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钱组】傲慢》韩子知

1、傲慢

　　阿尔弗雷德有些气恼，“你就非要和我对着干是不是？”

　　王耀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那样子就像明晃晃地承认，是啊，那又怎么样。阿尔弗雷德一把攥住王耀领带，力度大到使王耀身体都前倾了些，王耀以为年轻人想同他打一架。他不怎么走心地在脑子里模拟阿尔弗雷德的招式，排演如何反击。

　　却听见阿尔弗雷德说，“不如我们交往吧？”

　　“嗯……嗯？！”饶是自诩见过大风大浪的老人家王耀一时也有些懵。

　　阿尔弗雷德：“交往，就是谈个恋爱。”他想了想，生涩地蹦出三个汉语词汇，“约会、接吻、上床。”

　　……小鬼你对恋爱的认知有点危险啊。

　　王耀目光复杂地看着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其实在出口的刹那就有些后悔。他们圈子一向荤素不忌，对于性从不避讳且坦然自若。至于交往，早上在一起晚上就可以分手，干干脆脆毫不留恋。国家间斗得你死我活，脱了政治转身就能装出款款情深。东方古国却是格格不入的洁身自好，不管他们私下玩得如何混乱也从不参与。可是看着这人漠然的神色，好像天底下没什么入得了他心一样。就忍不住就想占有，想要他好好看着自己，只看着自己。

　　阿尔弗雷德回忆了一下自己算不上好的名声，虚弱且没底气地说，“我是认真的。”这话他自己都觉得没什么说服力。

　　王耀弯了唇，“好呀。”

　　“不答应就不答应，你总是和我对着——”阿尔弗雷德怔住，“你说什么？”

　　王耀身体前倾，轻柔地吻了吻他的唇，“男朋友？”声音里难得的带着笑意。阿尔弗雷德僵住，干巴巴地回，“嗯，嗯，男朋友。”

　　王耀看着佯装镇定的Hero，心里乐得打滚。这个小鬼也太可爱了。

　　伊万听完，看着神情自若的王耀，差点没忍住想指着他鼻子质问：你们这就在一起了？这么随便？

　　超后悔。明明是我先来的。青梅竹马是我，近水楼台也是我。

　　伊万说：“你不是认真的吧？”你们什么时候分手？

　　本田菊的书房里挂着许多幅画像，唯独一幅是卷起来的。阿尔弗雷德发誓他不是特意的，绝对不是什么好奇心作祟，他只是不小心在画像前走过，不小心把画像碰到地上，再不小心在想捡起的时候看到刚好打开的画像。

　　他的手就停滞在画像前。

　　上面的人他再熟悉不过。他在心里勾勒过无数次，一遍遍描摹，终融入心血。

　　身穿华丽服饰的天朝上国俯视众生。他面容沉静，却偏让人看出目空一切的傲慢。他有傲慢的资本。古老的血液昌荣的文明，百夷来服皆仰上国风度。

　　本田菊走过来，也低头看着画像，嗤笑，“他一直都这样，挺烦人的，是吧？我第一次见他就是，哪怕走到你的面前，用最亲和的样子，装得温良恭俭，也掩饰不住骨子里的傲慢。他眼里只有他的国家，只有他自己，再也容不下其他。又或者说，我们对于他都是过眼云烟，转瞬就将消散的那种。”

　　阿尔弗雷德卷起画像，“送我？”

　　本田菊瞳孔紧缩，手下意识地握紧。指甲嵌进肉里他感觉到疼痛才想起自己不该失态。他想不明白这一瞬的感受也不愿意去深究，只道：“好啊。”

　　本田菊想起那个传闻，“我听说你和王耀在一起了？假的吧。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喜欢谁。”

　　阿尔弗雷德站直身体，沉沉地看了本田菊一眼。这是他生气的标志。

　　本田菊愣住，“你……不会真的……”

　　“他是我的。”

　　“他是我的。”王耀说。伊万被这表示所有权的话噎到。

　　他面上神色变幻，“你竟然真的——我以为你不会喜欢谁。”

　　王耀颇为好奇，“哦？虽然我是国家化身，可我也具备正常的人的情感……最多淡泊了点。”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算了你肯定不记得了。我从那时就觉得你是孤独到死的命。或许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你眼睛太空了，什么都入不了你眼。你谁也不在意，甚至你都不在意自己的处境。我想也许是你一直高高在上吧，以至于——”

　　王耀打断了他的话，“一直高高在上？”他想你对我误解有点大。“我自出生起，分裂的时候并不少于统一的时候。有明君则必有昏君，有盛世则必有乱世。我奄奄一息差点死掉的次数不止一次，最危急的时候我甚至不能以人的形态存在。”他停了停，似乎回忆起了铁骑踏遍中原的旧事，似感慨地说道：“至于谁也不在意，或许是真的。我活得太久了，久到我在意的人在意的事被时间变得不值一提。大起大落大悲大喜我都经历了，久了自然厌倦。”

　　“如果说我还有什么盼望——”
　　目光坚毅的青年说：“今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有之，请自嗣同始。”
　　教室里少年站起来扬声：“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倒在血泊里的学生呐喊：“国亡了！同胞们站起来啊！”
　　海峡对岸未归家的游子喃喃：“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可见兮，只有痛哭。”
　　王耀闭上眼，“便是让他们得偿所愿。”

　　“除此之外，我还有一点私心。”乘坐中国皇后号来的少年阳光灿烂，被他一逗就羞红了耳。生气蓬勃，满怀希望。

　　“我不知道能有多久，但总想试一试，留点东西给作为人的王耀。”

　　王耀电话打过来的时候阿尔弗雷德正抱着电脑躺床上看王耀家第十九次代表会议。他开的外放，王耀听见上司的声音，仔细听就意识到阿尔在看什么。

　　阿尔弗雷德按了暂停。

　　“你这是，终于想通，要换条道路走了？”王耀用那种看到浪子回头老怀甚慰的语气说。

　　“我这是了解敌情！”

　　“那你了解到什么了？让我给你画画重点？”

　　“……”视频里王耀就坐在上司旁边。穿着禁欲的西装，神色温和谦逊。阿尔弗雷德哪里听进了他上司讲什么，满脑子都是我男朋友怎么这么好看。心里花式舔屏。

　　唯一遗憾的是，王耀的眼睛总显得太过无情了。本田的话梗在他心里，他想忽略却也不由在意。可此刻王耀的笑声从手机里传来。小小的，撩人的。

　　距离感隔阂感瞬间消散，换而代之的是：

　　想见他。
　　想亲他。
　　想和他滚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