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胜负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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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甲比赛每队都要派出四名正式棋手，两名替补，在四台比赛中包括主将战在内的三场慢棋从上午九点半开始，中午封盘，一直到下午结束，而唯一的一盘快棋则是在下午一点开始，经常有快棋比慢棋结束早的现象发生。
慢棋比赛每方2小时45分5次1分钟读秒。快棋比赛每方1小时1次1分钟读秒。
这样一来，快棋比的就是速度，而慢棋比的则是耐力。
程祥从参加的第一届围甲开始，打的最多的就是主将战和快棋赛，他这两个方面都不错，而且作为队内的主力，他的主将战胜率是很高的，他来队里八年，第二年和第四年拿过冠军，第三年和第六年是亚军，只有第五年成绩不大好，排在第十位，险些降级到围乙。而那一年却不是因为他，是队里另一位主力棋手柳昔年突然生病，没有办法继续比赛，当年他们只能靠着两位年轻小棋手的超常发挥，勉强保级。
那一年结束之后，柳昔年就宣布退役，彻底断了跟他们所有人的联系。
程祥回头看了看跟在他身后走入赛场的喻含嘉九段，这位是四年前从锦官队高价挖过来的重量级棋手，一般会和程祥交替坐主将台，其棋风硬朗，很是让对手头痛，因此这几年来，燕京队的成绩又有些稳步回升，但仍有些不及方云海坐镇的渝州队与团队成绩稳定的咸阳队。①
当三场慢棋赛的棋手都入座后，咸阳队的队员也刚好进来，他们已经拿到了台位对手名单，很利索就坐到准确位置。
程祥扭头看了看在他身边的邵瑜七段，这位也是燕京队的主力队员，治孤手段非常高，固定代表燕京队打慢棋赛，程祥对他还是很放心的。
“昨天睡得好不好？”江定波整了整西装，把他喝茶的杯子摆到左手边。
程祥笑笑：“还好，看来你精神也不错。”
“那必须的，今天能跟你比赛嘛。”江定波也笑了。
程祥和江定波换过棋罐，然后把棋钟摆到江定波右手位置。②
这次的燕京队派程祥主将战对江定波，喻含嘉慢棋对咸阳队的第二主力孔泽洲八段，而邵瑜则对阵崔涛，十分有意思的是，下午的快棋赛，则由围甲赛场上寥寥无几的几位女将之二参加，王佳琳三段和安雯六段。
她们两位一位棋风硬朗，一位擅长快棋，必将能下出一盘精彩的对局。
在场几位棋手有些比较熟悉，有些还从没说过话，这时候都在相互客气，因为是定台制，也不用猜先，从主场第一台开始，顺延黑白黑白，而主将台和快棋台也是临时决定，不一定是第一台和第二台。③
这次燕京队是主场，而程祥恰好坐第一台，所以他执黑，江定波执白。
依次往下，第二台是下午的快棋赛，王佳琳执白对安雯，第三台是慢棋喻含嘉执黑对孔泽洲，第四台邵瑜执白对崔涛。
九点三十分，比赛开始。
程祥手起手落，布右上星位，按下棋钟。
慢棋赛时间是漫长的，每人两小时45分，到中午封盘，下午时间还有富余，因此他并不着急。
他不着急，江定波同样心平气和，他们已经是多年的老朋友与老对手了，对彼此都很熟悉，每每比赛碰到，要拼的就是看谁更稳定，临场发挥更好。
江定波跟着程祥落子，他先是在左下占领实地，还不忘在中腹争取后势，程祥当然不会叫他讨得便宜，几手拆、断落点精准，当属好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点多的时候，程祥和江定波已经相互交锋十几手，因为对方回应都很强势，都没有讨到什么便宜，一直到黑211手，程祥率先跳中腹，直接开始围打中腹实地。
江定波不甘示弱，从右下大飞而出，同他在中央地区下细路。
程祥脑子里飞快计算，终于狠下心来，黑235手开始打劫。在这时候打劫，是比较有勇气的，如果能活，那么中央一块地都是他的，如果不能，则几十目就要拱手让人，可以说，程祥率先下出了胜负手。
好手！江定波心里暗叫精彩，把刚刚捏在手里的白棋死死扣在手心里。
他开始长考。
程祥这局节奏把握非常精准，在马上就要封盘的时候下出这个手段，不仅逼的江定波长考，也给他自己拖了更长的时间。
江定波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噗通跳个不停，能下出一局好棋，是任何棋手的梦想，无关输赢。
而眼下，他和程祥极有可能做到。
他要平静下来，仔细想接下来的路数，他知道，他只有更优秀，才能在这场实力的拉锯战里赢得上风。
江定波显然要精明得多，在临封盘前五分钟，快速落下子来。
白236手，虎。
他这一手落点很妙，即保住了自己陷入包围圈的两子，同时，程祥也没有办法插入进来跟他贴身肉搏，因为他在两路之外，仍有子相呼应。
他这手虽然妙极，但也在程祥的预料之内，因此他并没有着急落子，反而看了看棋钟，见他还有一小时三十五分钟的时间，比江定波要多十分钟，现在距离封盘还有四分钟，他也并不着急下这一手棋给江定波一个中午的思考时间。
江定波自然也知道程祥的打算，但他这子不下不行，否则他的时间浪费就更多了，得不偿失。
他们俩百无聊赖地耗完最后这四分钟时间，然后搭伴去吃午饭。
中午菜色不错，程祥很满足地吃了一整碗饭，虽然比赛多少有些紧张，但吃饱了才有力气比赛，这是华岩一直灌输给他们的道理。因此，江定波吃得比程祥还多，一旁他们的队友也颇为习惯，很平静地吃完午饭。
因为封盘时候他们不能说比赛内容，所以大家话都很少，吃完饭就各自活动去了，江定波和程祥找了间空的休息室，他趴在桌子上假寐，程祥在一旁玩手机。
这是他这几年养成的习惯，他不是很喜欢午睡，总觉得脑子迟钝下来没办法再高速运转，所以就往手机里下了个连连看，中午封盘的时候，没事就玩上几局，玩穿一个就换一个，反正游戏多得是。
快一点钟的时候，程祥叫醒江定波，见他一脸困顿的样子，便拿了一瓶冰水贴他脸。
江定波“哎呦”叫了一声，一把抓住程祥的手：“别闹，怪冷的。”
程祥笑笑，放下冰水，说：“醒了？走吧，赶紧比完今天的吧。”
“好。”江定波笑咪咪地回答。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对局室，发现其他人都已经各就各位，两位快棋赛的女棋手也已经准备就绪，就等时间一到开始比赛。
今年只有十八岁的王佳琳三段留着蘑菇头，看上去像是高中生，别看这孩子长得很嫩，但下起棋来却从不含糊，他见程祥来了，忙站起来打声招呼。
因为程祥算是队里的老资历了，新来的棋手多少会被他指点一下，王佳琳一直很敬佩他。
程祥一直对她期望很高，虽然是名女棋手，但大局观和反应都很优秀，甚至比同届定段的许
多男棋手多强很多，是个好苗子。
一点钟的时候，四台比赛同时开始，程祥中午的时候几乎把整盘棋都考虑完，因此一上来直接落子按钟，一点时间都不浪费。
江定波的思维高度集中，见他在下侧打吃，马上应对一手长，让程祥没办法纠缠下去。
两个人你来我往，速度比上午要快一些，但十几手过后，程祥却突然停住了。
因为江定波也下出了最强的一手。
白252手，刺。这个打击非常有利，局面一下次偏向白子，程祥被迫陷入长考。
他原本是想在这里做活逼江定波投子，但江定波非常顽强，几手连续十分到位，他并没有达到预期目的。
那么这个时候，他是要继续纠缠，还是另辟蹊径？
程祥陷入了沉思。
他沉思的时间并不长，在有限的时间内，他只能以自己的极限推算所有棋步。
十五分钟后，程祥飞快捻起棋子，“啪”地一声落到棋盘右上方。
那一枚黑子仿若惊鸿，惊动了整个右上白棋的势力范围。
孤军深入，单兵而上，程祥今天上午和下午的两手都勇气十足，和平常有许多不同。
或许就像他自己说的那样，他真的有在破冰。
江定波眯起眼睛，他低头捏了捏鼻梁上僵硬的脸皮，使劲扯了一下。
今天的程祥分外有突破力，江定波反而就像挨打的一方，只能硬撑，不能反抗。
但他真的就不能反抗吗？这么多年，并不是只有程祥一个人想要抛却过去，他这几年成绩表现不错，也只不过是他比程祥更会掩饰。
或者说，他更狡猾，更能假装不在意。
江定波看了看棋钟，低头面对着棋盘沉思起来。
这十九道棋路上，黑棋白棋就像星星，闪烁着洒在天际。
有些地方白棋更有势力，有些地方黑棋更占实地，他死死看着这盘精彩的对局，想要在那些空荡荡的交点上面，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最佳的那条路。
那条路在哪里呢？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7胜负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