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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辗转红尘书流年·鲛人 ...

  •   身边的人来了又去,去了又来,终于淹没在时间的尘埃之中,毓衡如此,清若如此,也许,自己也是如此。若鸿倚窗浅笑,月辉之下,纤美的身姿,格外的清冷。她混迹红尘,如人一般生活,却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是妖,是威名赫赫的雾隐岛主,自己,与他们,终究是不同的。
      该做些什么呢?若鸿自嘲地笑了。从最开始,她所做的事,都不是依凭自己的意志:先是流焰,然后是毓衡,再接下来,是清若。她从来不觉得,这样被干涉的生活有什么不好,她,终究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日子,只要有趣就好了,无论做了什么。只是如今,似乎没见着有趣的人,也不想让那些无趣的人对自己的生活指手画脚——她,终于还是有着所谓的强者的骄傲啊。呵!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亦可沾沾自喜,这人间,真是一个适合自己的地方。若鸿看着指尖凝聚的法力,笑容嘲讽更甚。这是修真者的法术。她是妖,本不应会这些,可是,见得多了,自然就会了。其实,不仅是这些,便是灵兽的灵术,仙人的仙术,天神的神术,她都是会一些的——这份“博学”,让她越发的迷惑,自己,究竟算是什么。
      她是谁?她是若鸿。
      若鸿是谁?若鸿是雾隐岛主。
      雾隐岛主是谁?
      她是妖,是群妖仰望的强者,在妖中,却找不到同类。生活无忧,没有需要担心的人和事,了无牵挂,也不过如此,无所事事,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逍遥。
      无事可做,若鸿就在半山腰盖了几间茅草屋,开垦了半块花田,日子恬淡。渐渐,山下的人知道了她的存在,怀着惶惶的心,那些人试着接近她,接近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看她能够带给他们什么。偶尔,若鸿会出手救治生病的人们,不为行善,只是想看看那生死之际的人生百态。日子久了,山下的人们都知道,山上住着一位脾气古怪的神医。
      相传,神医是个貌美的女子,有着世间男儿亦少有的才气;相传,神医视世间礼教于无物,行事但凭一心;相传,神医脾气古怪,救人与否,全凭兴趣;相传,神医妙手无双,没有医不了的病痛;相传……
      不知不觉,若鸿在此间已经住了一十五年。若鸿从不曾掩饰自己与常人的不同,无论是不曾有半分变更的面容,还是异于常人的行为;从来没有人因为这些来找麻烦。若鸿知道,那不是因为世人的宽容。人们希望有这么一个医者存在着,所以,她的异常,人们都会为她寻找理由——她的存在对世人有用,如此而已。若鸿不曾因此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这,也是人世间“有趣”的一部分罢了。
      若鸿斜倚在车厢里,美目微敛,似已入睡,平静而淡泊。其实,若鸿的内心,远不如表面那般平静——在午睡时被打扰,已经让她很是不爽了,被强行请上马车,更是让她想直接向那些人扔朱雀族的灵术。朱雀司火,朱雀族的灵术,向来以暴躁著称。之所以没有发作,只是因为,要靠推算寻找“主谋”太过麻烦,若鸿讨厌麻烦,更讨厌卜筮之术。大多数妖族都讨厌卜筮之术,相比于将未来寄托于飘渺的命运,他们更相信自己的实力。
      马车慢悠悠地从后门进入,空气中的异样的气息,让若鸿散去了暗暗凝聚的灵术——咸腥的味道,就像拂过雾隐岛的海风,只是,这里的味道很淡,很虚弱。似乎,开始变得有趣了。
      下了马车,入眼的是一个很普通的院子,以及一个身穿上好绸缎的中年男子。看这扮相,这个男子,似乎就是这里的主人家了,可是,若鸿蹙眉,自己“神医”的名声虽然响亮,却也不必主人家屈尊到这么一个院子里相迎,派一个管家之类的人物就行了,毕竟,这家人之前的行为可算不上恭敬啊。
      主人家与平常的中年富商没有多少不同,都是散发着铜臭的味道,再华美的衣裳也遮不住。自古以来,商人就不受重视,即便富可敌国,穷酸的秀才依旧可以清高地点评着这些遍身罗绮之人。在漫长的时光中,自卑一点点沉积在商人的骨血之中,让他们高傲的面具下,透着一股子谄媚——若鸿见过有风骨的商人,但是眼前这个显然不在那少数的特例之中。这个富商,与他的同行唯一的那一点不同,就是这人会一点养气的功夫——这种皮毛的东西,这要有钱,很容易就能得到。看着这个努力做出高傲表情的中年人,若鸿心中不屑,面子上还是淡漠的模样,她说:“尊驾如此这般请在下来此,所为何事?”
      富商挥退了车夫,院子里只剩下他和若鸿两人。他坚持用下巴看人的模样,说:“你可以称我为赵老爷。”那模样,仿佛施舍。
      若是寻常女子,遇到这样的情况,怕是会吓得瑟瑟发抖吧。若鸿心中微微一哂,却只是不卑不亢,说:“不知赵先生所为何事?”
      赵富商到底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人,虽然不喜若鸿云淡风轻的模样,却也记得自己是有求于人。不悦从赵富商眼中一闪而过,他笑了笑,依旧是那副施舍的语调:“神医果然不是凡人啊,呵!”
      “赵先生所为何事?”若鸿微微不悦,她本不是耐性很好的妖,这句话已经说了三遍。
      似乎才想起正事,赵富商干咳两声,说:“内人身体不适,神医可否医得?”提起自己的妻子,赵富商脸上闪过一丝异样。
      “医家讲究望闻问切,如今未见病人,何来可医与否?”若鸿美目微敛,淡淡地说。
      “你不是神医么?”不知是不满若鸿的态度,还是真的十分在意那位夫人,赵富商竟然挂不住高傲的表情,颇有几分疾言厉色的味道。
      “在下只是医者,非是神算,还请赵先生莫要强人所难。赵先生如此这般,莫非是尊夫人见不得人么?”若鸿冷冷地说,被一个普通人这般刁难,脾气本就不好的若鸿终于有了几分火气。
      “什么见得见不得,你想看就来看吧!”赵富商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冷哼道,“你最好能治,否则——哼!”
      “若是天命将近,便是神仙也难回天……”若鸿淡漠依旧。
      “少说这些没用的!”赵富商冷哼,脚步越发的快了。
      周遭愈发的僻静,似乎已经没有了生人的气息,那咸腥的味道却愈发浓厚,期间夹杂着腐烂的味道,就像被波涛卷上海岸无法回归,最终只能在阳光的曝晒下死去的鱼。若鸿曾在雾隐岛上遇到这样的无助的生灵,很多次,却是头一次,在远离大海的人类的地盘,感受到这样的气息。
      或许,这赵夫人,真的见不人呢!
      那异样的气息最浓郁的所在,就是此行的终点。
      看着眼前的建筑,若鸿颇有几分哭笑不得:明明是很不错的房子,却因为门窗上贴着的黄纸符,而硬生生的显露出几分鬼屋的味道。那些黄纸符看上去真的很不错,从业内人士的眼光来看,黄纸上上好的黄纸,朱砂是上好的朱砂,纸符上的图样也确实很像那么一回事,可是,却没有相对应的灵气波动。若鸿自诩见多识广,却依旧不明白,这些鬼画符到底有什么用处。
      推门而入,屋内的摆设一览无余,其奢华程度,完全当得起“金屋”二字,只是不知所藏之人,算不算的上一个“娇”字。
      “内人就在内室,你自己进去吧。”赵富商冷冷地说,转身出了屋子,仿佛此间有什么污秽,慢一点,就会将他浸染。
      若鸿淡淡一笑,举步向门内走去。
      “……鲛人……么……”若鸿看着眼前的女人,原本的笃定也变成了不确定。
      在异类的世界中,鲛人是特殊的存在。鲛人一族天生具有强大的灵力,纯美的容姿,惑人的歌喉,以及对水绝佳的控制力。若只是这些,群居的鲛族应是实力强大的妖族,然而,比人类还脆弱的肉身,和不杀生的坚持,让鲛人成了妖族中的一个笑话。柔顺的性格,美丽的容姿,清婉的歌喉,以及泣泪成珠的能力,这一切让鲛人成了众多妖族甚至人类猎捕的对象。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软弱的鲛人寻求强大的所在,以求庇护。龙族势大,鲛人就成了龙族的附庸;因此,鲛人又被称为“龙王侍者”。很多强大的妖对鲛人很是不屑,却也不会直接驳了龙族的面子。一时间,鲛人的日子倒也悠闲。
      眼前这个生物的气息,确实是鲛人没错,容姿也是出人的美丽,但是,向来以温婉著称的龙王侍者,会是这个样子么!忽然,若鸿觉得,自己已经老了,已经不适应这个世界的变化了。眼前这个女人,大大咧咧地靠在椅背上,双脚搭在桌子上,还不停的晃荡。她右手正伸着尖细的指甲,做着剔牙这种有损形象的动作,左手抓着酒壶,似乎随时准备往嘴里灌,身前的桌子上摆着几个盘子,最大的一个里有未吃完的半条鱼,桌面上还随意的扔着些许鱼刺,只有那过分苍白的面容,以及失去光泽的头发,能够说明,这是个病人——其实,这个不是龙王侍者,不是富商妻子,而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孤魂野鬼;这里需要的不是医生,而是道士吧。
      若鸿从淡定到僵硬,又从僵硬到淡定,最终挤出一句话:“赵夫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若鸿自认段数不够,不想面对这个伤眼球的鲛人,决定速战速决,所以毫不犹豫的点明了对方的身份。
      赵夫人,或者说鲛人,微微一愣,打量了一下若鸿,说:“你是妖怪吧?不是说要来的是那个神医吗?怎么,那只肥猪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啊。”似乎,赵夫人对自己的丈夫很是不屑。
      “你可以是夫人,我为何不可是神医呢?”若鸿微笑道。对于这个鲛人一眼看穿了自己的本质,若鸿并不惊讶,作为少数知道鲛人真面目的生灵,她是从来不敢小瞧鲛人一族的。上古时候,鲛族是称雄四海的强者。鲛人天生控水,就克制了世间绝大多数的生灵——试问,又有几人身上没有水的存在呢?鲛人身体孱弱,却能操纵海兽作战,便是鲛人如今的主子,龙族,也曾在鲛人手下称臣,所以,近战从来不是鲛人需要担心的问题。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面对其他妖族的联合进攻,鲛人终是不敌,为存血脉,鲛人立下“永不杀生”的誓言,总算是得了一条活路。如今,除了像若鸿这般,继承了远古传承的存在,也只有九天之上的神仙,才记得鲛人曾经的威风了。
      “你,似乎并不惊讶。”赵夫人挑眉道,将手里的酒壶往身后一扔,酒壶发出清脆的声音,变成碎片。赵夫人仔细打量若鸿:这个妖族的气息隐藏得很好,若不是鲛族天生的敏感,根本发现不了,看样子,是妖族中的强者,她不为一个弱小的“鲛人”能够看穿她的身份而惊讶吗?
      “不,我很惊讶。”若鸿淡漠的声音有几分僵硬。即使是全盛时期,不必扮演柔弱,鲛人也是以优雅著称的种族啊!
      “是吗?那你的情绪控制可真好。”赵夫人大大咧咧地说。真不简单,在面对无法掌控的情绪,还能如此淡定,毫不惊慌,是有恃无恐,还是盲目自大?夫人,你忘了,还有一种可能,是天生面瘫。
      “多谢夸奖。”若鸿继续她那疑似淡定,实为僵硬的表情。自己的段数,果然不够。
      话说,这两位的对话,根本不在同一个波段上吧。
      看若鸿的模样,赵夫人觉得没趣,也就不再理会,继续进攻桌子上的食物——表面是如此,暗地里的戒备就不是旁人能够知道的了。
      不想再看那个粗俗的鲛人,若鸿转身打量窗户框上贴着的纸符。这些纸符上的错误都是很高明的——每一张,都是在咒文最关键的地方,出现那么毫厘的偏差,于是,整张符失去了作用。照本宣科地画符,只要材料够好,哪怕是一个普通人都能够画出功能正常的;但是,能够通过这么一点错误,废掉整张符,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这画符的,还真是一个高手呢。
      “呐,这些符咒是谁画的?”若鸿淡淡的问。
      “啊,那个啊,那只肥猪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赵夫人满不在乎地说。
      “赵,似乎是南宫家入世时使用的姓氏呢。”若鸿如是说。
      “是呢,那可是个精通咒术的大家族呢。”赵夫人语带不屑的说,对于“偏科”严重的四大家族,大部分妖族都是不屑的,即使有很多妖族就栽在他们手上。
      若鸿微笑,说:“远离诞生之所,纵灵力高超,鲛人体弱难改,即使尽力掩藏,你的气息中的腐烂的味道,也很明显呢。不离开么?”
      “天知道我有多怀念大海的味道!”赵夫人右手一拍桌子,露出了愤恨的表情,说,“可是,我离不开这里。你也看见了那些符咒,我对付不了,你,和南宫家的符咒对上,也是讨不了好处的吧。想当初,我只不过是浮到海面上晒太阳,就被那个死肥猪给逮住了!他把我关在这里,让我给他织鲛绡,要我给他哭珍珠!哼!那些符咒压制了我的力量,我没办法离开这里,只能在这里,看着自己一天天虚弱……”
      “是吗那么,我也没有办法了呢……”若鸿转身离开,自始至终,赵夫人都没有让若鸿想办法把她弄出去。
      出了门,若鸿看见站在院子里的赵富商,不由细细打量了这个娶了妖怪的南宫家的人。样貌平凡,从修行者的角度来讲,资质差的可以——应该是修行无望,被派来管理家族产业的弟子吧。看不出来,这也是一个符咒高手呢,可惜了。
      “内人如何了?”赵富商冷漠地问,好像真的不在意自己的妻子,只是,若是真的不在意,又何必准备那些自欺欺人的符咒呢。
      “水土不服,思乡之症,请恕在下无能为力。”若鸿淡淡地说。
      “神医真的无能为力吗?”赵富商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语气也不再那么的咄咄逼人。
      若鸿略一沉吟,道:“放过。”
      “放过什么?”赵富商脸上闪过一缕惊慌,“那个女人又说了什么?”
      若鸿不在乎赵富商的激动,说:“放过你自己。”转身离去。
      这一回,没有马车,没有诊金。若鸿缓缓的往回走。路途很远,夜幕已然降临,寂静的街道,格外的阴暗。若鸿没有惊慌,只是淡漠的前行。
      那两个生灵,其实,还是依恋着彼此的,因为爱情,或是其他的什么,若鸿想,只是,他们没有办法放开一切,彼此拥抱。放开一切的纯挚的感情,太过稀少;被红尘的种种牵绊着的,才是真正存在着的生灵。他们,一个放不下生养自己的家族,一个忘不了诞生之初便不曾遗弃的蔚蓝,于是,被困住,不是钱财,不是符咒,是心。相拥很幸福,爱情很美好,但是,留存于世,不仅仅如此。
      即为心结,又岂是那么容易解开的?他们也是明白的,只是做不到罢了……
      夜幕下,纤细的女子渐行渐远,终于完全隐没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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