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药谷奸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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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感地察觉到晃动在眼皮的光亮消失了，秋寂隐睁开眼。
他的眼里还在不受控制地不断溢出温热的液体，然而此刻在这一片漆黑的密道里，已无人能再看得到了。
黑暗里，有一双温暖的手摸索着握住他的手，把冰凉的烛台塞进他的掌心。
那温暖一触即离，耳畔能清晰地听到衣衫抖动的声响，在秋寂隐有所反应之前封尘已经站起身来了，很自然地随口道：“也不知道打开机关的人是敌是友，我暂且把烛火熄了，秋楼主不介意吧？”
在黑暗中突兀地亮着盏灯光的确很容易成为靶子，封尘此言说得也算在理，只是以两人的武功其实并不在乎这点影响，他真正的目的为何，两个人彼此都心知肚明。
忽然的就想起了曾经的那一碗白粥，封尘啊封尘，十二年都不曾变过的温柔体贴。
他似乎总能顾虑到旁人的心情或自尊，把一切关怀都做得自然而然、不留痕迹，以至于秋寂隐明明知道封尘是怎样的一个人，也依旧无法不动容。
秋寂隐心里一时间五味陈杂，他紧紧攥住手里的烛台，张了张嘴，喉咙上下滚动，终于轻声挤出一句：“……多谢药主。”
黑暗中，封尘没有回话，却是颇觉好笑地扬起唇角。
秋寂隐此人，明明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事实上却最是恩怨分明，对他有半分的好都能记挂在心上，不像自己，早已从内里开始腐烂，只余一张光鲜的表皮。
狭窄的密道里，机括声慢慢平息。
外面天已大亮，阳光从洞口投射进来，照亮了漆黑的密道，四散弥漫的尘埃也逐渐散去。
封尘瞥了眼洞口，脚步一错移到秋寂隐身前，顷刻间，宽袖的白衫便把秋寂隐的身形挡了个大半。
“谷主！”一道身影跃下来，几步冲到封尘面前跪下，“属下来迟，望谷主恕罪。”
封尘探手虚扶了他一下，温声道：“起来吧，是我疏忽了，本也怪不得你。”
秋寂隐藏在封尘身后，此刻灰尘散尽，他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被呛出的眼泪也终于止住了。他越过封尘看了一眼眼前那人，觉得有些眼熟，稍稍回想了一下，可不就是客栈的掌柜么！
“谢谷主。”桐叶随之起身，拱手道：“属下之前不知密道中尚有埋伏，谷主，您可有受伤？”他的语气里带了些自责又带了些关切，垂下头的瞬间眼底却泻出了几许不易觉察的恨意，隐约还有几分矛盾的释然。
封尘还未来得及答话，倏然间，一截殷红的衣袖从他肩侧探出，修长的五指一把掐住桐叶的脖颈，把人直直抵到墙壁上。
秋寂隐缓缓从封尘身后踱出，望着桐叶的眼神阴冷如冰，微微勾唇，冷笑道：“你这话说得可真有趣，既然之前不知道，怎么现在又知道了呢？”
他的神情本就阴桀，配上眼角因先前一个劲擦拭泪水而磨出的红痕，更显凶煞。
桐叶震惊地瞪大双眼，失声叫道：“秋寂隐！”
“认识本楼主啊，这倒是省事不少。”秋寂隐歪歪头，笑得更愉快了，“说吧，你是如何知道密道里有人埋伏的？我记得那是昨夜的事吧，既然知道为何来得这样晚？亦或是……”他语调骤沉，“你本就跟他们是一伙的！”
听了秋寂隐的话，桐叶自知自己被怀疑了，他倒是不担心秋寂隐的怀疑，怕就怕封尘也信了那些话，忙焦急地望向封尘：“谷主，我没……没……”
他解释的话尚未说完，秋寂隐忽然五指一收，紧紧扼住他的咽喉，他瞬间只觉呼吸困难、喉咙发疼，却又无法摆脱钳制，只得伸手胡乱地拉扯着秋寂隐的手指，难以再吐出半个字来。
“哎……”
封尘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抓住秋寂隐的手腕，强迫他松开手。
“哼！”秋寂隐冷哼一声收回手，抱臂站在一旁，“本就是你御下不严！”
哪有用那种眼神看主人的下属？真是可笑！也亏得封尘能容得下，这要换成是他的下属，定然早就把人剁成了肉泥！
桐叶重获自由，顾不上先喘气，慌慌张张抓住封尘的衣摆表忠心：“属下……属下对谷主、对药谷绝对是忠心耿耿，望谷主明鉴，切莫听信他人挑拨！”
秋寂隐忍不住挑眉：这也叫忠心耿耿？他真当封尘是个软柿子睁眼瞎啊？！
说起来，世人都把封尘奉若神明，秋寂隐虽然对此很是不屑，但那人表面功夫做得极好这一点他还是不得不承认的，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谁用仇恨的眼神看封尘，感觉……挺微妙的。
“我留他有用。”封尘嘴唇微动，不动声色地给秋寂隐传了句音，继而转向桐叶，眉宇间带上了几分为难，“桐叶，我自然信你别无二心，只是秋楼主所言也并非没有道理，这件事，你可能解释？”
桐叶闻言松了口气，想糊弄过去并不很难，在江湖传闻里，封尘一向是善心仁慈的，他跟了封尘两年，得出的结论是：传闻确实不假。
所以他其实并不是真的很恨封尘，他恨的只是药谷，封尘只是顺带的。
所以在隐瞒下密道有埋伏的消息之后，他既希望封尘被暗杀而死，又隐隐期盼封尘能逃过一劫，内心几多挣扎，才会在天一亮就前来查看。
所以才会在看到封尘安然无恙时情绪失控、恨意依旧，更多的，却是松了口气的释然。
“禀谷主，属下会知道此事，是因为昨夜抓住了一形迹可疑之人，几番逼问下，不久前才从他口中知道了密道埋伏的事，这才前来查看。”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若谷主不信，此事小六可以作证。”
说完话，他忐忑地抬头看封尘的反应。
意料之中的，封尘毫不怀疑地笑了：“我怎么会不信你。对了，抓住的那个人呢？”
“绑在房中，小六正看着他。”
“甚好。”封尘抚掌大笑，“你且先下去休息吧，让小六把那人带过来。”
“是。”桐叶终于完全放下心来，领命退下。
三人走出密道，待到桐叶走远，秋寂隐关上房门，转身好整以暇地靠在门后，挑眉看向封尘：“不解释一下吗，药主？”
封尘不怎么在意地说：“无非就是亲人患了病来药谷求医，却被制成药人之类的，他恨我也是应当，也无甚好说的。”
“那你还把他留着？我今儿个倒是第一次知道你还有愧疚这东西！”秋寂隐轻笑，冷嘲讽刺的语气不言而喻。
“那倒不是，之前不也说过了，我留他有用。”对于秋寂隐的讥讽封尘照单全收，他脾气一向很好，况且，本就是事实不是么？
听封尘的语气就知道此事他并不想多说，秋寂隐本也不想多问，只是忽然想起封尘最开始插手此事的原因，忍不住猜测：“跟这次的事件有关？暮下眠是他泄露出去的？”
“应该没关系。”封尘毫不犹豫地摇头，“以桐叶的身份根本接触不到暮下眠。”
“也对，就这么个连情绪都藏不住的货色，也的确不值得你花心思。”秋寂隐若有所思地点头，继而话锋一转，“想放长线钓大鱼是吧，你想钓谁？”
还真是问题一个接一个的不依不饶，封尘无奈了，只得引开话题：“我想钓谁并不重要，倒是秋楼主你，方才在密道之中为何突然动怒？”
闻言，秋寂隐顿时脸色难看起来，道：“药主说话好生没有道理，那人摆明了是故意坑你进来的，想杀你倒是无妨，本楼主无辜受牵累，难道还不该动怒？！”
封尘正坐在窗口，闻言回过头偏着脑袋看他：“哦，这样啊，我还以为……”
不等他说完，秋寂隐阴沉着脸打断他，笑意冰冷：“你以为？别什么都是你以为，本楼主的事药主还是少瞎猜，别以为暂时合作一下就有什么不同了，呵，我们之间可谈不上什么交情！”
封尘无语。
江湖中说秋寂隐喜怒无常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对，他们之间是谈不上什么交情，说有仇都不为过……那刚才到底是谁在一个劲儿对别人谷里的私事刨根问底的？！
作者有话说第29章 药谷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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