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明月刀|红叶红]边城中学》七月夏.冥

1、引子

　　一成不变的校园。
　　边城干旱的天气让这个校园里只有少量的树和草地，以及土色的楼房。叶开打量了一圈这些楼房，像是要确认这里是否还和旧时记忆中的园子一样：边城小学仍在小北楼、中学的初中部在最南边前楼、高中部则被夹在两者间杂草成片的草地之间。
　　杂草成片。没错，看起来长久无人打理了，像叶开的衣服一样。他似乎感到满意地露出了微笑，走进了阔别三年的边城中学。
　　说是中学并不贴切。如上述所言，边城小学也建在这里，校长也都是一个。叶开就是要去找这个兼任两校校长的人。
　　教务楼在东侧，是栋比初中部楼还要矮两层的建筑，但装修得还算得体。
　　叶开并不算多喜欢这种登堂入室的感觉，因为若是到这样的地方来总有人要劝他换件衣服。旁人他是不理会的，只是养父若开了口他就不好意思不遵从了；当然还有另两人，这先不说。
　　明日才开学，楼里的人并不多，都坐在办公室里没注意到楼道里安静走着的叶开。
　　但叶开看到了傅红雪。
　　傅红雪和叶开正好是迎面走过来。他面色苍白，一身黑衣穿得像刚从葬礼回来。
　　他显然也见到了叶开。但目光完全没落在叶开身上，至少叶开觉得那人没看过他一眼。
　　刀一般的眸光！若这光落在他肩上，叶开无疑会感到寒冷。他立住脚看傅红雪从他身边走过去，心下不知是在赞叹还是庆幸。
　　他庆幸吗？
　　叶开放弃了原本的行程。拿手机给校长发了短信之后，他转身追上了那黑衣的少年。
　　傅红雪出了教务楼，正走在甬道上，并没有走太远。
　　他走路很特别，先是迈出左脚，再将右脚慢慢拖出去。叶开不由有些惊奇：跛子本是不多见的。
　　傅红雪正走着，感觉有人拍了他的肩：“你是今年转学来的？”
　　他闻言顿足，回头看向一脸微笑的叶开：“是。”
　　叶开道：“要不要请我去喝杯茶？”
　　这种问题发言并没有引起傅红雪那冷冷的态度的改变：“为什么要请你喝茶。”
　　“这个嘛，”叶开笑了笑，“我觉得你很顺眼，这学校里没有几个我看得顺眼的。”
　　傅红雪没有回答，转身继续走。即便是跛着，他的腰一直是直的。

　　叶开当然不认得傅红雪。当然不认得。但他对所有有趣的事都感兴趣，所以他并没有放弃和傅红雪搭话。
　　但用路小佳的话来讲，叶开只说像他说的话。此时说不出，也就不必再说下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庆幸吗？
　　他当然庆幸，至少对方没有敌意，朋友早晚是交得的。仅此而已。

　　校长室在教务楼的二层。
　　叶开没有敲门，熟门熟路地走进了里间。萧别离正坐在那里，玩一副骨牌。桌子上摆着一杯水。
　　叶开大大方方地面对他坐下：“好久不见，我们又相聚了。”
　　萧别离收回了一直盯着骨牌的目光：“但一会儿就又要离别。”
　　叶开却仍是微笑：“那也不坏？”
　　萧别离也笑：“那也不坏。”
　　萧别离是这里的主人，也就是两所学校的校长。叶开读小学的时候他就是。在叶开小学即将结业时，因为某些缘故他们成了忘年交。
　　叶开端起了那杯显然没人碰过的水：“你何时会给人备水了？”
　　可又不让萧别离来答：“那个同学的？”
　　这说的是傅红雪。
　　萧别离点头：“你遇见了？”
　　叶开道：“还说了几句话。”问：“他是什么人？”
　　萧别离道：“你不知道？”
　　叶开喝了一口水：“他不是本地人。”
　　萧别离道：“他叫傅红雪，从荒北转来的，大约也就来了几天。”
　　叶开道：“我在天心中学这三年，这里也不是一成不变啊。”
　　萧别离点头：“还有个叫翠浓的女生转入，这是去年的事了。”
　　叶开笑了笑：“你不必瞒我，丁灵琳也必然要转来的。”
　　萧别离摇头：“这倒不一定。”
　　叶开眨了眨眼：“哦？”
　　萧别离道：“至少明天不。”
　　叶开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他倒不怕别人追到他的门口来，可早晚要来却又不知道是哪天来，这可不是很妙。
　　“你对傅红雪有兴趣？”突然，萧别离又道。
　　叶开道：“当然，他很有趣。”
　　萧别离道：“你明日会很高兴。”
　　叶开明白他的意思：“那就先谢谢你了。不过我更希望丁灵琳别突然出现。”
　　萧别离笑了：“该来的总是会来。只是可以向你保证，她这两日还来不了。”又说：“听说你追过不少女生，怎么反怕被人追？”
　　叶开道：“她可不只是追。”
　　说罢站了起来，放下水杯和一个信封：“之前挂的账都在这里了。”
　　萧别离曾请过叶开的客。他接过信封：“你也会去打工？”
　　“为了躲人顺手赚了些钱。”叶开耸了耸肩，“就是少不得要穿得正常些。”
　　“那今日要不要挂一笔新账？”
　　叶开微笑：“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