，也不好多说，只得开门见山地道：“叶珉他喜欢你。”
“……你说什么？”傅冀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似乎早已料到他的反应，宋妙心微微一笑，“很可笑，很恶心是吗？自己当成兄弟的人居然喜欢上自己。一个男的竟然喜欢另一个男的，呵……”尽管她还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不经意间目光还是流露出一丝轻蔑。
傅冀沉默着，不说话。许久，他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你不信我？”她志得意满地反问道。说着，她从她手袋里拿出一叠照片，放到桌子上，“你自己看吧。”
傅冀接过来一看，里面全是叶珉的照片。拍摄的角度很微妙，虽然并没有出格的地方，但都是他偷偷注视他时的种种表现。那隐忍着爱念的眼神，似乎要将心中的感情全倾吐出来，却又尽力地克制着，简直不言而喻。
他默然。确实，以宋妙心这样的条件和背景，想要知道一些事，还不易如反掌？只是……
“你喜欢他吗？”虽然早已知道这个答案是否定的，但她还是象征式地问一问。
他依然沉默不语。喜欢吗？他不知道。依稀间，他察觉到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这种神秘的力量似乎总是引领着他，走向未知的领域。
“你想怎么样？”傅冀冷冷地嘲讽道。
她笑盈盈地望着他，“果然是爽快之人。我想……和你交往。”说完最后一句，她细瓷般的脸颊上掠过一丝红晕。
“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就走。”说罢，他站起身，转身离去。
“站住。”她收敛了笑意，定定地望着他的背影，“如果你现在就走的话，那么再过两天你就不用见到叶珉了。”
他顿住了脚步，转身，“……你说什么？”
“我上次不是说过，让你提防□□那些人吗？你以为你仅凭一人之力就能保护他？别开玩笑了。他们是谁？烧杀抢掠，走私贩毒，他们样样都做过，更何况是对付一个小小的叶珉？”她不屑地笑了笑。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低吼道。
“和我交往，我可以帮你摆平他们。”她知道，像他这种人，太重情义，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身边的人因自己而受苦受难。
“我不明白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执着？”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他实在不知道他有什么地方能够吸引她。
她自负一笑：“我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我想要的，必须要得到，而你是我第一个挑战。不过我想，我很快就能让你爱上我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回答道：“我答应你。”他不能让他出事，哪怕这几率只有千分之一。而且……这也许是个机会，趁此可以让他明白究竟自己对叶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你真的答应了？你想好了吗？” 其实，这一切早已掌握在她股掌之中，只不过形式上还是要问一句。
“这不是你所想的吗？”他波澜不惊地说，“明天，我们去约会。”
他刚想走，却又转过身，拿起桌子上的照片，扬了扬说：“这些照片我要了。”
*****
最近，叶珉发现傅冀似乎和宋妙心走得很近。而且，学校里关于他们两人的谣言传得人尽皆知，BBS上也贴满了他们的亲密照，有手牵着手一起走的，有相依相偎坐在一起的，也有亲密地拥抱着的。一时间，令人很难发现这孰真孰假。
叶珉也知道，这些不一定是真的，可是看着、听着，心里还是觉得很不舒服。憋了很久，还是没忍住，便假装不经意地向傅冀问道：“我听说你最近和宋妙心交往啊，是不是真的？”
傅冀看了一眼他电脑上的照片，说道：“是真的。”
“你、你说什么？！”叶珉猛地转过头看向傅冀，望着他平静的眼眸，他只觉心里一沉。
“是真的。”傅冀平静地重复道。
“你、你不能跟她交往！”叶珉丝毫没有经过大脑反应，便冲到他的面前。
“为什么？”
“她对你有企图，居心叵测！”其实这并不是叶珉在吃醋，而是他从见到她的第一面起，他便觉得她是个虚伪做作的人，对她并没有什么好感。
傅冀好笑地看着他，“你想多了吧？”
“我说的是真的！”叶珉急急忙忙地想要辩解道，“她不是个好女孩，你不要喜欢她！”
“你有什么证据？”傅冀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
叶珉慌了，“我、我没有证据，可……”
傅冀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既然没有证据就不要随便诋毁人家，无理取闹也该有个谱吧？”
叶珉怔住了，“你说，我是无理取闹？”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我这是关心你！”叶珉急忙道。
“我的事不用你来管。”傅冀的语气彻底冷下来。
“为什么不能管？我是你兄弟！”叶珉已经语无伦次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傅冀忍无可忍地道：“就算你是我的朋友，你管的也未免太多了吧？把你多余的关心，给我收回去。”
叶珉愣愣地望着他，他现在这样子，跟刚见面时的冰冷有什么两样？不，比刚见面还要冷漠。他的眼圈红了，带着狠重的哭腔说道：“是，我从来都不是你的谁，我也管不着你的事！我什么都管不着！我再也不管你了！”说完，便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傅冀，狂奔出门外。
傅冀没有料到他会这样做，被他狠狠地推在一旁，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稳。他看着他伤心离去的背影，心疼的感觉渐渐蔓延在心头。“叶珉……”他想要挽留，可是人早已跑远了。
*****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冰冷而机械的女声已经不知第几次响起，傅冀握着微微发热的手机，焦急地看着窗外越来越阴沉的天色。
叶珉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要关机？到底自己还是不应该说太重的话。想起叶珉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傅冀的自责和懊悔一次次地在心中煎熬着。他一拳撞向旁边的墙壁，手骨热辣辣地生痛，可心里的不安却完全无法平息。
黑云压顶，大风呼呼地刮着，似乎预示着风雨即将来临。傅冀一咬牙，拿起雨伞便冲了出去。
街上的行人都急急忙忙赶着回家，生怕下一秒将会大雨倾盆。不过多时，瓢泼的大雨便如期而至，无情地冲刷着这个世界，一遍又一遍。
傅冀打着伞，心急地寻找着叶珉的踪影。可世界这么大，还下着雨，人海茫茫中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请问你见过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男生吗？大概这么高……”傅冀一边比划着叶珉的外表，一边向在街边避雨的路人问道。
路人摇摇头，表示没见过。一连问了几个都是这样，傅冀渐渐绝望了。
他究竟去哪儿了？下这么大的雨，他身边又没有带伞，他会不会淋着？自己说了那么重的话，他一定很伤心吧？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再一次地在眼前浮现开来，傅冀这下真的是后悔到极点了。
不管怎样，我都要找到他。他这样想着，向前方坚定地走去……
*****
叶珉一动不动地坐在巷口，双手环抱着膝盖，头低垂着，任由雨点打湿自己全身。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只记得自己一路跑，一路跑，跑得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再也不想动弹，仿佛动一下手指头，都会抽掉全身的力气。
傅冀绝情的话语和冰冷的眉目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迟迟不散。他狼狈地一笑，心中凄凉的感觉一漫一大片，一点一滴地爬满了他全身，仿佛连血液都是凝固的。
是啊，自己怎么就忘记了呢？就算亲密的朋友，再好的兄弟，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都应该保持距离，自己实在不该涉足这个领域啊。更何况，谁都不高兴自己的女朋友被骂的啊。真好笑，以为成了他的朋友，就可以随心所欲地对他的事妄加评论吗？
想起若琳曾经说过的话，叶珉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还谈什么鼓起勇气表白的，光是现在这件事，他都已经厌烦自己了。若是真的向他告白，恐怕他真会觉得肮脏恶心，然后彻底讨厌自己了吧。他不敢想象，要是说出来，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困扰。
到时候，别说兄弟了，连普通的朋友都做不成。其实就维持现状也挺好的，至少老来还可以一起喝杯茶，聊聊天，下下棋。虽然……那要看着他娶妻，生子，表面上还得假装若无其事地祝福他。
或许，到那时候，心痛的感觉会渐渐麻木，然后慢慢习惯，到最后就再也不觉得痛了。
就这样吧，做一辈子的兄弟，再也不要妄想什么了。
*****
不知过了多久，叶珉忽然察觉不到雨点打得自己生痛到麻木的感觉，随即便看见眼前停着一双帆布鞋，鞋面上沾满了污秽的泥泞。
“傅冀？”他一点点地从下往上看，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模糊了视线，看着熟悉的面孔，他迟疑地开口。
傅冀一把拉起叶珉，紧紧地拥抱着他，喃喃开口道：“终于找到你了，我知道我会找到你的。”他像是拥抱着稀世的珍宝般拥着他，一瞬间，他仿佛拥抱了全世界。
他无法形容第一眼看到叶珉时的心理。欣喜若狂有之，焦急愤怒有之，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是外人无法理解的。像是一块悬挂着的石头，终于在他心头缓缓落下，把他原本空落落的心填满了。心安了，却也再舍不得放手。
可再多再多的感觉，都比不上看到他孤零零地坐在巷口时的心疼。这种感觉，像是从心底弥漫了全身。那一刻他想，他再也不会丢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了，即使真有人来找他麻烦，那他保护他好了，所有的一切都冲他来，他替他挡着不就好了吗？他只要他平安就足够了。
他想，到底上帝为什么会让他遇上他，又让他这么折磨他，让原本平静无波的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掀起了惊天巨澜，直至，肝肠寸断。
因为身高差的问题，叶珉的头静静靠在他的肩上，想要放开，可又舍不得。他想，幸好现在下着雨，这样他就不会分得清他脸颊上滑落的是雨还是泪。他想，就这样拥抱着吧，把其他的一切都暂时忘了，就算以后只能成为兄弟，但至少这一刻，让这个拥抱维持得更久一些吧。
几乎是一瞬间，叶珉忽然明白了，他无法抗拒傅冀，哪怕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都让他依恋至此。
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世界静止了，再也听不见喧闹，唯一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拥抱到地老天荒，像是要把彼此融入了彼此，狠狠地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傅冀轻轻松开叶珉，看见他虚弱的笑容，傅冀心中警铃大作，“你怎么了？”说着，便用手去摸了摸他的额头。
“我没事……”叶珉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傅冀感觉到他额上传来火辣辣的热度，皱眉道：“还说没事？都发烧了。走，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医、医院？”想起那里的消毒水味，叶珉紧张地说，“我不要去医院！”
“不要也得要，快走。”傅冀懒得跟他磨磨唧唧，索性拉起他就拖着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寻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