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孵化期》玫瑰下

18、17 婆婆妈妈

　　有多久没有坐在自家的沙发上了？
　　田恬觉得看到的、听到的、闻到的，一切都好陌生。就连此刻抱在怀中的女儿都好似隔了点什么。
　　田恬父母花钱买的房子，却没了她的容身之处。从她一进门，公公就钻进卧室，也不知怎么了隔一小会儿咳嗽一声，咳的人心烦。婆婆见了她就拉着一张脸，肥硕的身躯坐在田恬新婚时亲手挑选的沙发上，颤巍巍的摆架子。嵩北寻了个借口上楼去了。
　　这就是嵩北，这居然就是嵩北，居然就是追她时在十分钟之内跑过五条街只为给她买回热乎乎烤红薯的嵩北。
　　倒是自田恬离家后嵩家自老家寻来的保姆，给她倒了杯水，说了几句话。
　　“谢谢你小芳。格格这孩子不好带，你一定很辛苦。”
　　小芳算是嵩北远房的姐姐，有一点血缘关系。她跟婆家关系也很紧张，四十多的人，孩子也带大了，于是无牵无挂的来到北京。对田恬，她只在他们在老家办酒席的时候匆匆见过一面。
　　那时的田恬被爱情的雨露滋润着，学历好，工作好，生的好。小芳只觉得她真是自己见过的最完美的女人。却没想，这样一个女人，日子却也过到这般田地。因而心底里对田恬是有些同情的。
　　不过小芳真是不明白。不就是躲到老家再生个男娃儿吗？女人家不就是要给夫家传宗接代，多要个儿子有什么不好？
　　所以她虽同情，却也并不理解。甚至觉得这城里的女人啊有时候就是咎由自取。
　　小芳扭捏的笑笑，说：“哪啊，格格这孩子真是我带过的最好带的丫头了。”
　　听到丫头两个字，婆婆的脸抽了抽。
　　田恬紧吸几口气，心疼的看着格格。“家里面现在点香这么厉害，你平日里趁着天好要多开窗透气。不然这味道可太熏了。”话说自从神鸟公公住进她家里，这每日里都是烟雾缭绕的。每天给仍然健在的活人点香供奉，这真是闻所未闻。
　　小芳看了嵩北他妈一眼，“哦”了声就没再吭气儿。

　　离开时，小芳抱着格格送田恬下楼。
　　田恬循着机会递给小芳一个信封。“这个你收下，那些钱你留着，信封里面有我的电话，格格有什么事麻烦你打电话给我。当然，”她顿了顿，很通情达理的说：“如果会给你带来不便那就算了。”
　　小芳摸了摸那信封，可是不薄。
　　田恬接过女儿，把头埋在格格颈间，深深闻着小孩子身上的奶香味道。她用极小极小的声音说：“宝贝，等着。妈妈很快会把你接走。”
　　她抬起头望着本应属于自己的房子，露出淡淡笑意。总有一天，她会把那些人统统赶出去。统统。

　　章先生出差前煲了一锅冰糖银耳莲子，又把伊春喜欢吃的水果每样都买了些把冰箱塞得慢慢的。他收拾好随身物品，俯身在老婆面颊上轻轻吻了吻，不放心的啰嗦着：“我走了。别睡懒觉，别不吃饭不吃水果，别忘了吃叶酸，别忘了吃叶酸。无聊了就回家让你妈陪你说说话。那边工地施工完我就回来。乖。”
　　伊春听到了就当没听到。
　　直等章先生轻手轻脚关了门，真正离开，她才睁开眼，任一颗泪珠夺眶而出。
　　几小时前，凌晨四点多。大风骤起，秋雨突至。章先生梦游似腾地一下坐起，半梦半醒间去抱了床薄被。伊春醒了，却懒得睁眼说话，想着一定是老公觉得冷想加被子。谁知这薄被竟是都盖在她身上，章先生给她掖紧，末了，嘟囔着说：“别凉着了。”然后继续蒙头大睡。
　　这让伊春心里很难过。
　　若说以前她心心念念想要孩子，那是因为自己想要。可现在，她想要孩子，那是因为想要一个他的孩子。
　　为了这个。让她变成宇宙超级大肥婆、史上最丑黄脸婆都没关系的！
　　“唉……”伊春叹了口气，坐起身，此时已经彻底睡不着了。
　　才早上七点，且是周末，她居然睡不着。看来，自己真的是老了。
　　正惆怅着，电话响了。一看，果然是老妈！她那永远精力旺盛，永远不认为地球上有睡懒觉的人存在的唯我独尊的老妈！
　　“春儿！”
　　“啊。”
　　“中午回家吃饭，你小姨也要过来。”
　　“小姨？”伊春嘴角一抽，心想最不愿见的人就是小姨了啊。“那个，妈，我中午有事，能不能……”
　　“想都别想，必须来。今天不来，以后你也别回来了！”
　　这句话说完，电话就是忙音了。
　　自己这位妈根本就是女王殿下的气质啊。

　　奔赴娘家的路上叶林绿找她。“下午干嘛啊，把田恬也约出来，咱们聚吧，全身SPA，我请！”
　　哎呦，小林子今儿怎么这么大方？
　　“行啊。我这会儿回我妈那儿一趟，田恬上午好像去看女儿了，你给她打电话约时间地点吧。约好了给我短信，我一定准时到。”
　　“OK。”
　　路过某商场，伊春临时起意，决定买些东西再回家。
　　等到了娘家楼下，她还特意观察了一下，看到小姨停放的车，这才拎着大包小包下车回家。
　　果然。
　　门一开，老妈看到珠圆玉润的女儿拎着一大堆东西回娘家了，甭管用着用不着，那张脸可是笑的比春风得意还春风得意。自家老妈什么脾性，伊春可是最了解的。人后怎么简单怎么来，人前一定要把场面做大做足。用老妈自己的话说：这叫输人不输阵！用伊春的话总结，那就是：老妈永远需要女儿以南霸天、黄世仁的面貌出现。财大气粗趾高气昂那是必须的。
　　看吧。就听老妈高调的说：“这孩子真不懂事，家里什么都不缺，花这些冤枉钱做什么，小婷，等会儿你走了带回去一些啊。”
　　“姐，你看春儿多孝顺，还是你有儿女命啊，哪像我……”
　　小姨说起阿贾就止不住要吧啦吧啦好几百字的，伊春赶紧打断：“哎，小姨，阿贾怎么了啊，一个人在伦敦不也过得好好的，独立性比我强。”
　　“女孩儿家要什么独立性？关键是家的好啊。像你嫁给豫东，连带着你爸你妈都跟着享福，少操多少心。”
　　小姨一说嫁这个字，伊春才猛然想起一件事。“小姨，你上个月婚礼我没法参加。真不好意思啊，改天豫东回来了我们请你和新姨夫吃饭啊。”
　　提到自己新嫁的丈夫，小姨终于不再纠结阿贾的事，甜蜜一笑，说：“都这么大岁数了，结婚也就是亲戚们吃个饭就行了。别说你了，就连阿贾都没回来参加。”
　　“哎？阿贾没有回来吗？”她怎么记得阿贾说是要回来的，还说看上了个男的一定要追到手。
　　“小姨今天过来就是想让你跟她联系联系。最近跟她怎么都联系不上。我怀疑阿贾早就回国了。表兄妹里就你跟她关系最好。阿贾要是没钱花了，一准儿会先给你打电话。”对自己这个女儿，小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伊春心想估计是追男人追的正如火如荼，连亲娘都抛到脑后了。“哦，好呀，没问题。”
　　“嗯。”小姨点点头，转而又问：“你最近身体养得怎么样了？都过去大半年了吧，什么时候准备要？”
　　伊春笑着说：“养得很好。正准备要呢。”
　　“再一胎可要小心了。”
　　“嗯嗯。那个，妈，饭好了吗？我饿了。”

　　伊春在娘家享受黄世仁的待遇，叶林绿在丁涛家正在装贤惠扮杨白劳呢。
　　叶林绿做饭很有一手，每道菜色香味俱全，差不多赶上专业厨师水准了。
　　“妈，怎么样，我说林绿很会做菜的吧。”丁涛搂着老妈的腰，乐呵呵的看着忙忙碌碌的叶林绿，得瑟的说。
　　“嗯。你眼光好，会挑媳妇好了吧。”一大早听闻两个年轻人同意听从自己的安排十一月结婚，丁妈妈很是高兴。儿媳妇呢，主要是儿子喜欢，其次是必须听话。不过想来叶林绿的工作都是丁爸爸安排的，再加上叶林绿比自家差了许多的家世，这个儿媳应该是翻不出天来的。
　　想至此，丁妈妈更坦然的端坐着，享受准儿媳的伺候。
　　吃晚饭，等叶林绿收拾好一切，丁妈妈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林绿，这里有两万块钱，你先拿着，想买什么买什么。算是你们的事儿定下后阿姨给你的见面礼。之后的礼等跟你父亲见面的时候再给。”
　　叶林绿象征性的推辞了几下，然后收着放好。“谢谢阿姨。”
　　“另外，阿姨想跟你商量一下，涛涛在广电总局分的房子要明年年初才能交房。你们两个也别出去租房子住了，就住这儿。”
　　叶林绿有些措手不及，说：“可是我爸那边……”
　　“你妈不在了。总不能结婚后涛涛跟你住你们家让你爸照顾你们吧？他毕竟是个男人，考虑不了那么多。”再说他不到六十，这个年纪丧偶，怎么可能不再找女人。当然，后一句丁妈妈并没有说出来。
　　叶林绿很敏感，未来婆婆没说出来的话她都明白。而她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更是心知肚明。
　　男人在性能力即将丧失的末期会对这种事产生近乎恐惧的饥渴和疯狂。
　　这令她感到异常恶心并且非常好奇。
　　对丁妈妈的提议，她提不出有力的反驳，只好暂且沉默应答。
　　说完话，丁妈妈非常善解人意的说要带家里的狗狗出去溜溜。
　　门刚一关上，丁涛就搂住叶林绿揉搓起来。叶林绿兴致不大，随他摆弄。
　　他进入之后叶林绿心想人与人区别怎么就那么大。外科医生个头不高，第二性征却是雄赳赳气昂昂的。丁涛一米八的个头，怎么就光长个不长那里呢？
　　他真乏味，乏味到做至一半时叶林绿险些就睡着了。她不想跟丁涛在这种事上争吵，赶紧打起精神呻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