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缱绻时光》末厢

2、part2

　　人总是这样，总是一遍一遍的伤害那些对自己重要的人，像朋友，家人，或是恋人；却不知道，那些真正能被伤害的人都是真心对你的。年少轻狂是借口吗？放荡不羁是理由吗？明明是最珍贵的人，最珍贵的时光，却偏偏要亲自打碎，然而看着一地的碎渣，却再也找不到借口来掩饰自己不愿面对的情绪。
　　再强，有什么用？连自己的影子都守护不了。篮球，曾经比任何人都喜欢，有什么用？如今自己站在顶峰，才知道什么叫高处不胜寒。
　　然而谁都没有错，只是时光狡猾的恶作剧罢了。

　　——所以哲，退部，就是你最终的答复吗？
　　当桃井大吵大闹的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青峰正在天台上睡觉，听到这个消息后，他也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翻了个身把桃井的吵嚷隔在了身后。
　　他突然觉得脑子一片空白。那个存在感稀薄的人，在自己的脑子里存在感似乎特别强。他甚至没有考虑为什么桃井知道消息后会跑来质问他。
　　初中，准备结束了呢。那么，然后呢？
　　从此分道扬镳，各自开辟天地了吗？
　　终于还是……要分开了吗？
　　青峰突然觉得鼻子一酸。我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哲。
　　“五月，你能……让我静一会儿么？”
　　桃井这一次没有再顶嘴，而是看着青峰的背影，叹了一口气，“阿大，是你做错了。”
　　青峰对黑子的感情，桃井还是感觉得出来的。她作为搜集情报的人感觉总是特别敏锐，更何况她和青峰相处了这么久。所以当听到黑子退部的消息时，她第一反应不是“为什么”而是“阿大做了什么”，现在看来，不论做了什么都是做错了。
　　当你想到某一个人时，就会觉得心里堵得慌，全身上下都难受，像是有什么郁结在心口怎么样都无法散去；拼命不去想，不断地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是脑子就像电脑主机中了病毒一样一遍一遍地显示着代码，青峰的脑子里，一遍一遍的放映着曾经和黑子有关的一切，像自虐一样，明明很难受却仍然不自觉地去想，思绪像洪水一样怎么拦都拦不住，最后只好放任自己去想，直到有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划过。
　　哲，无论是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都喜欢你啊。

　　然后，直到毕业升上高中，青峰都没能再见黑子一面。

　　两人最终还是没去一所学校。
　　青峰曾经试着想过，如果在球场上和哲碰面会是什么样子——当然，最后还是想象不出。
　　不过最终赢的肯定还是自己。
　　但是当听桃井说哲已经找到了新的光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的去挑衅人家了，明明知道对方脚上还有伤。
　　青峰当然不知道自己是吃醋了，他只是想，我如果赢的潇潇洒洒，那么哲会不会就后悔离开我了？
　　于是他也做到了。
　　故意在天台上睡了很久，直到桃井打电话来才接；故意下半场才来，还说一堆很臭屁的话；故意去挑衅火神、展现自己高超的技术，然后，痛痛快快地赢了这场比赛。
　　青峰打球的时候看着黑子穿着和他不一样的球衣，心里就一阵刺痛，然后更加毫不留情地进攻。
　　他承认火神有那么点能耐，但是他不够格做黑子的光，不够格，陪在他身边。
　　赢了比赛，但青峰看到黑子流下的眼泪，心情却更加烦闷。
　　他看着诚凛的人互相搀扶回到休息室，看着火神安慰黑子，看着在队友的安慰下渐渐平静下来的黑子，他才发现，他好像再也不能回到他的身边了。
　　直到再一次在泡温泉的地方碰上诚凛，青峰看到火神抱着泡晕了的黑子走出来时，青峰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对哲的感情有增无减。
　　把自己的水壶放到那人旁边，看到对方惊讶的说了声谢谢，青峰想说的一大堆话全部又给憋了回去。
　　现在这样的关系，是什么呢？不可能是恋人，那会是朋友吗？可是自己在哲难过的时候连给他安慰都做不到。青峰大约知道自己从前或许做错了什么，也知道自己似乎伤害到了黑子，但是道歉的话，他还是说不出。
　　道歉，能让时光倒流吗？是时候，让自己死心了。
　　但是这之前，我会再让你们，感受一下失败的绝望。

　　这次比赛青峰没有迟到，相反他作为首发打完了全场。打球的时候，与黑子相处的一幕幕在眼前划过，像一部四十分钟的电影，终场哨声响起的时候，就是电影该散场的时候了。
　　结果最后还落得个输球的下场。
　　晚上青峰躺在床上，脑子里都是今天球场上的瞬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最终思维停在靠在火神身上的黑子，因为用尽了力气，黑子比赛结束后差点站不起来。
　　“是你赢了，哲。”看着对方脱力地靠在那个人身上。什么时候，在你无力的时候扶起你的那个人已经不是我了。
　　明明作为对手，但还是和他碰了拳。
　　——青峰大辉，你在自欺欺人吗？他早就不需要你了。

　　青峰做梦都没想到第二天黑子就找他出去了。不过，他当然很乐意，毫不犹豫地放了桃井的鸽子，抛去了之前的种种顾虑，大早就爬起来去赴约。
　　不过，哪有人在打败别人第二天就叫人出来的？
　　他们来到两人熟悉的街头篮球场，这个球场青峰在比赛前还来过。

　　在黑子投失第十个球的时候，青峰终于爆发了。
　　凭什么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他却还能一脸淡定的叫自己教他打球啊？！
　　“喂！我有说过要教你吗？把别人打败后第二天就出来求指导，你有什么毛病啊？！”
　　青峰大辉，果然不是适合忧桑的少年。
　　“我……从那时候起就一直失眠。回家吃饭洗澡然后躺下来，却怎么也睡不着。”
　　“那种早就遗忘的，让胸口一阵发紧，脑袋轰鸣，恨得想吐血的那种……”青峰顿了顿，“那种输球的感觉，虽然很怀念，但一旦回味起来就让人难受。”
　　“但是，正因为如此，我现在才那么迫不及待的想打球。”
　　青峰坐在篮筐底下，抬头看着黑子的眼睛。
　　“啊啊，所以说，我要教你投篮时是吧？……你笑个屁啊？”
　　“我们初中的时候，也经常这样联系呢。”黑子笑了，“青峰君，好像变回以前的青峰君了。”
　　青峰很久都没有见到黑子笑了。初三的后半段两人因为那些事情闹翻，黑子就再也没有找过青峰说话，更别说对他笑了。
　　于是青峰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说出了之前好几次见面都压在心底的话——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青峰结果黑子手里的篮球压在自己的胯上，“什么以前的我现在的我，我不就是我吗？”
　　黑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天色已经黯淡了，被生锈的铁丝网围着的半场中，两个人静静地对视。球场边上昏暗的灯光照不清黑子脸上的表情，自然也照不出青峰脸上微微的红晕。
　　“……我是说，无论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青峰突然不太敢看黑子的眼睛，借着运球将视线移到了篮筐，然后举起手做出投篮的姿势，“……都喜欢你。”
　　三分空心，球网与球摩擦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
　　“看清楚了吗？就是要这样投。”喂喂，不要一直盯着我啊。青峰开始后悔投什么三分球，早知道刚刚过了哲去灌篮就好了……还能稍稍掩饰自己的尴尬。
　　“对不起，我没有注意。”黑子还是淡定地盯着青峰，“我刚刚太注意听青峰君说的话了。”
　　“你……你TM……”
　　青峰烦躁的抓了抓头发，然后呼了一口气继续说：“没关系你要是拒绝就直说吧。”青峰重新对上黑子的眼睛，但又马上移开。
　　他握紧了拳头。
　　“本来，我就是来做个了结的。你和诚凛那帮人，现在过得挺好的。”那我就放心了。
　　黑子静静地，等着青峰把话说完。
　　“但是，你这次要是拒绝我，我以后就不会再喜欢你了。”言下之意就是你想清楚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
　　青峰终于看了看黑子，对方还是一脸平静，好像他刚刚什么都没说一样。
　　“嘛嘛，我知道了啦。”然后匆匆跑走去捡球。
　　伪装的潇洒和不在意土崩瓦解。
　　果然嘛。明明早都告诉自己是这样的结果了，却还是难过得声音都有些发抖。青峰突然想起黑子退部的那天，自己在天台流眼泪，那时候的感觉不比输球好多少。青峰跑着跑着就停了下来，现在的感觉对比那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不知道自己等下是否还能教他投什么篮了。
　　青峰刚想说今天就这么算了吧的时候，发现黑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面前。
　　“其实我也是。”
　　“……什么？”
　　“青峰君哭了吗？”
　　“什、什么？！哭个屁啊！”
　　“声音好哑。”
　　“你TM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我也，一直都喜欢青峰君。”
　　青峰不知道该什么形容自己的心情。突然从地狱升上的天堂，大起大落、狂悲然后狂喜，他只感觉自己身后噌噌噌地生气几道彩虹，然后又一堆小天使围着他在唱歌。
　　黑子看到他的表情得逞般地笑了笑，接着说：“和诚凛的人在一起，我也只是希望能借助他们的力量，让青峰君再次喜欢上篮球。”
　　——那就是说，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不过那时候的青峰君真的让我很伤心，做出那种强迫人的事。”
　　黑子仍然一脸淡定，相比之下青峰就是非常非常不淡定了。
　　“青峰君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我……”青峰咽了一下口水，终于理清了自己的思路，发自内心地笑出了声。
　　“……那个时候，对不起，是我太急了。”青峰又抓了抓头，不过这次是纯粹为了掩饰害羞，“那，现在可以了吗？”说罢向前倾身用鼻子蹭了蹭黑子的脸。
　　“……青峰君真是工口就只想着这种事。”
　　“哈？你说什么？”然后毫不犹豫的，狠狠地吻上了这个还是一脸淡定的人。
　　一年了，他们分开已经一年了。时间才不会冲淡记忆，只是会把记忆一点一点的沉淀下来，像清澈河底的沉砂一样，但是这个时候要是有人捅一根棍子下来搅一搅，河水就会瞬间变得浑浊不清。感情，要么就是忘了，要么就只能越积越深，显然头脑简单的青峰不会知道怎么样才能忘掉了一个自己最重要的人，这跟叫他永远都不打篮球一样困难。
　　所以一年积累下来的感情，都深深地融在了这个吻里，不比当初那个温柔，甚至是火热的，但是被吻的人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对方的爱意，也慢慢抬起手搂住了对方腰。
　　青峰像被鼓励了一样，放肆的把舌头伸进黑子嘴里，等到青峰终于舍得放开黑子的时候，黑子感觉自己嘴唇都肿了。
　　青峰却还没有满足——他憋了一年，一个吻哪里够。
　　青峰顺理成章的一路从额头一路吻下来，当他吻到脖子的时候黑子终于开始有点反抗，“青峰君你……别乱来……”
　　“什么嘛，你害我伤心了一年啊哲。”说完不怀好意的咬了一下黑子锁骨。
　　“……青峰君是狗吗？”
　　“你还嘴硬啊？”说完掀起了黑子的衣服吻了上去。
　　暗黄的灯光，寂静的球场——不对，有一些喘息声。“回……回家再做……”这是黑子缴械投降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每个人年轻的时候都会有一段记忆深刻的恋情吧，算是在校那么长的缱绻时光中最好的点缀，那时的我们还很年轻，轻狂而不知分寸的做事，从告白到追求到在一起，或许再到分开，都是青春最美好的回忆。
　　喜欢他的时候，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特珍贵，都值得回味；被他讨厌的时候，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但后来再想起只会微微一笑罢了。青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正是那些细细碎碎的小事才构成我们的大好年华不是吗？
　　其实这个时候的我们，都是像青峰一样的大笨蛋，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