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半清歌》锦瑟红棉

8、Chapter 8.光芒

　　少女重新回到这片故土的时候，心情竟有些酸涩。两年的时间，东京比以前更繁华了。但唯一不变的，是少女眼前这所校园，和里面那群她想念的人。

　　她静静的站在场外的空地上，还是那群热爱着网球的少年，都长高了好多。菊丸眼尖的看见了场外的少女，难以置信的眨眨眼睛，确定不是错觉之后大叫着，小优！是你吗？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少女的身上。

　　少女哽咽着点点头，说出的话都带着哭腔，大家，好久不见……

　　三年级的正选都跑到少女身边，低年级的后辈不明所以的站在原地。

　　病都治好了吗？绫野桑。乾贞治扶着不透光的眼镜问。

　　嗯，已经全好了。转学手续也办好了，明天就能来上学了。少女把遮住视线的发丝别在耳后。以前及肩咖色的发如今剪成了齐耳短发，显得俏皮可爱。

　　绫野优是手冢的邻居，从小在一起长大。幼儿园开始到国小再到国中都在一个班。就在绫野优考入青学后不久，她被查出患有骨癌，那时候她和手冢都加入了网球部，这个消息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她也同手冢一样喜欢着网球啊，她再也不能回到她热爱的球场了，能不能活下去，也变成了未知数。

　　她经常在夜晚被整夜的疼痛折磨，随着病发次数的不断增加，她甚至走路都会因为疼痛而摔倒。直到病情严重到已经无法正常的上学，腿部也渐渐失去直觉。

　　好几次，坐在轮椅上，她都感觉到，死亡是离她如此之近。那么迅猛，如同洪水猛兽般瞬间吞噬了她。那时候，唯有手中紧握的球拍，才会给她的心些许安慰。

　　再后来得知美国的一所医院可以治疗她的疾病，绫野优便离开了日本。庆幸的是，她只是骨癌前期，是良性的。术后经过两年多的时间，她努力复健，身体全部恢复，回到了大家的身边。

　　绫野优永远也忘不了她拿着网球拍重新站在球场上的感觉。那一次，她哭了，是感动的泪水。谢谢上帝，让她死里逃生。往后，她会坚强的活着，更加珍惜眼前的生活。

　　*

　　那天月夜没有等手冢，而是超近道回了家。她换上剑道服，拿起刀架上的剑，避开了手冢的家人，去了附近的公园。

　　月夜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站定，双手持剑，稳住呼吸，半眯着眼，目光沉着，风轻轻撩动她前额的发。就在这一瞬，刀锋呼啸着划破空气，舞出漂亮的剑花，每一个招式都干净利落，仿佛周围的植物都有被撕裂的感觉。

　　她看到那样的手冢，没来由的生气。借着剑想要发泄心中的不满。

　　月夜的剑法主要讲究一个字，快。剩下的便是准确率。月夜在这一点上，是不会输的。战斗中，除了高超的技巧，速度也决定成败。在敌人还未作出反应之前，就给予致命的一击。这是组织里惯用的伎俩。

　　但月夜用剑极少，一般都是毒针。只有到比较棘手的任务上，才会使剑。但这并不代表月夜的剑法不好，相反的，她是组织里数一数二的剑术高手。那些小杂碎，连让她拔剑的资格都没有。

　　用那枚细小的银针，瞄准敌人的穴位，一招毙命。上面涂抹的是马钱草的汁液，那是一种能使人中枢神经惊厥的毒物，中毒后会因呼吸困难而死亡。

　　月夜看着他们一点点被折磨殆尽的时候，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也许，她的心里住着一头野兽，每天在她的体内厮吼着，想要冲破牢笼，如果她不看紧的话，她真害怕那头野兽会失控。看来，自己是相当危险的人也说不定。

　　一段时间后，月夜收了剑，有些疲惫的坐在地上。身体还是没有恢复到以往的最佳状态，刚几下，就有点撑不住了。肺部还是有不适的感觉，这次，比想象中要伤的重呢。

　　月夜还记得，那是在她刚入组织没几年的事情了。一次比较重要的任务，那会儿她年纪尚小，也就不足十岁。一行同去的有八人，除了她和背他回来的一个男人，剩下的全部死亡。虽然任务完成了，但损失惨重，其中不乏包括队伍中几名精英。

　　月夜伤势很重，几乎可以说只剩一口气的程度，她觉得呼吸变得无比的困难，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在这时，朦胧中她听见镰泽大人的声音，小鬼，只有这点本事就想追随我吗？也太天真了吧。把你的小命看好了，这辈子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中。月夜几乎可以想象的到镰泽那不可一世的笑。她因为镰泽的一句话用意志撑了下来，侥幸捡回了一条命。

　　那也不过是比她大不了十岁的镰泽，就能率领德川幕府的杀手组织。这个意气风发的男人，一直都像神明一样的耀眼。

　　我不需要你成为什么星光，星光太暗淡了，你只要是月亮就好了，黑夜的统治者。而我，是这世界唯一的太阳。月夜到现在也忘不了，镰泽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所闪现的光芒，如神祗般棱角分明的脸，几乎刺痛她的眼睛。

　　正因为这句话，镰泽在月夜心底，成为了一束不可磨灭的光。从过去到现在，依旧如是。

　　她在镰泽的心目中是什么地位，她不清楚。也许只是一个很有实力的部下罢了，没有了利用价值便会铲除。剩下的，再无其他。

　　月夜捂住嘴，开始不停地咳嗽，越来越厉害。她跪在地上，一只手支着地。肺部比预想的还要遭，想要完全恢复，还得两三个月。她慢慢地等待呼吸平复，然后，收拾了剑，理平衣服上的褶皱，回到了手冢家。

　　太阳已经落山了，一进院子便看见手冢在庭院站着，他注意到月夜手上提着的剑，额上密布的汗，还有她微微不匀的呼吸，手冢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你难道不清楚以你现在的身体，是根本不能练剑的吗？

　　月夜没有理会他的生气，而是满不在乎的回答，手冢，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不必插手。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对方一眼。

　　手冢听后皱了下眉，他察觉到月夜的情绪不大对劲，一把拦住了她，你怎么了？

　　月夜停住脚步，目不转睛的盯着手冢，我也想知道我怎么了，如果有答案的话。

　　之后，她移开了手冢挡着的手臂，径直回了房间。她突然发现，自从来到这里，她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说着想要试着改变，但是某些不知所以的改变，还是让她莫名的恐慌。心情总是无名的波动，以前从未有过的情绪，在她的体内不停的翻涌。她还未察觉到，那是一种名为嫉妒的情愫，从心底渐渐的萌芽，尔后，开始疯狂的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