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木以舟

3、第三章

　　林小中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温言道：“盛京政府打算开发新能源，公开招标，公司有意拓展东北市场，我们过来投标，市委公关在顶楼摆宴请我们吃饭。”她说话的音色很特别，轻轻柔柔的带着一种软糯的味道，异常的贴服人心。她说：“我本想明天去找你的，没想到在这里看见你，真好。”
　　林小中这么一说，布可才注意到她今天是打扮过的。林小中的五官本是极好的，巴掌大的小脸，淡眉清目，挺鼻薄唇，略施粉黛后便是一种浑然天成的娴静。犹是在她身着礼服之后，清新淡雅的水青色晚礼服，裙长及膝，定制的贴身剪裁将她身材中的纤细与玲珑完全勾勒了出来，突显出她气质中的坦率与年轻。光洁的脖间戴着一条银色细链，上面垂着一颗水滴状的红玛瑙吊坠，微微一动便闪现出温润的光泽，为她整个人都增添了一丝娇贵的气息。
　　林小中不常在布可面前这么穿，所以布可都要忘了她还有这样一面。布可扬眉将她看着，露出欣赏的神色，说：“转一圈。”
　　林小中原本笑意盈盈的眼睛水灵灵的瞪了一下，明显没明白布可的意思。布可手指比划一下：“让你转一圈。”
　　林小中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依照布可所言原地转了一圈，动作轻盈，裙摆似涟漪般微荡，像一朵在夜间独自盛开的昙花，惊现出转瞬即逝的美，但，人比花娇。
　　布可抱着手臂，点点头说：“怪不得程宁和宣以楠老说你长的好看，这么一看，是挺好看的哈。”她又笑笑：“难为你以前跟着我穿休闲装了。”
　　布可从来没夸过林小中的长相，这样冒然无心的说上一句，倒把林小中说的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不远处的宣以楠逐渐向程宁靠拢，伸着头看着她们两个，跟程宁说：“太难得了，布瞎子终于看出林小中是美人儿这个事实了！”
　　程宁很是吃惊：“这小中不是回上海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
　　宣以楠虽然也很意外，但依旧眉飞色舞的说：“我早就说过了，林小中铁定是放不下布可的。”
　　程宁斜眼看她：“你老把小中想的那么…那么…”她说不好形容词，绞尽脑汁的想着，但宣以楠跟她多少年的交情了，不等她说完，反手拍拍她的肩膀，倚着她老生常谈：“程宁啊，你这人就是死板，你是个直的，就不能理解这世上别种感情。”
　　程宁确实很困惑，反问宣以楠：“本来就是么，这两女的有什么好爱的？”
　　宣以楠叹了口气，搭在程宁肩头的手偷偷冲林小中一指，不以为然的说：“这女人有什么好爱的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咱小中挑了这世上最不好爱的那一个。”
　　程宁看了看那边的林小中和布可，又看了看身边的宣以楠，说：“你怎么唯恐天下不乱的？”
　　宣以楠难得的收了脸气，正经八百的看了一眼程宁，说：“你不觉得小可这么些年，一个人太寂寞了吗？”
　　程宁转头看看布可，眨了眨眼，没有出声。
　　她们都陪了她好多年，包括林小中，但布可在感情上，始终都是一个人。也许她确实是寂寞的吧。

　　这边，布可刚夸赞完林小中，就挥挥手说：“行了，你该上楼就上楼吧，我这还有活儿呢。”
　　林小中微微怔了一下，原本见到布可的喜悦被这一句话轻松扫平，遂忍着失落的神色说：“我上去也没什么用，有恭玮在就行了，我还是在楼下帮你吧。”
　　布可哑然，在林小中身前将手臂上下一摆，不可置信的样子像是在说，就您这一身，怎么帮我啊？
　　她这算是答应了？林小中喜形于色，眼睛都闪着异彩，马上说：“我这就去换衣服！”说罢不等布可再说什么，提着裙子满心欢心的上了楼。
　　“哎”布可在她身后伸出手，还没来得及唤住她，她便已经跑远了。
　　布可转过头看向程宁和宣以楠，摊了摊没能唤住小中的手臂，哑然失笑，这姑娘也太快了。
　　程宁和宣以楠难得默契一回，统一的耸耸肩回应她。

　　林小中换了便装下楼时，布可正对着地面全神贯注的拉着墨线，所以并没有看到她。反倒是程宁和宣以楠两个人站在楼下，一路看着林小中从楼上雀跃的跑下。她妆容洗净，素颜亦是山水之颜，头发简单的拢成马尾，身上的衣服换成了最简单的：水粉色t恤衫，紧身牛仔裤，白布鞋。程宁和宣以楠对视一眼，皆在心里感叹，小中这一身简直就是为了配合布可一贯的穿着，但布可无论怎么穿，都是坦荡荡的气质，而林小中却因为这一身更显得朝气蓬勃。待林小中跑到楼下，动作轻灵的就要跑向布可时，宣以楠招手叫住了她：“小嫂，小嫂”
　　“啊？”林小中极力掩饰一直没有看到她俩的尴尬，微微的笑：“你们也在啊？”
　　宣以楠伸手就把她拉到身前，低声说：“小嫂你这样不行！”
　　“什么？”林小中一脸的不解。
　　宣以楠忧心忡忡的说：“我们小可啊，那就是个木头，脑袋不开化的。”
　　林小中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抿着嘴角不说话。
　　宣以楠见状，装出干着急的样子说：“你得这样”说罢弯起两个爪子，凶狠狠的说：“直接把她扑/倒！”
　　“啊？”小中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直到连程宁都不怀好意的笑了出来，她才反应到宣以楠又拿她开玩笑，不由得脸色泛红，忍着别扭淡然道：“宣以楠，就你最烦人了。”
　　宣以楠哈哈大笑，倒打一耙：“我可什么都没说哦，我就叫你把她扑/倒，然后暴打她一顿么，你想哪去了？你看你脸都红成什么样了？我说小中啊，你说说你脑子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啊？”
　　林小中让她说的大窘，想要还嘴却还比不了她的贫嘴贱舌，气的脸皮透红透红的瞪她。
　　程宁看小中这个样子，受不了的翻翻白眼，心想，这都多少年了？这小中也是不长记性，每次都让宣以楠占了口舌上的便宜，按说这也是个聪明主儿，怎么一牵连到布可，脑子就跟短路似的？！程宁正义的跟宣以楠撇清关系，为林小中解围说：“小中，要我说你都多余搭理她！”

　　林小中只好讪讪的笑笑，转身要去找布可，不曾想她一回身就跟迎面过来的布可撞了个满怀。布可弯起手臂护住她，看着笑到不行的宣以楠说：“你们跟这干什么呢？”
　　林小中跟布可这么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下，鼻尖立刻泛酸，眼泪都要撞出来了，她在布可的怀里埋头捂着鼻子说不出话。
　　布可低着头看她，脱下手上的粗线手套，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面纸递了过去，说：“至于么？”
　　林小中接过面纸捂着脸好半天不出声。
　　“让我看看”布可单手板起她的下巴，食指一挑掀开纸巾，迎着光侧头看了看，顺手掐了下她的鼻子说：“是红了，像匹诺曹。”
　　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姿势又这般暧昧不清，布可心无旁骛所以清者自清，可林小中何止是红了鼻子？简直是红透了耳根！她刚刚感觉好点的鼻子，被布可这么手欠的捏了一下子，顿时从鼻尖到泪腺同时触酸，华丽丽的流出了眼泪。
　　布可看的瞠目结舌，简直不能相信，随手把刚刚掀起的纸巾覆到她的眼上，叹息：“这个笨啊！”
　　林小中拿下纸巾偷偷看了她一眼，马上又低下了头，心里埋怨着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笨！

　　“布可？”李品言一边向她走过来一边说：“要照集体照了，一起啊？”等他走的近了，才状似胸怀大度的低声说：“当年的事儿，过去这么久了，就算了吧。”
　　布可斜眼看他，这个男人装什么清高大度？当年两个人差点动手打起来的事情，她布可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卑鄙、无耻就是眼前这个人的真实写照。可他把台面摆的这么敞亮，自己也不能太斤斤计较，至少就不往事重提了。她淡淡的扫了那帮人一眼说：“不了，我这一身也不是照相的样子，你们照去吧。”
　　“你还在恨我？”李品言低声问着，看着她的样子很是得意。
　　布可皱眉看他，一股无明业火霎时在心间涌动。
　　李品言不以为意的笑笑，完全是胜利者的姿态，转头去看林小中，问：“这位是？”
　　布可拉过林小中的胳膊，把她护在身后，厌恶的说：“林止然，我妹妹。”
　　林小中的目光在瞬间凉了一凉，勉强装出笑颜的推开她说：“谁是你妹妹？我才不是。”
　　布可倒笑了：“怎么不是？小中么！”
　　宣以楠见状，又开始捣糨糊：“小中是小中，妹妹是妹妹，这可不能一概而论。程宁，是不是？”
　　程宁不蹚浑水，摆正姿态：“小中就是小中，什么这那的？”
　　宣以楠拿眼风扫她，死板不给力。
　　程宁绝缘体，什么音波都没有收到，一样的八风不动。
　　李品言听了一大堆，可是什么都没听懂，倒把好奇心问了出来，又问一遍：“这位是？”

　　林小中从这一刻起开始讨厌这个男人，理也不理他，只看着布可问：“晚上吃饭没？我饿了。”
　　布可皱眉：“你不是刚从楼上下来？”
　　林小中挽过布可的胳膊说：“这哪是吃饭的地方啊？”说完靠着布可的肩膀问宣以楠和程宁：“什么时候可以走？晚上我下厨。”
　　宣以楠何等机灵，马上说：“小中下厨，求之不得，这边都差不多了，我跟底下的人嘱咐两句咱就收工吧，去哪？布可家？”
　　布可无所谓：“行啊，那就去我那。”
　　“走走，收拾收拾买菜去！”宣以楠得意的瞧了眼林小中，心说，姐们我可是给你铺好了通天大路，林小中，剩下的路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林小中何尝不知道宣以楠的意思，是，她是很感谢宣以楠把她引到了布可家，不然她晚上还要再找理由才能回去。但宣以楠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想到这里，她无奈的看了布可一眼，满眼的束手无策。

　　这个人哪里是个木头？分明就是个石头！！！

　　2012-07-23 08:0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