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秦劫（大纲文）》八爪鱼

10、（十）

　　车入咸阳，却没想到赵高已先获知消息，早早等候在城门之外。赵高拦住蒙浩，称公子胡亥欲先见瑞昭，问明情况后再觐见始皇，要带走瑞昭。蒙浩虽心中不情愿，但无奈自己之前已经答应过胡亥和赵高，找到瑞昭便先交给他二人处置，此时他不便违逆，只得假意应允，让赵高带走了瑞昭。等赵高离开后，蒙浩便暗中命僵尸铁卫将此事匿报与扶苏，扶苏获得飞箭传书，心中担忧瑞昭处境，立刻进宫面见始皇求助。始皇召来蒙浩询问，得知瑞昭确已被带回咸阳，便下令蒙浩立即将瑞昭带至殿上面圣，蒙浩遂领令前往胡亥府中要人。

　　赵高带走瑞昭，本是为了逼问另一颗神珠的下落，并想将瑞昭屈打成招以陷害扶苏。不了料胡亥也同时得到了消息，还命赵高将瑞昭送至温泉宫。温泉宫内，鬼迷心窍的胡亥让内侍给瑞昭灌下了迷药，欲行不轨。哪知药性发作之下，瑞昭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吸血本性。在污言秽语的挑逗下，瑞昭怒火中烧，他强忍着向胡亥颈间咬下的欲望，不得不在房内四处闪躲。胡亥渐渐有些不耐烦，正想唤内侍来拿下瑞昭，不料蒙浩却忽然破门而入。胡亥不悦，但碍于始皇的旨意，只好愤愤地甩袖离开。

　　瑞昭虽然一身狼狈，可却丝毫不肯在蒙浩面前示弱。他面色依旧平静如常，只缓缓从地上起身，从容整理好衣带，便傲然地从蒙浩面前走了出去。望着瑞昭略有些不稳的脚步，蒙浩心中竟忍不住有了一丝愧疚，若非自己一再的设计，瑞昭也不会面临如此窘境。他匆匆来到瑞昭身边，抓起对方的手便开始慢慢导入元气帮他疗伤。瑞昭挣脱几下，见蒙浩不肯放手，索性只是目不转睛地望向面前这个让他又气又恨的人。

　　面对瑞昭，蒙浩心有愧意，言道：“我只是想你少受些苦，别无他求。”

　　瑞昭淡然笑道：“从你骗过我吞下另一个神珠起，你我便已势不两立。这样的小恩小惠，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便是你再救我千次万次，却始终不能抵过你造下的罪孽。”

　　见瑞昭说得如此无情，蒙浩只觉又是恼很又是窒闷，不由反驳道：“两颗神珠，早已令你我份属同生，将来的千百万年，也只有我能与你同行。为何你还要如此执迷不悟，一定要与我泾渭分明？难道就没有什么可以令你回心转意么？”

　　瑞昭默默望着蒙浩，终于叹气，答道：“为今之计，只有一途。你若愿与我同回昆仑，到茫崖宫去任凭发落，那么今生今世，你我便生死与共。无论碧落黄泉，还是人间魔道，我都会一直陪着你，只当这是命中的劫数，就算要无休无止的偿还，至少我们还有彼此。”

　　蒙浩没料想经过这许多的波折，瑞昭竟然还会给自己补偿的机会。他心中感动，不觉更加握紧了瑞昭的双手。只是，这历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长生，又让他如何能轻易舍弃？而那唾手可得的万世功业，更是令他心醉神迷，难以自拔。

　　看出蒙浩的犹豫，瑞昭忍不住继续说道：“但若你贪恋荣华，甚至一意孤行，以妖魔之力为祸人间，我必不会容你。只要一息尚存，就会与你抗争不休，永无宁日。”

　　蒙浩闻言，胸间犹如被巨石撞中，竟有些缓不过气来。瑞昭对他从未有过如此决绝的说辞，此番也便是他最后一次的劝诫。如果自己不答应，恐怕两人之间再也不会有转圜。明知自己不可能放弃这建功立业的时机，却又不舍就此失去瑞昭，两难之间，蒙浩只能握紧双手不愿放开瑞昭。

　　看着蒙浩不舍的眼神，瑞昭明白他终于抵不过世间荣华的诱惑，甘愿沉沦。他默默地抽出被握于蒙浩掌中的双手，转身向咸阳宫大步离去。

　　望着瑞昭的背影，蒙浩只觉心中顿时空了大半。从前，他只知瑞昭温和谦恭，虚怀若谷，待人友善，却从未想到他还有如此决然的一面。他本以为自己有千万年的时间可以慢慢感化瑞昭，如今看来，这人却注定要成为自己生生世世的劲敌。想到这，蒙浩却忽然有些坦然，劲敌也好，爱侣也罢，能生生世世陪在他身边的却也只有自己。再想到自己早晚会成就比始皇更加辉煌的大业，蒙浩心中更无彷徨，昂首也向咸阳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