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夜行》博爱暗夜

26、番外

　　番外一，关于戚少商的梦
　　戚少商一直有一个烦恼，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确实很烦恼的烦恼，那就是他的梦，戚少商的梦。从很早开始，戚少商就一直开始做重复的相同的梦，梦里面有黄沙，有大漠，有酒肆，还有人。于是小小的戚少商问他的卷哥，为什么他会做这个梦呢？
　　雷卷摸着他的头说：“这个答案，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啊。”
　　于是，小小的戚少商一直在盼啊盼啊，盼着自己赶快长大，然后就知道他知道爱的年龄了，在那个时候他认识了息红泪。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喜欢上的女人。他一直相当警察，可是整个小雷门却都在反对。那个时候是息红泪陪着他度过了那段最苦的日子，也是那个时候他握着息红泪的手说许他一辈子。可是最后他还是放开了息红泪的手，说了句对不起。而息红泪还给了他一巴掌，外加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就因为那个该死的倒霉的，他做了那么多年的梦！最烦躁的时候，戚少商曾经试过强迫自己不睡觉，可是人是没有办法不睡觉而生存的，所以最后戚少商还是抵不过困魔的纠缠，进入了那个他又爱又恨的梦魇。
　　“大当家的，大当家的··大当家·······”朦胧的人影，青衫飞扬，一声声重叠的叫声，响在耳边。
　　戚少商一个人走在荒芜的大漠上，荒芜的只有一个人的大漠。然后，他来到了一家破旧的酒肆。再然后，他遇到了那个青衫的人。那个叫他大当家的，他叫他知音的人。
　　他们喝酒，弹琴，舞剑，他们引以为知音。可是他知道，其实他不只是把他当做知音，他们中间有比知音更深的羁绊。然后就是鲜血，铺天盖地的鲜血掩盖住了一切。他拼命的寻找着，在那一片血色中寻找着那一抹青。然后他看见了，那抹青色，就那么静静的站在血色的最中间。他向他跑去，拼命的用尽全力的跑去，可是却怎么也达不到。
　　他永远看不清那人的样子，却知道那人的名字。
　　惜朝，顾惜朝。
　　他一遍遍的叫着，直到自己的嗓子嘶哑，咳出了鲜血，却还是不停的强迫症一般的叫着。
　　最后他突然来到了那人的身边，以为自己终于能看见那人的样子的时候，却········
　　青色变成了血色，他手中的剑不知道何时已经戳进了那人的胸口。血迅速的蔓延起来，原来这漫天的血色竟是从那人的胸口蔓延出来的么？不，不是。他只是想过去的，他不是想杀他的不是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大当家的，你说过永远不会杀我的，为什么要杀我······”那人缓缓的开口道。
　　“不，我不是，我不是·······”
　　“为什么，为什么···”
　　声音就像魔咒一般，不断的涌入他的脑中。
　　不，不是的，不是的········
　　手抱住了头，却发现更多的血从他的手指缝中留了出来，那是那人的血，不，不要，不要啊啊啊啊················
　　然后惊醒，捂住胸口拼命的呼吸着空气，他简直怀疑如果再晚一步醒来他直接会死在那个梦里。然后想到那个梦里面的人，戚少商的额头再一次皱了起来，心口还在疼着，却是为那个人而疼么？为那个人，心疼了·····
　　再后来，戚少商顺利加入了警队，从最底层做起，而他和息红泪也慢慢变成了好朋友。在息红泪冷着脸告诉他，她选择赫连小妖的时候，说实话他的心理反而松了一口气，为息红泪找到幸福而高兴。
　　再后来，他慢慢的一步一步的从最底层开始往上爬，最终成为了重案组的戚队。他每晚上还是在做着那个梦，然后在凌晨的时候被惊醒。捂着胸口，一个人看着天花板发呆。实在受不了的时候，就起床发狂的在纸上写着顾惜朝三个字。一遍一遍，仿佛是要写到骨子里。
　　再然后，他开始喜欢上了青色，那种青的入骨的青色。而戚少商对那个梦，也从一开始的无助，怨恨，到现在的·········
　　他开始喜欢上了睡觉，虽然每次都是在心痛中惊醒，可是却还是固执的喜欢上了初见那抹青色的美好。在经历过息红泪的感情之后，戚少商开始明白自己，对于那个梦里面的看不清脸的人，从最初的到现在已经变成了深深的刻在骨子里的喜欢。不，是刻在骨子里的爱。
　　他开始喜欢上了幻想，在无聊的时候就开始幻想，幻想那个人是什么样子呢？幻想自己和他会怎么样遇见呢？幻想，那个人是不是也这样喜欢着自己？
　　然后，他开始在办案的时候刻意的注意有没有叫顾惜朝 的人，可是一个都没有遇见，直到······
　　他没有忘记，他从老八口中直到那人名字的时候的震撼惊讶还有一种无法言语的满足感。
　　那么久了，我终于找到你了么？那么这次，我再也不会亲手杀了你，再也不会让自己染上你的血。梦里面的血，真的已经，真的已经够了够了。这次我不会再伤害你，我只会，只会佣金我的生命去保护你。
　　可是，为什么，最后还是这样 ，最后还是这样·········
　　当，鲜血再一次染红了戚少商是双手，戚少商的世界瞬间崩塌。其实这是在做梦吧，只要梦醒了就好了啊，什么鲜血什么的，都是梦吧都是梦啊。该死的醒过来啊，赶快醒过来啊！那样，那样的话，惜朝还是好好的存在着啊！那样的话，自己还是有一天会和惜朝相遇的吧。
　　对啊，那样的话，就可以和惜朝遇见了啊，再一次的遇见了啊。
　　啊啊，都是梦啊，那么就要赶快让梦醒过来呢，可是怎么醒呢？
　　黑暗，冰冷，潮湿，那是·········海吗？
　　在海里可以吗？
　　可以吧··
　　黑暗吞噬了一切啊··········
　　光，看见光了吗？
　　那么说，梦醒了吗？
　　那么，可以再次相遇了吗？
　　是的啊，我们还会遇见的啊········

　　番外二，顾惜朝和鱼池子
　　顾惜朝是个很奇怪的存在，也是个很奇妙的人，这是在他加入鱼池子的时候九幽说的话。顾惜朝是在十七岁的时候来到鱼池子的，就一个人带着一身的伤和血走进了臭名昭著的鱼池子。其实很多年后，顾惜朝在想，如果当时他没有遇到英绿荷，他没有杀了那些人。他的世界是不是就不会一分为二，不，也许他根本就不存在了。
　　十七岁之前的顾惜朝，曾经很鄙视鱼池子这种地方，因为他想出人头地，因为那样他才可以配得上那个叫傅晚晴的温柔美丽的女子。其实傅晚晴一开始不姓傅，她姓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因为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孤儿，一个和顾惜朝同一天进入孤儿院的孤儿。人们都说孩子是最单纯的，其实不然那些在孤儿院的孩子早早就学会了分三六九等，而顾惜朝是最下等的。因为顾惜朝是个妓女的儿子，而且他妈还是感染上艾滋而死的，所以孤儿院的孩子们没有一个愿意和这样的人一块玩儿的。所以小小的顾惜朝，很早就学会了孤独，学会了冷眼看这个世界。直到傅晚晴拿着一个小小的红红的苹果来到他的面前，打开了顾惜朝的封闭的心扉。从次以后，顾惜朝这个名字的后面就加上了傅晚晴三个字，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玩，一起从小学到中学到高中，到傅晚晴正式姓傅的那一天。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黑色的车停在了孤儿院的门口，上面下来了黑色的人。然后看到傅晚晴的时候激动的痛哭不止，再然后傅晚晴就带着孤儿院里面其他孩子羡慕的目光上了那辆黑色的车，而顾惜朝冷冷的站在墙角看着。
　　他认识那车上下来的人，逆水市傅氏集团的总裁傅宗书。
　　他曾经一度以为，他和傅晚晴还是会和以前一样，可是事实却嘲笑的告诉他。人家现在是千金大小姐，而他只是一个妓女的儿子。
　　傅晚晴在离开孤儿院的三天之后就从学校办了转学手续，所有的行李也从孤儿院搬出，就三天完全就抹杀了生活了十年的痕迹。
　　他去找过傅晚晴，一次一次，然后被拒绝了一次又一次。那个，傅晚晴的表哥黄金鳞一脚把他踹到地上，然后踩着他的背告诉他。傅晚晴是傅氏集团的千金，以后注定是要在上流社会的。而你，你只不过是个妓女的杂种，你凭什么接近傅晚晴？凭你的长相？妓女的儿子，果然也只是小白脸的料。不过，要是小白脸的话，不如不要跟着傅晚晴跟着他。羞辱感，铺天盖地的侵袭过来 ，那一刻顾惜朝想到了死，可是他知道其实他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在后来，傅晚晴又来找他。固执的每天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等他，可是她不知道这只是让顾惜朝更感到耻辱。一天又一天，傅晚晴一直一直固执的等着，不管刮风下雨，直到那天。
　　那天，也是那样黑色的天，阴沉沉的云厚的让人透不过气一般。他一放学就看见了，在马路对面的傅晚晴。傅晚晴看见他高兴极了，手里面还拿着一包吃的。而他就那样，站在校门口的大树下冷冷的看着傅晚晴，冷冷的看着她过马路然后一辆卡车冲了过来。
　　血瞬间染红了他的世界，傅晚晴脸上甚至还带着因为看见他而露出的高兴的单纯的笑，可是这笑却永远的定格。顾惜朝突然想起了好多，想起了他和傅晚晴吃过的小吃，走过的马路，逛过的花园，现在都像一个个的魔鬼一般向他张牙舞爪的飞了过来。
　　再后来，傅晚晴的尸体被傅氏集团接了回去，而他连去拜祭的及格都没有。他去闹过，吵过，最后换来的也只有满身的伤和无尽的嘲讽。
　　带着这样一身的伤，顾惜朝走进了他曾经深深不齿的鱼池子。
　　他从来都不知道，其实自己是那样的嗜血，那样的疯狂。而这样的疯狂在他杀了第一个人之后，就再也压制不住，就像是体内被压抑多年的魔鬼就那样一下子被释放了出来。看着周围的惨叫，呻吟，他突然就笑了，笑的那样的魅惑却又是那天的疯狂，直到他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前的是干净的房间，这让他有了种回到孤儿院的错觉，可是那个妩媚的女人的出现却生生的告诉他，昨晚的一切都不是错觉。
　　灵魂分裂的感觉是什么样？我想没有人会比顾惜朝更加明白，尤其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灵魂分裂的感觉，那种不是痛，不是疼，却是种诡异的感觉。明明知道那个是自己，可是却仿佛是外人在观看，就像是在这个世界的第三面。
　　英绿荷是个疯狂的天才，她是鱼池子里面九幽的御用医生，也是个喜欢用活人实验药物效果的疯狂是女人。
　　顾惜朝问英绿荷怎么样才能抹杀自己的过去。
　　英绿荷笑了笑，手里摇晃着一杯红的诡异的液体，说想试试吗？
　　毫不犹豫的接过灌了下去，然后就是刺痛的晕眩，再然后···········
　　他记得自己刚醒来的时候，直接伸手扼住了英绿荷的脖子，扬起嘴角冰冷的笑了笑，他说，你好我叫顾惜朝。
　　他第一次见到九幽的时候，他正一脚把一个混混踹到了旁边，然后就看了那个把自己裹在黑色长袍里面的诡异的男人。他直接丢给他一把枪说，杀人还是用这个比较爽。他笑了，毫不犹豫的接过枪朝那个小混混开了几枪，那是他第一次用枪杀人。
　　在然后，白天还是去学校乖乖的上学，可是晚上却再也回不到孤儿院。习惯性的换上纯白的衣服，然后练习着杀人的游戏，然后在第二天看到自己身上的鲜血之后趴到马桶边把自己的苦水都吐了出来，带着一脸的惨白再次回到学校。
　　就这样一天，一星期，一个月，一年，慢慢的慢慢的，开始习惯在夜晚降临的时候穿上白衣，开始习惯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打招呼，开始习惯杀人和救人的游戏生活，开始习惯白天是人晚上是鬼的自己。
　　遇见戚少商是个意外的意外，那个包子脸酒窝的男人，就那样强悍的蛮横的闯入自己的生活。让原本早以前死掉的心，又开始恢复了跳动。可是，魔鬼一旦释放就再也难以收回，顾惜朝这个时候才发现，其实自己早就已经难以再恢复到那种平静的生活。平静是生活，反而会给他更大的恐惧，就像是那十年，自己原以为会和傅晚晴白头到老那个快乐而又简单。可是最后却发现，其实只不过是一场车祸，一个身份就可以轻易的打破这一切，所以他害怕。
　　手上早就已经沾满了鲜血，不管再怎么洗也不会干净，只有用鲜血才能掩盖住原来的鲜血。所以，他和戚少商注定不能在一起，既然不能爱那就恨吧，至少恨着也能记得。
　　一次又一次的白天和夜晚的交换，让原本就已经疲惫的身体更加疲惫不堪，精神其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魔鬼早已经冲出开了铁链，那么就是谁也挡不住了，既然挡不住至少让自己再拥有一点点奢侈的美好，于是选择了忘记。
　　按照，早就已经安排好的剧本，故事在一点点发展，最终到了应该结束的时候。
　　其实，枪里面早就已经没有了子弹，可是却还是抵在了那人头上，他在赌。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本能，这是不经过大脑思考的自动的调动尤其是像戚少商这种经过正规训练的人，而他就是在赌这一点。
　　意料之中的疼痛，子弹穿透了胸口，打在了离心脏只有几毫米的地方。顾惜朝突然想笑，果然赌赢了么？为了生存，什么都可以利用，包括感情不是么？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其实一直在假装，假装自己忘了一切，假装自己不记得自己是个冷血的杀手来获得那一点点的太阳般干净的温暖，可是现在也只是到了假装的尽头。
　　他看见戚少商哭了，可是为什么哭呢？自己其实不过是一直在骗他罢了，为了这样的人哭值得吗？他已经安排好了，在戚少商入狱一段时间后就会救他出来，翻案的材料都已经准备好了。
　　在进入海里的一瞬间，他其实在想，就这样死了其实不错的是吧，
　　可是再次睁开眼看见英绿荷笑眯眯的双眼的时候，他知道，他的世界还是要继续，他还是那个顾惜朝，那个人称玉面修罗的顾惜朝。他永远不可能再变回，那个温柔的顾医生了，顾医生的时间已经到了。
　　在听到戚少商被判无期徒刑的时候他正在登机，听到这个也只是顿了一下，然后扬起嘴角放肆的笑了。顾医生已经死了，而他只不过是那个杀手玉面修罗而已。
　　玉面修罗顾惜朝的故事还会继续，也许在美国，也许在英国，也许在俄罗斯，转换了一个又一个的身份，让自己双手的鲜血用新的鲜血清洗干净。可是，那些被他的杀 的人，又有几个干净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