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爱下去》陆曼

9、抛尸案进展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我分别收到来自莫李的一条短信和妈妈的一个电话。对妈妈，我说自己现在一切都好，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对莫李我也是同样的回答。他正和吴双约会，我绝不能打扰他们。

　　到达医院之后，门诊大厅内的如潮人流令我顿时傻眼。小严哥哥微微蹙眉，他没有抱怨，告诉我忍住难受先坐下，而他自己则耐着性子去排那条长达十余米的长队。

　　过了二十分钟，有些意外的，我接到了庞雱哥哥的电话。他说自己已经结束旅游，飞机刚刚降落在滨海机场，他给我和莫李买了许多礼物，等会儿要去我家拿给我。

　　“哦还有，小慕诗，你知道吗？我昨儿个查分儿了！684，清华估计是没跑儿了！”

　　听到这大好消息，我很是替他高兴：“恭喜恭喜！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考上！哥哥，你绝对是我和莫李的偶像和标杆儿啊！不过哥哥，我家现在没人，你还是晚些时候再过去吧。”

　　他自信道：“呵呵，我知道，一定是你和莫李考完期末之后出门旅游去了！你们现在在哪儿玩呢？”

　　想了想，我决定坦白：“没有。哥哥，莫李他。。。呃，他和我们同学去学校打球儿了。我今天有点儿发烧，正在医院里。”

　　他关心问：“严重吗？”

　　“一点儿都不严重。”

　　“我刚在机场电视里看到午间新闻，说莫叔叔和慕叔叔正在静海视察企业，那只有沈阿姨陪着你在医院吧？”

　　“哦，不是，我。。。对，我妈是。。。”

　　“难不成就你一人儿？！小慕诗，你现在哪家医院？我这就过去陪你！”

　　我不想劳烦他，便道：“谢谢哥哥关心。不过不必，我正在输液，就快要回去了。”

　　“真的没关系？”

　　“没事儿，我一切都好。你在外旅行这么多天，回来了一定很累，还是先回家好好地休息休息吧。我回咱家属院后一准儿就找你要礼物去！”

　　“哈，听到你这样说，那我敢肯定你确实是没什么大事儿！成，那我就先回家属院儿了。你一个人在医院里看病千万要小心坏人，外面儿可不安全。”

　　“嗯，谢谢哥哥提醒。哥哥再见。”

　　“再见。”

　　我电话打到中途时，小严哥哥就挂号回来了。等我挂了电话，小严哥哥问我：“打了挺久啊，谁的电话？”

　　我说：“哦，是我和莫李的庞雱哥哥。他是今年的考生，说刚刚查了分儿，应该能够清华的。其实我早就知道他肯定能考上，他在校成绩特好。”

　　小严哥哥墨眉微挑，状似随意：“姓庞？那他父亲是不是市财务局的庞副局长？”

　　“嗯，就是庞叔叔。”

　　“哦。咱们走吧，去四楼看大夫去。”

　　才一见了那戴着一副厚片眼睛的医生，我人中处忽然一热，原来又是数滴鲜血从鼻孔里流了出来。小严哥哥早有防备，他快速地将一张新纸巾轻轻的放在了我的鼻孔外。我想要自己拿纸，却推不开他的手。

　　医生望着我的倒霉模样叹了口气，然后，他让我在自己办公桌旁的椅子上坐下，先给我重新量了一遍体温，接着就详细地询问了我昨天一整天的活动。

　　为了病能够早点好，我对医生不敢有任何隐瞒，把自己去过的地方、吃过的东西都对医生说了一遍。

　　小严哥哥在我身后站着，听我说的太过详细、具体，他无奈笑笑，将手放在我两肩上轻捏，示意我’适可而止’。

　　听完之后，医生冷静地给我下了判决书：“嗨，没有大事儿。这个，现在夏季里啊，他们青少年啊，常常是处于极热和极冷这两种环境里，就很容易感冒、发烧，上午就有两个和你情况完全相同的学生过来看病。小同学，你以后千万要注意，不要频繁的进出空调冷气特别充足的房间。还要注意多喝水，最好是温水，你鼻子里突然流血的症状是因内热引起的毛细血管破裂，所以，一定要多喝水、多吃水果、少喝碳酸饮品、少吃冷饮。其他的跟你解释你也不太懂，就记住我的话，别的不用担心。”

　　我点头道：“我一定牢记！”

　　医生又看向小严哥哥，微气道：“年轻人，你这个当哥哥的可是有些不负责啊，你是怎么照顾妹妹的？都照顾成这样儿了！生了病，无论轻重，总不是一件好事嘛。”

　　小严哥哥也是连连点头：“我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医生提笔，手下刷刷不停：“我这里开点药，你们拿回去吃。要先输液，然后就可以带着你妹妹离开医院了。”

　　“好，真是谢谢您了。”

　　“不用谢，医者本份。”

　　二人拿着医生的处方一步步进行，到了该输液的时候，护士把我和小严哥哥带到了门诊部二楼东侧的一个房间，内在装修很简单，摆设也不多。已有五六个病人或是独自或是由家属伴着坐在浅绿色的塑料排椅上输液。

　　房间的东墙角摆着一台电视机，正在播放地方新闻台，人们不是在看电视就是聊天打发时间。我们进门的时候，一个七旬老者正带着自己生病的小孙女离开。

　　小严哥哥拽住我止步门口，他客气道：“护士小姐，你们院就没有一个单独的病房吗？最起码，能让我们家。。。呃，妹妹轻松躺着的，总不能让她一直坐在这儿吧？这椅子可是硬质的，她一坐就得两小时，多难受啊。您说是吧？”

　　年轻的护士姐姐十分歉意，说话细声细气的：“真是对不起啊。先生，夏天里生病的人多，我们医院的输液室和初级病房里都满员了。除非是重病，否则，来输液的病人只能安排进这间房。她输完这瓶不过就一个多小时，能不能请您。。。”

　　不等她说完，小严哥哥一边审视屋内一边揉着额角略有不耐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护士姐姐偷偷地观察他的神态、气质，垂下头默默抿唇微笑。

　　房间里的好位置早就被人挑走了，只有南墙窗下的一排位置还空着，我随便挑了一张椅子坐下，炙热的阳光照的我头顶发烫。

　　护士姐姐拿来一根移动挂杆摆在了我的座位旁边，不过两分钟，挂瓶、插针，完成的很顺利。

　　在我的手背上贴好了医用胶布，护士姐姐忽然夸奖我：“小妹妹这双大眼睛生的好漂亮啊。先生，您妹妹长得真是很可爱。”

　　小严哥哥平静说：“谢谢。麻烦你好久了，她现在需要安静。”

　　见他竟下了逐客令，护士忙说：“哦，好，好，我这就走。小妹妹，下次来输液记得要找我啊。”

　　小严哥哥脸色变冷，他眯起双目盯着她，语气也很不悦：“多谢好意。不过我想，她五十年之内是不会再来医院的！”

　　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惹的他不高兴，护士红着一张脸悻悻离开了。小严哥哥在我身旁的空位坐下，紧接着闭目长舒了一口气。

　　我笑眯眯道：“哥哥，护士姐姐不过是喜欢你、想和你多说说话，你干嘛要赶她走？在这儿陪我输液多无聊啊，能有人和你聊聊天儿，不好吗？”

　　他立刻睁开了眼，瞪着我似训斥道：“慕太太说的没错儿，你啊，以后真该少看那些情情爱爱的电视剧！”

　　我忍不住反驳他，说了一大堆看偶像爱情剧的好处，最后说的我是口干舌燥。小严哥哥摸摸我的额头还是有些烫手，就严肃的命令我少说话，多休息。

　　“哦。”

　　我将头枕在自己的右臂上，小严哥哥也趴了身子，将头枕在左臂，于是乎，两人面对着面、眼瞪着眼。他的眼眸恰如一潭无境深池，波光缓畅。

　　我嗤嗤作笑：“哥哥，我好像特别听你的话。实话实说，我慕宝诗活了十六年还没乖乖的听过谁的话，我奶奶除外。”

　　他亦浅笑，伸出一根指头刮了刮我的鼻尖：“嘴巴突然变的这样甜，我可要加些小心了！不过，姑娘，不觉得其实我也很容易受你摆布吗？”

　　我冲他眨眨眼：“哦？有吗？”

　　他也故作无辜：“哦？没有吗？你瞧，你电话里说想吃杨梅，我不就巴巴的买了给你送去了吗？”

　　“是啊。难道哥哥对别人不会如此的殷勤吗？”

　　他肯定道：“那还真的是从来没有过！”

　　我于是大感意外：“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会独独对我这么好？”

　　他笑：“傻姑娘，因为咱们俩已经相识多年了啊。”

　　“我可真是够幸运的，要不那年和你在军区沈府见了一面，现在就没这么多好事儿等着我啦！”

　　“你心里明白就好！”

　　和他轻声闲聊着，我就这么趴在椅子的扶手上渐渐闭目睡着了。也不知是睡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一阵不休不止的惊呼吵嚷，隐约还听见有人在说‘市长夫人’。我拧眉，那声音忽又变小，一双温暖的手轻轻地捂住了我的两耳。

　　我微微睁眼，小严哥哥帅气的脸就在眼前，唇边噙着一丝温柔笑意。

　　我嘟嘟囔囔问：“输完了？哥哥，他们在说什么啊？是在说‘市长夫人’？李阿姨她怎么了？”

　　小严哥哥的唇稍稍凑近，他悄声对我说：“就快了，几分钟而已，慕诗，你安心地睡，他们没有说什么。”

　　确实疲累，我便继续闭目眯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挂杆上吊瓶已空，左手背上的针头也已经不见，是小严哥哥为我拔掉的。

　　“怎么不叫护士姐姐？”

　　“我不想再被调戏呀。”

　　“哈哈。”

　　“回家吧。”

　　“嗯。”

　　我的体温已经降了下来，只是因为刚刚睡醒，脑中还有点晕晕的感觉。

　　和小严哥哥慢慢地走过一条长长走廊，才准备迈步下楼，我听到一旁经过的两个医生正在兴奋讨论‘真想不到嫌疑犯竟然是莫市长夫人’。

　　他们的声音并不小，我听的是清清楚楚，一字不错，而且，我也没有错过小严哥哥脸上那极是无奈的表情。

　　我惊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我在房间里并没有听错，对吗？为什么人人都在议论市长夫人？！李阿姨究竟。。。”

　　他沉默了一下没有作答，然后轻声地劝我：“慕诗，咱们先回家去，路上我会。。。”

　　我不肯：“你现在就告诉我！那个人可是李阿姨！她是莫李的。。。算了！”

　　他伸手想要拉住我，然而，我已经大步跑着追上了才离开了数秒的那两位医生。

　　我很失礼地伸臂阻拦，二人驻足，都很不解地问我：“小姑娘，你。。。有事吗？”

　　我心慌意乱，不确定地问他们：“刚才听您二位在说。。。说嫌疑犯是莫市长夫人，究竟是什么事情？”

　　年过五十的一位大夫微惊：“小姑娘，你没看到十五分钟前插播的那条紧急新闻？’海河浮尸案’的杀人嫌疑犯原来是莫市长夫人！但是，她人现在并不在津门市，公安局已经派人去和莫市长联系了，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有利于继续侦查的线索。哦不过，你刚才没及时看到也不用着急，晚6点的民生新闻里肯定还有事件的后续报道。这么大的事儿，现在肯定是津门的头条了！”

　　“谢。。。谢谢。。。”

　　“没事儿。”

　　“慕诗！”

　　心跳已乱的没有正常节奏，脚下发软，我想要抓住什么以免跌倒，万幸有小严哥哥及时抱住了我。

　　向他道了谢，我轻轻推开了他，似无意识般囔囔道：“我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捂住了我的耳朵。。。居然是李。。。可李阿姨又怎么会是杀人。。。她可是市长夫人。。。而那个死者只是一个。。。。。她和他怎么会有交集！这怎么可能！”

　　小严哥哥搀着我的臂一步步的慢慢扶我下楼，他急切地叮嘱我：“慕诗，无论这件事的真相是什么，你千万不能胡思乱想。你现在身体并没有痊愈，还需要踏实的休息两天。”

　　我忍不住哭喊出声：“可她是李阿姨！她是莫李的妈妈，她从小就对我那么好。。。对，莫李！我要找莫李！”

　　见我拿出手机，小严哥哥道：“你要告诉莫李？”

　　我按键的手有些发抖，匆匆说道：“虽然新闻报道出来只有短短的十五分钟，可你觉得这件事情不会闹到满城风雨吗？我敢肯定，他也已经知道了。我只想确保他现在。。。唉，我知道这于事无补，但我不可能不关心自己的哥哥呀！”

　　“唉，随你吧。”

　　小严哥哥等我给莫李打电话，我等了许久电话才被接通，另一边，莫李的声音很低，但是我很容易便听出，他的语气是开心的。

　　“有事儿？我正和吴双在必胜客喝果汁儿呢，再半个小时我就能回家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回去。”

　　这一刻，他显然还没有看到那一条惊天新闻，我清楚他依然在享受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约会。

　　我一时语塞，强忍住情绪对他撒谎：“我没什么事儿，你。。。就好好地陪吴双吧。”

　　“那行，我先挂了。诶，给你买蓝莓芝士蛋糕回去准没错儿吧？！”

　　“嗯。”

　　看我的样子，小严哥哥猜到莫李尚不知情。我心中一片烦乱，使劲地闭起眼睛，不停地告诉自己说一切都是梦，一切都是梦，李阿姨才不会是杀人嫌疑犯，她和那个男妓的死绝不会有任何关系。是刑警队得到了错误情报，这才是真相。

　　过了十分钟，小严哥哥正开车送我回家，我忽接到了妈妈的电话。

　　“喂，妈妈。”

　　“闺女，你听妈说，公安局不久之前查到。。。”

　　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已经知道了！妈，李阿姨不会杀人的！一定是他们弄错。。。”

　　“啊，不哭，不哭，闺女不哭了！只是说她涉嫌而已，根本就当不得真！慕诗，不许哭，你乖乖地听妈说，你已经是大孩子了，发生这种事情，你不能只知道哭！你听好，妈现在必须去公安局里接受一些必要的问询和调查，你爸和莫伯伯也会尽快赶过去。你就先在家里耐心地等着我们，哪儿也不许去！莫李他一定也都知道了吧？你把他留在家里，千万别让他离开，告诉他最后会没事儿的！都记住了？”

　　妈妈匆匆说完便挂了电话，我不知道她是否是在公安人员的监视下给我打了这通电话。车厢里面十分安静，小严哥哥听的是一清二楚。

　　“打电话问清楚莫李他的具体位置！”

　　我挂了电话之后哭的很厉害，因为害怕，手一直在哆嗦，想要按莫李的号码，可一个不稳，手机滑落在了座椅之下。小严哥哥迅速向右打方向盘将车停在了路边。

　　他伸过右臂将我紧紧揽入怀中，他的心跳沉稳有力。

　　“不许哭了，忘了慕太太才说过的话？”

　　我分寸早已大乱，望着他呜咽哭问：“哥哥，李阿姨她如果真的是。。。那莫李是不是会失去妈妈？”

　　凝视我的双目，小严哥哥用手为我轻轻拭泪。他眉心拧着，语气沉重。

　　“慕诗，你要听你妈妈的话。我觉得，这件事情，咱们还不能当真，所以，不许你胡思乱想。假如，假如是最坏的那个结果，我想，莫太太她也不愿意看到你们这两个孩子被她的事情所影响。”

　　我刚想接话，我的手机忽然却响了，他依凭闪光的屏幕从车座下准确的捡起了我的手机直接按下通话。

　　“你现在在哪儿？！。。。刚知道？。。。不，你不能去！你去了也没用！。。。我和慕诗现在音乐学院附近，你在哪儿？！。。。给我闭嘴！我说了你不能去！。。。告诉我你在哪儿？！。。。好，五分钟，你等着！。。。你当然可以信我，我能帮你查到最新的内幕消息，我自有我的门路！。。。闭嘴，等着！”

　　挂了莫李的电话，小严哥哥把手机塞回到我的手中，轻拍我的肩膀，他低声安慰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即使会有坏事发生，慕诗，我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