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除夕·守岁·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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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微熹，叶开醒过来的时候，入眼的便是陈旧的床梁，微微一侧身便能听得嘎吱嘎吱的响声。叶开有一瞬间的怔愣，剩下的便是头痛，不但头痛欲裂，全身都似散了架一般。这给叶开一种强烈的不好感。
果不其然，一抬头便瞥见傅红雪静坐在一旁，苍白的手紧紧握住他漆黑的刀，一张惨白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眸子冷冷地看着他，眼里似是带着冰渣子一般，寒星点点射向叶开。叶开没来由心里一跳，揉了揉临近爆炸的头，暗自嗟叹，他该不会是酒后吐真言……？叶开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傅红雪难看的脸色，心下一紧，可千万别是酒后乱`性了……
叶开有酒后乱`性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醉成一摊烂泥的人是很难有性致，更别提一柱擎天，春风一度了。这生米煮成熟饭的事儿，连上天都没能眷顾叶开……
正当叶开心虚得腿脚都在发软之际，傅红雪眼神微变，抿唇冷冷道：“醒了，就过来吃饭。”
叶开这才恍然惊觉傅红雪面前热气腾腾的粥，顿时觉得饥肠辘辘，便扯出个略显尴尬的笑容，嘻嘻答道：“嗨，红雪早啊！新年快乐！”
是呢，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今天正好是大年初一。新的一年又开始了，吉祥话儿说得顺溜，可究竟又有多少人能有一个新的开始，但有寄望也好过于浑浑噩噩的绝望……
破旧的窗格，狭窄的小桌还有些摇晃，一个充满着简陋的陈旧小屋，叶开却似看见了满满的阳光一般。也许在每一个浪子心中都有那么一个家，那个家或许不是金碧辉煌亭台楼阁应有尽有，而是一方窄窄的土地，吃着自己心上人盛上的一碗粥。叶开从未觉得新年是如此的棒。对于一个常年漂泊的浪子，新年岂非永远是个倍感落寞孤寂的日子？
傅红雪微垂眼帘，一时间气氛又沉寂了。空气中似乎飘着一丝诡异的尴尬。
昨天也是个特殊的日子，辞旧迎新，正是岁末的最后一天，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贴对联剪纸辟邪，名曰除夕。傅红雪从出生开始，便对这个特殊的日子没有概念。因为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不断重复的，拔刀，拔刀，拔刀！
让傅红雪没有想到的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有印象的除夕，让他如此的愁肠百结。傅红雪不由抬眼瞥了眼对面喝粥的叶开，碰巧叶开也正抬头有些心虚得看他。四目相对，一时无话，傅红雪又若无其事收敛眉眼。
昨夜叶开喝瘫到小酒馆之后，傅红雪便向掌柜的要了间客房。这种破旧的小酒馆也没指望它的客房能不陈旧。但今夜无论叶开还是傅红雪都无暇享受。傅红雪扶着一滩烂泥般的叶开上楼之后，便听得楼外声声爆竹，好不热闹！
而这时，早已醉死过去的叶开却冷不丁地抓住了傅红雪的手。傅红雪略微诧异地回头，只见叶开红着一张脸，眼神迷离，对着傅红雪便一阵傻笑。叶开慢慢地扣紧傅红雪的五指，声音有些嘶哑，在这个寂寞的夜里，却恰是到了好处。
“红雪，我们一起守岁吧。”
傅红雪一时无言。
叶开打了个酒嗝，望着窗外家家户户门前的红灯笼，眼里的歆羡之意一览无遗。傅红雪只听得叶开略微嘶哑的声音低低说道：“记得小时候，在叶家，爹和娘总会在这时候把早就困得不行的我打醒，一家人守岁，辞旧迎新。后来到了师父家，每到这个时节，师娘总会把家里布置得热热闹闹的，曼青那小子总爱惹是生非，不是把师娘做的红灯笼戳破，便是撕了师父写的对联。我那时候看着他们一家人却总是谨小慎微。大抵是太过敬畏，反而战战兢兢的。再后来，一个人漂泊江湖，却总能想起那些眼皮打架的守岁，以及师父一家人的热闹喜庆。我那时候总是会想起你。即使那时候我并不认识你，却也知道有你这个兄弟，想着你会是哪般模样，此时此刻是跟我一般独自一人浑浑噩噩到天明，还是跟着…母亲…一起…守岁……”
叶开一双琥珀色的星眸紧紧地锁住傅红雪漆黑的眼眸，眼里溢满的是温柔。
“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见到你的话，就死皮赖脸跟在你身边，定要让你承认我，不管你怎么想，我想你好好的。因为……”
傅红雪心下一紧，瞳孔紧缩，看着叶开专注复杂的眼睛，不由先移开了眼。因此他也错过了叶开眼底闪过的一丝失望和痛苦。
“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傅红雪不知道自己对这个答案是否满意。他知道自己对叶开另眼相看，当然不期待叶开也对他投桃报李。所以，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勇气扮演好叶开的一家人。他只是微微地叹了口气，感受到叶开手里的温度，有点让人流连。
“这是我们相识的第一个新年，就一起守岁吧。”在声声爆竹下，叶开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的飘渺，总让傅红雪觉得不真切，就像是从梦里飘来的一般。但他还是轻轻地回了一声：“好。”
除夕夜的烟花似星雨一般璀璨夺目，却又虚无缥缈，转瞬即逝。浴火焚神只为这刹那芳华，究竟是喜，还是悲？
傅红雪静静地看着烟花齐发，黑夜如白昼。不知何时开始叶开又闭上了眼醉了过去，刚巧撞在傅红雪的颈窝，带着酒气的灼热呼吸喷在傅红雪耳侧。也不知是不是梦到了丁姑娘，叶开另一只手搂住了傅红雪的腰。傅红雪怔愣了片刻却也只是僵直着背一动不动，微微抬头看着烟火一朵朵绽放，又一点点消散，直到最后，整个夜空又恢复沉寂……
他没有推开叶开。因为傅红雪不是冰，他也需要一点温度……
天长地久是个美好的传说，可若一个在天长桥，一个在地久桥，倒不如来场轰轰烈烈的烟火，焚尽这一身牵绊，若是没有开始，是一定没有结果的……
傅红雪猛然看了眼闷头喝粥的叶开，淡淡道：“我们抽空回去看她。”
叶开猛地抬头，眼里的诧异还没来得及遮掩，反问道：“一起？”
傅红雪点点头道：“一起。”
叶开放下勺子，连忙说道：“红雪觉得咱们即刻启程如何？既然魔教来了，到底不放心。”
傅红雪又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叶开抬头望了望窗外，阳光已经照进这破旧又充满霉味的屋子，安静祥和。今天又是晴天，冬日的太阳总是暖洋洋的，很舒服，阳光下的傅红雪的轮廓异常柔和，叶开揉了揉鼻子，他倒是真的相信新年真的会有新气象了。
可惜这片祥和来得突然，持续的时间也异常短暂……
傅红雪和叶开刚刚下楼便听见小酒馆里一些落魄江湖人士在说小道消息。
“你们知道吗？鸿宾客栈昨夜发生了惨案，现在已经变成一片瓦砾了！”
“什么？！鸿宾客栈就是长安城里最气派的那个吗？！”
“除了那个鸿宾客栈，还有第二个吗！”
“唉，它昨天不是还在办喜宴吗？就是那个很漂亮的丁家七姑娘！”
“唉……说到那个丁姑娘，我就不免为她掬一把泪了！她之前那个情人杀了八十三条人命，好不容易觅得良人，却又出了岔子！如今这是生死未卜！”
“她之前的情人？是那个传说中的叶开？！”
“对，就是那个叶开！那个叶开可不是个好人，真是白瞎了小李飞刀传人的名号，杀人如麻不说，这次居然因为丁姑娘要嫁给郭大侠，便恼羞成怒，血洗鸿宾客栈！这等江湖败类人人得而诛之！”
“叶开？！那个叶开不是死了吗？！”
“哼，这就是叶开那厮的狡猾之处，他之前诈死逃过一劫，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丁姑娘弃暗投明了，于是他恼羞成怒，破坏了丁姑娘的婚礼！”
“这厮果然可恶！”
“是啊，据说他使出了小李飞刀要杀郭大侠！最后还有人看见他放火烧了鸿宾客栈！唉，繁华付之一炬，真真儿让人唏嘘感慨……”
叶开听着听着心里不由凉了半截！他出门之前答应过丁老爷子会好好照顾丁灵琳，没想到他让她屡屡涉险，如今更是让她生死未卜！他似乎……从来没有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看来……他真的配不上她……
叶开没有再听下去，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老远便看到人群攒动，叶开想也不想地挤进人丛，然后他整个人就变得冷冰冰的，就像一下子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千年寒潭。听着周围看热闹的人七嘴八舌的猜测。叶开忍不住一个趔趄，然后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了他汗湿的手，猛地将他从人群中拽了出来！
身负八十三条人命还不够，如今又加上一客栈的宾客，叶开这个黑锅是怎样也背不完了。傅红雪怎么可能放任叶开一个人在人群里发愣。
叶开看着傅红雪在他前面拖着奇异的步伐快步行走时，原本慌乱无措的心，开始慢慢平复，是的，他需要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昨夜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第59章 除夕·守岁·危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