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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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和别人住一间还好，至少晚上关了灯还有话说；但是闷油瓶三棍子打不出个屁，半个字也没有，黑灯瞎火也没个动静，我怀疑他到底还在不在那里。
忍了半天实在忍不住了，我低声招呼他：“我说，你睡了吗？”
“嗯。”他只哼了一声作为回答。要是搁在平常他可是连声儿都不出，我觉得有门，继续问道。
“你这些日子去哪儿了？大家找不到你还挺担心的。”
旁边床咯吱一声，他似乎翻了个身；隔了一会儿，他淡淡道：“没去哪儿，就是不想在医院里待着。”又没了动静。
我从来没觉得说话会像现在这般困难。我不再作声，沉默了会儿，突兀地说：“晚安。”
良久，我几乎以为我睡着了，朦胧间听到他说，晚安。那声音不是他往日的清冷，听着有些温暖，融化在凝重的夜色里。我轻声笑了笑，陷入了淡漠宁静的睡梦之乡。
这一晚睡得极其舒坦，可能是闷油瓶回来放心了吧。长久没有做梦的我梦到了小时候，坐在爷爷腿上，爷爷抱着我，给我讲故事。虽然都是关于盗墓的，我却觉得好怀念。老爷子纵然严厉，但是亲情这种东西真是无法言喻。
我也不知道最后怎么醒的，脸上湿乎乎的，冰凉，好像是哭了。想动手抹掉，忽然觉得自己正被谁抱住，手还紧紧握着那双胳膊的腕部。
这屋只有我和闷油瓶，用膝盖想也知道是谁。蹭地坐起来挣开他，接着发现是在他的床上。
靠！老子为什么在他床上？！还抱着我？！他娘的就哭了一回还让他知道！这脸丢得还剩什么？！
闷油瓶也坐了起来，冰冷的手指滑过我的脸颊；我就像触了电一样弹起来，倒退几步坐回自己床边。手指接触床上早已一片凉，都不知道多长时间了。
他转头，漆黑的眸子望过来，有点疑惑。“吴邪？怎么了？”语气没有波澜，表情也似镜面没有裂痕。避开他不见底的视线，我抬起手背在脸上胡乱抹了抹，深吸几口气。
“没事，”我低头看着暗色的地板，“梦到了以前的事...他妈的...我、我怎么在你床上？！”话一出口，脸颊立刻火烧般的，还好是在晚上。暗骂自己像个娘们一样没胆子，不就是在他床上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面的闷油瓶嘴角动了动，似笑非笑，耸耸肩，还是一样淡淡的：“你自己挤上来的。”
“哈？！”一时间没敢相信，我蹦出个单字。什么玩意儿？！老子自己挤过去的？！我记得自个不梦游啊！半信半疑瞟了他一眼，却见他点了点头。我脑子里顿时轰的一响，至此这脸是真的一点不剩。手心贴上脸侧，我欲哭无泪。
他又坐了一会儿，见我动也不动，就躺下继续睡觉。我从指缝中偷看，他侧躺的、如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的背影。
仰身，在床上摆个大字，直勾勾盯着天花板。房间有点旷，有点冷，竟然有点想念闷油瓶的体温。他的手指，他的体温，算不上温热，至少温暖，令人安心。
想着想着我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因为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妈的，老子是男人！头的深处因为猛起，有血液在叫嚣鸣响。摸黑去卫生间用凉水洗了把脸，对神经的刺激让自己冷静了些。我踢拖着沉重的脚步，把自己扔进小沙发。掏出烟来，点上一根，暗红的火光慢慢跳动，那些白色的模糊烟气出现、扩散，最后隐没进空气；随着它们的消失，我觉得我的胸膛中一点点变空；大口喘着气，蓦然发现竟又一次泪流满面。
却不知为何。
因为种种原因，我们暂时还无法离开。我很清楚我在躲着闷油瓶，好像在害怕与他有交集。
真是奇怪了，明明以前再怎么接触也无所谓，可是现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微妙平衡被打破了，瞬时变得岌岌可危。胖子那天叫我去一边，问我是不是跟小哥闹别扭。我苦笑，只能无力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啊。
其实心里明白得紧，不过让我坦然面对，做不到。充斥着的是我的软弱，我的怯懦，原地彷徨无法可想。
闷油瓶如原来一样，能睡着不醒着，醒着就研究天花板；话还是几个字地蹦，望向别人的目光始终淡定。让他和我们出去走走，他往往眼神迷离，就像睁着眼睛神游八极，对我们理也不理。
小花把目光在我和闷油瓶之间摆来摆去，眉心微拧着，有些深意我不懂。
我的肩膀被潘子拍了两下，于是我最后看了闷油瓶一眼，不发一语跟他们出去。信步走着，路边有散货的小商贩，七零八落的全是小件玉器。蹲下身子，我挑拣，几乎全是仿品。
这一停，其他几个人也停了下来。胖子扫了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站到一边抽烟；潘子也无所事事地去和胖子抽烟聊天；小花在我旁边蹲了下来，看着我的动作。翻着翻着，我用手指勾出一件带着细绳的玉佩，墨玉青花的种，大约是明代的，麒麟踏火，欲直上天而去一般。
一直没出声的小花突然哼笑了一声，别过头去看他，却见他比了个口型，那三个字是：张起灵。立刻我就送了他一记大号卫生球。
摊主是个年轻女孩，不招呼，也不说话，我没来由觉得他和闷油瓶很像。我把淘出的东西递给她，她也只是浅笑，淡淡报了个价，不高，显然不懂行。付钱买下后，招呼几个人继续走。
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身体跟着他们，头脑里满满的都是那只闷油瓶子。手在口袋里插着，掌心还有那只墨玉青花的麒麟玉佩。我握得很紧，以至于它并不尖锐的棱角硌得手心生疼。
浴火，你倒真是浴火；但你就不怕，那把火烧起，连你一同灰飞烟灭吗？...
在外面吃过饭才回宾馆。不知道闷油瓶吃饭了没，还给他带了点。天早就黑透了，开了房间门又发现屋里和外面一样一片黑。没好意思开灯，我也只好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再前进。饭菜还有点热乎气儿，于是我把它和玉佩都放在闷油瓶床头，最后窝回自己床上用本子玩游戏。
等我再抬头，闷油瓶早就解决了饭菜，正拎着那玉佩细细端详。一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我越过屏幕直勾勾盯着他的脸，莫名其妙发起了呆，游戏里战友铺天盖地而来的呼唤文字被我无视得彻底。
“看什么？”目光所至忽然对上他乌黑的眸，他张嘴，薄唇间冷淡溢出话语。心里陡然惊醒，慌忙摇头，无语。
他眯起了眼，又一次主动发问；“你买的？”
点头，我心下忐忑，可是却又开口说道；“给你的。我担心，你会像这只踏火的麒麟一样消失；又或是在浴火中毁灭自己。每次下地你总在前面蹚雷，我没用，总让你护着我，弄得伤痕累累，我...”有点晚地刹了车，用力捂着嘴。冲口而出的都是我的真心话，并不晓得说这些话会有什么后果，我唯有定定望着他，局促而不安。
闷油瓶显然没想到我会说这种话，他动了唇角，微微地笑：“我不会离开。”
我猛力扣上电脑，抬手扯起被子大力盖过头顶，背对他蜷缩起来。
“太晚了，睡吧，晚安。”隔着厚厚的被子，我听到他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