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木以舟

58、第五十八章

　　林止清警惕的扫着她的袖口与领口，嘴上说：“布董在说什么？我不是很懂。”
　　布可冷笑一下，放下手中的杯子：“不用看了，我没带监听。”
　　林止清换了个坐姿，奇道：“监听？什么监听？”
　　“原来是敢做不敢当啊”布可失望到叹气，仰起身子，深靠到沙发里，沙发皮质很软，她陷到了一片舒适中，闲闲的转了话题：“林总好赌吗？”
　　“什么？”
　　“我问你，好赌吗？赌博的赌。”
　　“你管我赌不赌！”他开始不耐烦了，她的笃定让他焦虑，有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布可嗤笑了下，转着眼珠瞧着他。
　　林止清也发现了这一点，所以更窝火：“难道布董今天来，就是为诽谤我和打探我的个人爱好吗？那抱歉我没有时间。”他下了逐客令：“我还有事，不送！”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布可把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还是慢悠悠的语气：“我问你好不好赌，是因为我要跟你打个赌。”
　　林止清额筋一跳，“赌什么？”
　　“赌什么？”布可似乎也很苦恼，她是布可，她什么都没有，如果用她仅有的……她想到了！抬起头，目光突然如炬：“赌命！”
　　“布董在说笑？”
　　“你可以这么以为。”
　　“你把你父母的事儿算在了我身上？”
　　“不”布可说：“我把所有的事儿，都算在了你身上。”
　　林止清变换着目光看她几多回，笑了，他还真不怕她找他拼命，就怕她神神叨叨的装神弄鬼。
　　“怎么赌？！”
　　“赌命嘛，顾名思义，自然是我输我死，你输你死。赌平了，一起死。”
　　“当真？”
　　“可以击掌为誓。”
　　伸出去的手掌，长久的滞于空中等着他，她贱命一条，铁了心要陪他玩到底。
　　“听说……”林止清按下了她的手，不紧不慢的说：“静安区有一位姓顾的英语老师，人长的不错，布董觉得呢？”
　　布可脸色一凛，收了手靠回沙发，随即笑道：“说起来，安茜姐在墨尔本安胎，有七八个月了吧？唔，林家就只剩这一脉了，大哥什么时候领回来看看？”
　　这一句敲的林止清始料未及，豁的站起来，指着她的脸发狠：“你敢！”
　　布可噙着笑站起身，礼貌且谦和的回敬：“不敢。”

　　这不算一次成功的较量，但双方都试探到了对方的底线。论起内心深处的恐惧，还是布可多些。当林止清说出顾夕颜的时候，她看到的是势单力薄的自己，就算是张开了臂膀，不但不能为她遮风挡雨，也许还会事与愿违的把她拖下水。
　　‘你别再给自己留后患。’这话是恭玮说的，原来是这个意思。他与小中有同窗之谊，与林仰倾有知遇之恩，与她布可没多大关系，与顾夕颜更是。从头到尾，他都是林家的人，保证的是小中的利益。
　　想破了这一层后，布可心里的凉再无暖意。
　　冬天是不是快到了，风好大。
　　站在窗前发了一夜的呆，回过头，看到床上的顾夕颜睡的安静无声，她走过去躺到了她的身边，将她拥在怀里。好想就这样一直一直抱着她，永远永远不放手。
　　顾夕颜有感，半睁着眼睛拍了拍她的脸，手里面抓上她的耳朵，安心的又睡了过去。无论何时，只要她抱住她，她就会信任的被她抱着。虽然时而不安，但那也都是她内心的煎熬。而一直没有变过的，便是原本恋着她的初衷。
　　“顾夕颜，我爱你，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布可搂紧了她，把脑袋埋在她的肩胛，轻轻的诉说，偷偷的哭泣。
　　她们的路，走的太长又太难，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坎儿，好不容易到了今天，好不容易她放开了一切跟着她。
　　她舍不得放手，比死还难受。

　　第二天早上，顾夕颜醒来，几乎是被布可吓醒的，迷迷糊糊的一睁眼，布可红涩个眼睛正盯着她看。
　　“你又一夜没睡？”顾夕颜打了个激灵，摸着她的眼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布可摇摇头，“没空，有去医院的时间，还不如多陪陪你。”
　　“布可，你最近到底在忙些什么？”
　　她一天天的不在家，偶尔接个电话也遮遮掩掩的避着她。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她，她不是在忙林小中，而是另外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没什么啊，还不是致远的那点事儿。”
　　“布可！”她说没说实话，她一耳朵就能听出来。
　　布可笑：“布可饿了。”
　　顾夕颜气结，跟她就说不上正经话。
　　“好了好了，知道你担心我，我跟你保证，我不违法不乱纪，不赌博不□□”她缠上她的身子，亲了一下，“这总行了吧？去，给我弄点吃的，饿了一宿了，肚子都瘪了。”
　　顾夕颜没辙的打了她一下，下床。
　　“媳妇儿”布可叫住了她。
　　顾夕颜转头看她：“嗯？”
　　“你当初在外语院，二外选的是意大利语，对吧？”
　　“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事，就问问，记不准了。”
　　“是意大利语。”
　　“什么程度？”
　　“听还行，说全废。”
　　布可点点头：“嗯，知道了。”
　　“布可！”顾夕颜走回床边，跪坐她到身边，捏着她的耳朵，“你琢磨什么呢？”
　　布可给面子的龇牙咧嘴：“跟意大利人谈生意，想让你当翻译，省得外人骗我么。我是外语盲……”
　　顾夕颜怀疑她：“真的？”
　　“真的！”
　　“你不是……”顾夕颜也觉得有点扯，但还是问了出来：“你别是雇了个国外杀手，打算报仇。”
　　布可笑：“国外杀手？您直说黑手党得了，可国内不流行黑手党，国内流行拍花子，你等我找个拍花子，把林止清拍走！然后咱俩浪迹天涯。”她忽而认真了下来，问她：“你愿意吗？跟我浪迹天涯？”
　　顾夕颜愣了一下，拍开她的脑袋，往出走：“那你以为，我这是跟你干什么？”
　　布可又叫：“媳妇儿”
　　顾夕颜停在了门口，不耐烦的转身：“又怎么了？”
　　布可张张嘴，没说出什么，哑笑了一下，“没事儿，就是想叫叫你。”
　　“有病！”她没理她，转回头刚要迈步，又停下了，背对着她说：“布可，我不管你到底在干什么，也知道管不了你要干什么，我就一个要求，你好好的，别出事。”
　　她是顾夕颜，她是布可爱着的人，布可笑了，她没有爱错人，她爱着的这个人，始终都是水晶心肝玻璃人儿，心思明白剔透着呢。
　　她答应她：“我知道了，放心。”

　　等顾夕颜出去了，布可掏出手机，给恭玮发了个短信：挂牌吧，出售我手上的股权。
　　恭玮即刻回她：想好了？
　　她回：当然！
　　因为致远是外资企业，挂牌出售股权要经过证券交易所清算核实，所以消息传的比实际快。最先给布可打电话的，自然是最关心致远的林止清。他在电话里疑问：“怎么？前两天还跑来找我拼命，这就打算骗了钱跑了？”
　　布可正在外面陪顾夕颜吃午饭，看了她一眼，举着手机起身往出走，笑说：“不玩了，我累了。”
　　“你真打算卖了致远？”
　　“随你怎么想，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就算把致远一块钱卖给乞丐，也不会卖给你。”她快步走到酒店里避人的角落，背靠着墙，冷笑：“到头来，你还是子公司一没用的总经理，致远是谁的，都跟你没关系。”
　　林止清恨骂：“我妹妹真是瞎了眼，才会被你这个骗子耍的团团转！骗财又骗色，活该她落到精神病院去。”
　　布可扣着手机，低声叫嚣：“她！乐！意！你去问问她，她乐意不乐意？只要她说一个不字，我这就把股权都还她。你去啊！你看她听你的吗？”
　　“婊，子！”
　　布可相信这绝对是衣冠楚楚的林公子生平第一次使用如此粗俗的字眼，这简直有辱他的形象。作为被祝福者，她倍感荣幸，并且积极回应：“没错没错，我不像某人，我敢作敢当，我不是好玩意儿，婊|子就婊|子，反正我也不打算给自己立牌坊。”她夹声夹气：“可是林小哥，致远要换姓了，再也不姓林了，易主之后，您这个子公司的总经理还能当几天哦？我劝您有空在这里骂我，不如好好为自己想想后路。”
　　手机那边空洞洞的沉默片刻，接着是男子愤然的喘气声，最后嘟的一声，被生硬的掐断通话。
　　布可心里说不出的爽，哈哈大笑的乐了出来，笑声很怪异，回荡在石壁的角落，甚至是恐怖。乐够了，她冷下了脸，立即拨通了恭玮的手机，“来电话了，他可能会去找小中的麻烦，你跟疗养院的人说一下，别让他再去刺激她。”
　　“好”恭玮沉着的应了一声，又问：“他信了吗？”
　　“他都快被我气出羊癫疯了。”
　　“那你小心点。”
　　布可目光惊现凶狠，捏起拳头顶在墙上，冷笑说：“我等着他，等他跟我一起死。”

　　她活够了，她早就活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