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前尘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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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妖？”洛馥水愕然，方才她可一点儿妖气都没察觉到啊，是对方修为太深，还是自己修为过浅？
江龙崖眼神一冷：“你若是怕我是妖，大可立即走了罢，我不做挽留。”
洛馥水急忙摆手：“不，馥水绝无此意，请前辈继续说。”
江龙崖微微颔首，道：“当年我修得人身不久，就遇到一群专吃像我们这些刚刚修得人身的雏儿以提高自身修为的妖。那时我躲在一个破寺庙内，设了结界保护自己，只是那群妖怪已经吃了太多雏儿，法力大增，一下子便找到了我。”
“不要过来啊不要过来！”年轻的江龙崖哆嗦着往角落退去，那些妖怪眼里带着贪婪的目光朝她靠去，她自知自己并再无保护自己的能力，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只见一道剑气横冲直撞，将那些妖怪们都震开来。
一身穿素衣的俊朗男子背手而立，手腕一转，那剑便回到了手里。这位人士便是钟则。钟则定定地盯着倒在地上的妖怪，冷声道：“你们这群妖怪在这一带胡作非为，强抢良家妇女，光天化日之下干偷鸡摸狗之事，如今又为提高修为杀自己的同类，你们可还有良知？”
妖怪们的头儿奸笑两声，声音极其怪异，像是生锈的铁摩擦之声：“我们是妖，要什么良知？再说，你个臭道士，不在山上修行，跑来我们这儿多管闲事干什么？”
钟则用剑指着那个妖怪头儿，厉声道：“虽是妖，但妖界里也有好坏之分。看来你们不肯悔改，那我只好替天行道，铲除了你们这些没心没肺的家伙！”
江龙崖望着眼前的男子，说不出的感激，只见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衣衫飞舞，动作之快，功力之深厚，长剑滑过之处，惨叫声不绝于耳。仅仅几次呼吸的时间，那些妖怪便全死在他剑下。
钟则举剑念念有词，竟是为他们超度。
“姑娘受惊了。”钟则微弓身子，这身便要走，却被身后的江龙崖追上，叫住。
江龙崖脸微红，分不清是因为方才受到的惊吓还是因为眼前之人，她朱唇轻启：“小妖感谢大侠救命之恩，敢问大侠名号好让小妖日后能报恩。”
钟则笑起来：“为民除害乃天经地义，至于我的名字，不说也罢。你若想报答我，日后日行一善，为民造福就是。”
“小妖知道了，日后必定会造大侠所说去做，可，小妖还有一问题想问。”
“但说无妨。”
“大侠既然知道小女子是妖，为何还愿出手相助，不怕你杀他们时，我偷袭你吗？”
钟则淡然一笑道：“我信你不会。这六界虽正邪分得明，但每一界也都有好坏之分。不管是妖也好，是人也好，是仙也罢，但有良知或是恻隐之心、怜悯之心，品性都会是好的。我不分种类，只看他的品格如何。”
“大侠所言极是，小妖受教。”
“那时像钟则那样的人不多，我们妖生来就是异数，无法被常人所接纳。大多数道士见妖就除，根本不分青红皂白。他们总认为是妖便是错，唯有钟则。”江龙崖长叹，眼里一丝哀伤，但很快又消失在眼底，“此后，我就一直用我这微薄之力帮助困苦的人们，像钟则所说的日行一善，为民造福。我的名字也就是那个时候得到的，我所救的一个落难的将军，他希望我能将他这种爱国精神传承下去，他死后，我便用了他的名字。许多年过去，在机缘巧合之下，我和钟则再次相遇，我伴着他，渐渐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
“这就是书中所说的日久生情，是吗？”洛馥水问。
“小女深知自己仰慕钟大侠已久，如今藏不住，也不想藏了。”江龙崖张开双臂拦住钟则，眼里满是泪，“江龙崖从未奢求过什么，现在，只想陪在大侠左右，做您的帮手就是。不求和您共结连理，但求一起降妖伏魔，与您共患难。求大侠成全！”
钟则愣住，神色复杂，沉吟片刻挥手推开眼前的女子：“请你自重。”
江龙崖望着钟则离去的背影，渐渐停止抽泣，面无表情。只是这样，也不肯给我机会么？因为我
是妖所以排斥我了么？你不是说六界众生皆平等么？看来，你还是看不起妖！
“是。”江龙崖已是泪光闪烁，“那时我以为他嫌我是妖，心灰意冷之下，我竟做了错事。我用妖术残害了百姓，还勾引已成亲的男子们。他闻讯赶来，我立即就赔罪了。那个时候，我突然明白，我这么做，不过是想引他来这里找我罢。”
“难道钟叔叔从未有半点喜欢过您么？”
“他喜欢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事。”
钟则画符念咒，神情悲悯：“当初我以为你本性纯良，不会害人，没想你竟因一时之悲伤及其他无辜百姓，算我看错你了。如今我将你封印至此，永生再不能踏出半步。”
他知她是花妖，就把她封印在了这片花海，他终是不忍杀她的。
“钟则，你喜欢过我么？”封印之际，江龙崖笑着问，“我犯下大错，你却不忍心下手。来，像杀掉那群妖怪一样杀了我，残忍决绝，不要给我留下任何对你的妄想！”
“你不能逼我。”钟则伸手一划，封印完成。
“你喜欢我对吗？”江龙崖仍不死心。
钟则沉默，良久，他离开，留下余音：“是。”她死也足惜。
“我终于知道他不肯直面我的原因，是因为他姓钟。”江龙崖自嘲地笑了笑，“钟家为了守护神，后人必定要血统纯正，我是妖，他怎会选我？都是因为你。”
“我……”洛馥水不知如何开口。
“过去的都过去了，我在这里生活也已经习惯，对尘世也没什么眷恋，惟一对他。我曾想，等他后人接替了他，他便能回来我身边，现在想来已经是不可能了。”江龙崖顿了顿，“这就是命。钟家人出世的一百年保持着婴儿的体态不变，吸收天地之灵气转化为自身修为，一百年后便会逐渐长大，与其他孩童无异。但他们命里都有大劫，都是难已逃过的劫，要不他们长生不老，就跟仙一样了。”
“那钟叔叔的大劫是？”
“就是今天，他对付的那几个魔人都是魔界修炼多年的高手，两三个也许他能赢，四五个是平手。现在来的魔人却是七八个不止，他没有胜算。这就是命啊，小姑娘，你可懂？”
“不，钟叔叔定不会死，他很厉害的！”洛馥水焦急地大喊。
江龙崖笑起来，渐而变成大笑：“我们此生注定有缘无分，命中注定的，改不了。我想要他回我身边，可他就要死了，就要死了……”笑着又变成轻轻地啜泣，最后是嚎啕大哭。
洛馥水一把推过江龙崖，握紧拳头：“我洛馥水不信命，如果命数已定，那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就是要把这一生按照老天的意思去完成么？若是这样，我不甘心！我定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会回去救钟叔叔，我让他来你身边，我要让天下人知道，命是可以改的！”
“小丫头说的好，我这就告诉你钟亦凡的所在。”江龙崖伸手往洛馥水身上一点，又从怀里递给她一个盒子和一颗仙丹，“这盒子里装的是梦回虫，能使用三次，遇到强敌的时候保命用，这外头凶险，不比你钟则身边和这里。你服下这颗仙丹，它能隐去你身上的神之气息，并提高一些你的修为。这也算是我为他们钟家尽一份力，你定要好好的活着，待到哪天让我看见，你如何改变命运。”
洛馥水跪地谢恩：“谢前辈。”说罢仰头吞下了仙丹，接过盒子，磕了三个头。
“这也不算什么，应当是我谢你才对，你怎么就磕起头来？”江龙崖不解。
洛馥水笑了笑，有些力不从心，她今日所经历的大于一个孩子的承受能力，不由得精神疲惫起
来：“这是应尽的礼数。”
江龙崖点头：“你走吧。从这一直往东走便出了花海直接到了钟亦凡所在的村庄。”
“是。”洛馥水告别了江龙崖，一路向东边走，太阳准备下山之时就到了花海的边缘。
天边烧红了一片，晚风轻拂，花儿轻摆，远处又传来悠扬的笛声，仍是离散的愁思。洛馥水觉得内心感慨万千，江龙崖也算是个痴情女子，可天地不公，相爱之人不能相守，注定只能遥遥相望。洛馥水回身望了一眼，走出了花海。
远处亭中，江龙崖放下笛子，喃喃自语道：“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我一生一世都不会把你忘记，可是事情如此，也只应如此。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前尘往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